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破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得徹底散了架！木屑和灰塵混合著濃煙主要是林閑烤果子的煙），像爆炸衝擊波一樣猛地噴湧出來！
    一個鐵塔般的身影堵在門口，逆著外麵稍微亮堂點的天光，像一尊門神。來人是個穿著灰色短打勁裝的壯漢，膀大腰圓，胳膊上的肌肉虯結，一看就是練家子。
    此刻他正用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捂住口鼻，濃眉倒豎，一雙牛眼瞪得溜圓，裏麵燃燒著被煙熏火燎出來的暴怒火焰！
    “咳咳咳！操！哪個龜孫子活膩歪了？！敢在這破廟裏放毒煙？！熏死老子了！搞什麽鬼東西？！”
    粗嘎的怒吼如同悶雷，震得破廟頂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林閑正撅著屁股，全神貫注地盯著他那幾顆在炭火上“滋滋”冒煙主要是水汽）、散發著詭異酸甜焦糊混合氣味的“果脯雛形”，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怒吼嚇得渾身一激靈，差點一頭栽進火堆裏！
    他手忙腳亂地穩住身形，驚恐地抬頭望去。當看清門口那堵鐵塔般的身影和對方身上那醒目的灰色勁裝時，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竄到了天靈蓋！
    武館的人！
    是“威遠武館”的學徒！
    剛才還在外麵聽到他們呼喝練功的聲音！
    完了完了完了！怎麽把這幫煞神招來了？！
    巨大的恐懼瞬間壓倒了“果脯大王”的夢想。
    林閑腦子裏“安全第一”的警報瞬間拉響，刺耳得讓他頭皮發麻！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動作快得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臉上瞬間堆滿了這輩子最諂媚、最惶恐、最卑微的笑容，腰彎得比剛才麵對酒糟鼻時還要低，恨不得當場給這位爺磕一個！
    “大哥！大哥息怒！息怒啊！”林閑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帶著哭腔這次是真的嚇的），
    “誤會！天大的誤會！小的…小的沒放火！就是在…就是在…烤…烤幾個爛果子！想弄點吃的！真不是放毒煙啊大哥！”
    他一邊語無倫次地解釋，一邊手忙腳亂地指著炭火上那幾顆麵目全非的果子，試圖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壯漢學徒被濃煙嗆得眼淚直流，捂著鼻子，嫌惡地眯著眼往裏掃視。
    當看到角落裏的林閑和他腳邊那個同樣灰頭土臉、小臉被煙熏得更黑的林寶兒時，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神裏的暴怒瞬間被濃濃的鄙夷和嫌棄取代。
    “媽的！又是你們這些臭要飯的！要死滾遠點死！在這破廟裏搞什麽名堂？！這煙熏火燎的，熏著我們武館爺們練功了！耽誤了趙教頭的操練，你擔待得起嗎？！”
    壯漢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吼道，像在驅趕兩隻礙眼的臭蟲。
    “擔待不起！擔待不起！”林閑點頭如啄米，感覺脖子都快斷了，
    “是小弟該死！小弟眼瞎！小弟這就滾！立刻滾！滾得遠遠的！絕不敢再熏著各位大爺練功！”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就想用腳去踩滅那堆惹禍的炭火。
    “滾滾滾！趕緊滾！”壯漢不耐煩地揮著大手，像趕蒼蠅一樣，
    “帶著你這小崽子，滾遠點！再讓老子聞到這股怪味，打斷你們的狗腿！”
    說完，又狠狠啐了一口濃痰，這才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臨走還不忘狠狠踹了一腳地上散落的門板碎片。
    “是是是！這就滾！謝謝大哥！謝謝大哥高抬貴手！”
    林閑對著壯漢的背影連連鞠躬，直到對方魁梧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的光亮裏，才敢直起腰。
    “呼……”
    他長長地、劫後餘生般地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服。
    低頭看看炭火上那幾顆徹底烤成黑炭、散發著焦糊味的“果脯”，再看看懷裏同樣被煙熏得小臉黢黑、正用小手揉著被熏得有點發紅的眼睛的林寶兒，一股巨大的挫敗感和無力感湧了上來。
    出師未捷身先死！創業夢碎！
    還差點惹上武館的煞神！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林閑喃喃自語，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認命地抱起林寶兒，也顧不上收拾殘局了主要是那堆焦炭實在沒法收拾），像隻驚弓之鳥，灰溜溜地逃離了這座差點讓他“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破廟。
    外麵的空氣雖然依舊混雜著各種怪味，但比廟裏那濃鬱的焦糊煙味清新多了。
    林閑抱著寶兒，垂頭喪氣地在破敗的街巷裏漫無目的地走著，肚子餓得咕咕叫，剛才的驚嚇更是消耗了他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
    “媽的，討飯被盤剝，搞點副業還被砸場子，這日子沒法過了！”林閑悲憤地在心裏哀嚎。
    “咕嚕嚕……”
    這麽折騰一番，師徒二人更加餓了。
    此刻，小丫頭餓得連抬頭的力氣都快沒了。她小小的身體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冷，而是饑餓帶來的本能顫栗。那件破鬥篷裹著她，更顯得她像隻被遺棄在風雨中的可憐小貓崽。
    林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過氣。他挪過去，把寶兒冰涼的小身子抱進懷裏，用自己同樣單薄的身體盡量溫暖她。
    “寶兒乖，再忍忍…再忍忍…”
    林閑的聲音幹澀沙啞，像是在砂紙上磨過。他自己也餓得前胸貼後背，胃裏火燒火燎，一陣陣眩暈感不斷襲來。他舔了舔幹裂出血的嘴唇，感覺喉嚨裏像堵著一團火。
    “師父…師父想辦法…一定想辦法…”
    想辦法？想什麽辦法？
    不行！他們爺倆絕對不能餓死在這裏！
    “水…水…”
    懷裏的林寶兒發出小貓似的嗚咽，小腦袋無意識地蹭著林閑的胸口。
    水?對了！水！
    林閑腦子裏靈光一閃！他猛地想起，兩天前好像路過一片廢棄窯場，似乎瞥見窯場後邊有條小溪！當時隻顧著逃命沒細看，現在想來，那潺潺的水聲仿佛天籟！
    “寶兒！有水！”林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師父聽見水聲了！就在後麵！咱們去找水喝！”
    水雖然不能頂餓，但至少能騙騙肚子，緩解一下火燒火燎的感覺。更重要的是，溪邊說不定能有吃的？魚？蝦？哪怕撈點水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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