第一卷 第16章 我寧遠睚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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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遠離開悅來酒樓,踏入了清河縣喧鬧的集市。
    寒風凜冽,他徑直走向一家看起來貨品還算齊全的商鋪,目光落在掛著的厚實棉衣上。
    “老板,這棉衣怎麽賣?”寧遠開口問道。
    店老板原本堆著笑迎出來,可一瞧寧遠這一身粗布舊襖、麵帶風霜的山野獵戶模樣,熱情頓時消減了大半。
    “客官,咱這兒的棉衣,最便宜的也要一兩五錢銀子,您要不多看看隔壁那家?”
    言下之意,是覺得寧遠買不起。
    寧遠卻似未聽出話裏的輕視,平靜道,“把你店裏最保暖、最貴的那件拿來我瞧瞧。”
    “你……確定要看?”老板上下打量著他,滿臉不信。
    寧遠也不多言,直接將沉甸甸的錢袋往櫃台上一放,銀兩相撞,發出誘人的聲響。
    “你說呢?”
    老板一見那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頓時亮了,態度瞬間逆轉,腰彎了下去,臉上笑開了花。
    “哎喲!貴客臨門,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快樓上請!小二,看茶!上好茶!”
    他將寧遠殷勤地引至二樓雅間。
    “客官您瞧,這都是上好的棉衣棉褲,填充的都是新棉,針腳密實,隻要九兩九錢銀子一套!”
    寧遠掃了一眼,並未細挑,隨手點向兩套最厚實的女式棉衣棉鞋。
    “這套,還有這套,包起來。”
    他心裏想著媳婦兒沈疏影和嫂嫂秦茹。
    這個冬天絕不能讓她倆再受凍。
    至於他自己,倒還舍得換新,眼下最大的心願是存錢把漠河村那破舊的院子翻修一番,盤個熱炕頭。
    想到往後再也不必在漏風的屋裏挨凍,甚至能與媳婦在暖炕上溫存,他覺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兩套棉衣結算下來,足足花了三十五兩銀子。
    心疼嗎?自然有點,但一想到家人能因此獲得溫暖,那種成就感便衝淡了花費的肉疼。
    隨後,他又去采買了過冬的物資。官鹽價高且不易得,他便買了五斤廉價的粗鹽,花費一百七十五文。
    又添置了醋和醬油花了五十文,直到背簍塞得滿滿當當。
    眼看日頭偏西,寧遠不敢耽擱,夜間山路寒冷難行,極易出事。
    “得趕緊回家了,疏影該等急了。”
    不料剛要走,忽見街上幾名衙役神色慌張,奔走高呼。
    “寧神醫!寧神醫請留步!”
    寧遠好奇地駐足圍觀。
    這大乾帝國的醫術水平看來確實不怎麽樣,所謂的“神醫”,恐怕連自己這個半吊子都不如。
    正當寧遠吐槽時,一名眼尖的衙役發現了他,激動地大喊:“在那兒!別讓他走了!”
    霎時間,幾名衙役一擁而上,不容分說地架起寧遠就往悅來酒樓跑。
    寧遠被這陣仗嚇得不輕,一路掙紮,“各位差爺,這是做什麽?我奉公守法,為何抓我?”
    悅來酒樓內,已亂作一團。
    趙縣令和女兒趙靈兒圍在昏迷不醒的老夫人身旁,哭聲、喊聲交織。
    趙縣令是出了名的孝子,母親七十高壽在此刻竟遭此劫難,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人呢!怎麽還沒請來!”趙縣令跺腳怒吼。
    就在這時,寧遠被送了進來。
    趙靈兒一眼認出他,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衝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帶著哭腔道。
    “寧神醫!求您救救我奶奶!這裏的郎中都束手無策了!”
    趙縣令也急忙上前,一改先前姿態,拱手懇求。
    “寧……寧神醫!方才趙某有眼無珠!您若真有起死回生之術,懇請施以援手,趙某必當重謝!”
    寧遠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被抓來救人的。
    可他心裏發虛啊。
    自己那點醫術,不過是前世跟著開中醫館的爺爺耳濡目染學來的皮毛。
    神醫?
    如果自己老爺子知道他那點蹩腳醫術就當神醫,故意穿越過來不得弄死他。
    張權貴也湊過來,壓低聲音,半是提醒半是威脅,“寧獵戶,老夫人若有個三長兩短,這幹係……你可擔待不起啊!”
    他是自然希望寧遠徹底得罪趙縣令,自己好跟他劃清界限。
    一把就趁機將寧遠給推了過去。
    尼瑪,張權貴,虧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個人物。
    寧遠汗流浹背,現在是騎虎難下啊。
    這狗娘養的張權貴,越看越不是個東西。
    “寧神醫,趕緊救人吧,愣著做什麽?”張權貴作揖眯著眼睛看戲。
    心想,你就治吧,一治一個不吱聲。
    今天趙縣令老母要是死在了你這獵戶手裏,我看你怎麽辦。
    寧遠沒辦法,深呼吸幾口氣。
    幹就完了!!!
    走到老夫人身旁,屏息凝神,伸手搭脈。
    指下感覺脈弦滑卻重按無力,觀其麵色蒼白如紙,呼吸間伴有細微痰音,體表微有冷汗。
    片刻後,寧遠笑了。
    還以為是什麽絕症呢,哎呀,看起來這大乾帝國醫術水平基本是胎教啊。
    當即寧遠對緊張萬分的趙縣令說道,“大人,老夫人此症,初步診斷是肝陽上亢,痰迷心竅所致。”
    “肝陽……痰迷?”眾人聽得雲裏霧裏,連略通醫理的趙靈兒也聞所未聞。
    寧遠改用更直白的說法,“簡單說,是中風之兆。”
    “中風?!”趙縣令父女聞言,幾乎暈厥。
    在這大乾帝國,老人中風幾乎等同於被判了死刑。
    寧遠沒想到他們反應如此巨大,連忙安撫,“大人、小姐莫急,此症雖險,但尚可救治。”
    “當真?”趙縣令如同絕處逢生,死灰般的臉上重現希望。
    寧遠對趙靈兒說,“趙小姐,請借你晨時所用的三棱針一用。”
    趙靈兒趕忙命人取來針具。
    隨後寧遠就在眾人緊張的目光注視下,用三棱針快速點刺老夫人的十宣穴,逐一擠出血珠,隨後又在其水溝穴施以淺刺。
    這套治法在外人看來頗為新奇,趙靈兒眼中也充滿疑慮。
    然而,奇跡般的一幕發生了......
    不過片刻,老夫人原本煞白的臉色竟漸漸回緩,喉嚨裏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睛。
    “靈兒……我這是怎麽了……”老夫人虛弱地問道。
    “奶奶!”趙靈兒喜極而泣,撲到懷中。
    趙縣令也是激動得老淚縱橫,對著寧遠就要行大禮,被寧遠和張權貴趕緊扶住。
    “寧神醫,您對我趙家恩同再造,我應該如何感謝你啊!”趙縣令緊緊握著寧遠的手。
    寧遠謙遜道,“大人言重了,我開個方子,後續按方調理便可。”
    拿起毛筆洋洋灑灑寫下藥方,遞給趙靈兒。
    趙靈兒看到龍飛鳳舞的字跡,震驚寧遠認字的同時,發現他的字跡......
    真的醜陋。
    寧遠不以為然,“若再遇昏厥,可急用牛黃少許吹入鼻中,引嚏開竅。”
    趙靈兒接過藥方,如獲至寶,這在她看來乃是無價秘方。
    “寧神醫,請您務必賞光到府中一敘,讓我們聊表謝意。”
    趙縣令也懇切挽留:“是啊,寧神醫,方才宴席間多有怠慢,還請給趙某一個賠罪的機會。”
    寧遠卻歎了口氣,目光瞥向一旁冷汗直流的張權貴。
    “趙大人、趙小姐盛情,草民心領了,隻是......”
    “隻是方才……張老板或許覺得我身份低微,在此恐擾了各位貴客雅興,已示意我離去。我看,我還是走吧。”
    張權貴一聽,胖臉瞬間煞白,腿一軟差點跪下,心裏叫苦不迭。
    “這......這尼瑪裏麵還有我的事兒?”
    早知道這小子真有本事,打死都不敢得罪啊,這下完犢子了。
    趙縣令當即臉色一沉,怒視張權貴:“張權貴!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怠慢本官的恩人!還不快向寧神醫賠罪!”
    張權貴嚇得魂飛魄散,跑了過來,那張笑容比哭還難看。
    “寧神醫!寧爺爺!是張某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我願意出一百兩銀子,是在下一點心意,懇請您務必笑納,留在宴上!”
    “是啊,寧神醫,你別走,求求你一定要留在這裏,”趙靈兒看向寧遠,那雙水靈靈的好奇是充滿了尊敬和好奇。
    這樣高超的醫術卻為人低調,要是在京都有人掌握這等手段,不知道尾巴翹到了什麽地方去了。
    寧遠歎氣,“錢不錢的其實不重要,我就是單純有一顆樸實無華的醫者之心而已。”
    說罷,寧遠伸出手,“張老板愣著做什麽啊,一百兩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