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刃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在林閑耳邊炸開，冰冷的死亡氣息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連帶著肺裏的空氣都凍成了冰碴子。他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完了，要交代在這荒山野嶺，因為幾個破果子！
    “西父！”懷裏的林寶兒發出一聲驚叫，不是恐懼，而是被那呼嘯而來的殺意激怒了。
    就在鋤頭即將劈開師徒倆天靈蓋的千鈞一發之際，林閑那被“安全第一”刻進骨子裏的本能，或者說被死亡逼出的最後一絲潛能，猛地爆發了！
    他根本來不及思考，抱著林寶兒，像個被火燒了屁股的兔子，使出吃奶的勁兒，腰腹猛地一擰，朝著旁邊濕滑的泥地狠狠一滾！
    噗嗤！嘩啦！
    鋤頭帶著萬鈞之力狠狠砸在林閑剛才趴著的地方，泥漿、草屑、碎石混合著幾顆倒黴的果核，炸起一人多高！冰冷的泥水濺了林閑滿頭滿臉，嗆得他直咳嗽，後背更是火辣辣的疼，估計被飛濺的石頭劃破了皮。
    “狗日的賊！還挺能躲！”
    地主一擊落空，更是暴怒，赤紅的眼珠子死死鎖定在泥地裏翻滾的師徒，掄起沾滿泥漿的鋤頭，再次高高揚起，那架勢，不把他們砸成肉泥誓不罷休。
    林閑魂兒都快嚇飛了，抱著林寶兒連滾帶爬地想站起來，腳下卻滑得像抹了油，剛撐起半個身子又“啪嘰”摔回泥裏，狼狽得像條剛上岸的泥鰍。他感覺地主那沉重的腳步聲咚咚咚地踩在他心尖上，每一次都讓他渾身哆嗦。
    “壞人！打西父！壞！”
    林寶兒被顛得七葷八素，小臉煞白，但看到師父狼狽的樣子和地主那凶神惡煞的臉，護師狂魔的屬性瞬間壓倒了不適。
    她小眉頭倒豎，大眼睛裏燃起兩簇小火苗，掙紮著就要從林閑懷裏探出身子，小拳頭攥得緊緊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發射“頭槌”或者“飛踢”。
    “寶兒！別！千萬別動手！”林閑嚇得魂飛魄散，死死箍住她的小身子，聲音都變了調，“咱賠不起果子更賠不起人命啊！跑！聽師父的，跑！”
    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在泥濘的坡地上狗刨式地往前竄。地主獰笑著，大步流星地追上來，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催命鼓點。眼看那沾著泥巴的鋤頭刃又要落下。
    “嗷——！！！”
    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突然從地主嘴裏爆出來，那聲音淒厲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豬，瞬間蓋過了鋤頭破風聲！
    林閑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回頭一看，差點沒笑出來，雖然場合極其不對。
    隻見地主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黑臉，此刻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擰巴著，五官都移位了。
    他一隻腳高高抬起，像隻被燙到的公雞，整個人金雞獨立地蹦躂著，手裏的鋤頭也“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抱著那隻抬起的腳，疼得原地直跳，嘴裏“嘶哈嘶哈”地倒抽冷氣，眼淚鼻涕都快出來了。
    “疼…疼死老子了！什麽鬼東西！”地主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林閑定睛一看，原來地主剛才那一腳，好死不死，正踩在了一顆圓溜溜、沾滿了泥漿的紫黑色果核上！那玩意兒比鵝卵石還滑溜，在濕泥地裏簡直就是個天然陷阱！
    天助我也！林閑腦子裏瞬間閃過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剛才被死亡陰影籠罩的絕望感瞬間被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衝淡了那麽一絲絲。
    他顧不上嘲笑地主那滑稽的模樣，也顧不上探究那果核為啥這麽給力，抱著林寶兒，使出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連滾帶爬地往坡下更茂密的灌木叢裏衝！
    “西父！他踩到‘球球’啦！”
    林寶兒也看到了，小臉上滿是驚奇，指著還在原地抱著腳跳腳的地主，居然還有點小興奮。
    “閉嘴！快跑！”林閑低吼，心髒還在嗓子眼狂跳。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喘息，地主緩過勁兒來肯定更瘋！
    果然，地主抱著腳跳了幾下，劇痛稍微緩解，那股被戲耍的滔天怒火瞬間又衝昏了頭腦。
    他眼珠子赤紅得能滴出血，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也顧不上撿鋤頭了，像個發狂的蠻牛，一瘸一拐地又追了上來，嘴裏噴著唾沫星子狂吼：“小兔崽子！老子今天不扒了你們的皮，老子跟你姓！”
    林閑抱著林寶兒在荊棘灌木裏鑽，衣服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臉上也火辣辣的疼。他感覺肺都要炸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懷裏的林寶兒也顛簸得夠嗆，小臉發白，緊緊抿著唇。
    “站住！狗賊！把老子的靈玉果吐出來！”地主的咆哮越來越近，雖然瘸著腿，但那股不要命的狠勁兒讓他速度一點不慢。
    眼看又要被追上，林閑急得眼冒金星。他瞥見旁邊陡峭的斜坡下似乎有條湍急的小溪流，水流聲嘩嘩作響。
    跳河！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跳下去總比被鋤頭劈死強！淹死也比被剁成肉泥強！
    “寶兒！抱緊師父！閉眼！”林閑嘶聲大吼，根本來不及解釋，瞅準一個相對平緩點的坡麵，心一橫，眼一閉，抱著林寶兒就朝著溪流的方向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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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林寶兒短促的驚呼被翻滾淹沒。
    天旋地轉！林閑感覺自己和寶兒像兩個被丟進滾筒的土豆，在陡坡上瘋狂翻滾、碰撞。尖銳的石塊、帶刺的藤蔓毫不留情地招呼在他們身上。
    他隻能死死護住懷裏的小人兒，用自己的後背和手臂承受大部分衝擊。劇痛從四麵八方傳來，骨頭像是要散架，腦子裏嗡嗡作響，眼前全是亂飛的金星。
    “噗通！！！”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將他淹沒！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嗆了一大口水，五髒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他下意識地緊緊抱住懷裏的林寶兒，感覺小家夥也在劇烈地掙紮咳嗽。
    水流湍急得超乎想象！冰冷的水像無數隻手，瘋狂地撕扯著他們，裹挾著他們往下遊衝去。林閑根本控製不了方向，隻能拚命蹬腿，試圖把頭露出水麵換氣。
    “咳咳…西…西父！”林寶兒嗆得小臉通紅，小手死死抓著林閑的衣服，大眼睛裏充滿了驚慌，但更多的是對師父的依賴。
    “抱緊！別…別鬆手！”林閑在水裏撲騰著，艱難地吼道。他回頭望了一眼岸邊，隻見那個矮壯的地主正站在他們滾落的地方，對著湍急的溪流跳腳大罵，揮舞著拳頭，卻顯然不敢跳下來追。
    “狗日的賊！算你們命大！有種別讓老子再逮著！老子扒了你們的皮！抽了你們的筋！拿你們的肉喂狗！”
    地主的咆哮順著風隱隱傳來，充滿了不甘和怨毒，但終究是被奔騰的河水隔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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