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破窯斜對麵幾十步開外，一叢半人高的亂草後麵，兩顆腦袋鬼鬼祟祟地探了出來。正是地頭蛇趙鐵柱手底下兩個遊手好閑、負責在鎮子周邊晃悠收點“保護費”的小混混，王二和麻杆。
    剛才溪對岸的那個身影就是那個王二。
    “嘶……王二哥，你…你剛才瞅見沒？”麻杆使勁揉了揉眼睛，聲音都在打顫，指著破廟方向，“那…那個小丫頭片子？就那個穿得跟小叫花似的？”
    王二眼珠子瞪得溜圓：“瞅…瞅見了！我的親娘嘞！她…她就那麽一扔？那麽大一隻兔子！腦袋就開瓢了？這他娘的…是小孩兒能幹出來的事兒？”
    他比劃著林寶兒扔石頭的動作，怎麽比劃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動作笨拙得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可結果呢？一擊斃命！這反差太嚇人了。
    “邪門！太邪門了！”麻杆縮了縮脖子，感覺後脖頸涼颼颼的，“那慫包是從哪兒撿來這麽個怪胎娃娃？”
    “管他哪兒撿的！”王二眼中閃過一絲貪婪的精光，“柱子哥不是一直想找點‘奇貨’往上頭送嗎？這丫頭片子，力氣大得邪乎，準頭還嚇人，要是能弄到手，獻給那些喜歡稀奇古怪玩意兒的貴人，或者賣給那些需要‘特殊材料’的邪修……”
    他越想越興奮，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在招手。
    “可…可那怪力…”麻杆有點怵。
    “怕個球！再邪乎也就是個三歲娃娃！”王二嗤笑一聲，拍了下麻杆的後腦勺，“沒看她跟那慫包親得很嗎？拿捏住那慫包，還怕這小丫頭不聽話？走！趕緊回去告訴柱子哥！這可是大功一件！”
    兩人又貪婪地看了一眼破廟裏正啃兔腿啃得歡實的林寶兒，像發現了什麽絕世珍寶，又帶著點莫名的恐懼，貓著腰，悄無聲息地溜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暮色裏。
    破窯裏，林閑正拿著塊破布，試圖給吃得滿臉油光、還在咂摸小嘴的林寶兒擦臉。
    “別動別動，小花貓似的……”林閑絮叨著。
    突然，他腦子裏“嗡”的一聲！像是有根生鏽的琴弦被狠狠撥動，發出刺耳又沉悶的噪音。緊接著，一個冰冷、毫無感情、仿佛直接刻印在意識深處的信息浮現：
    【偽高人係統：被動觸發危機預警模糊）！低危！貪婪的鬣狗！】
    係統？！這玩意兒終於來了？！
    林閑的動作瞬間僵住。
    一股寒意，毫無征兆地從尾椎骨猛地竄上頭頂，激得他頭皮發麻，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他顧不得研究係統了，猛地抬頭，警惕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向破廟外那片迅速被黑暗吞噬的荒野。暮色四合，四周隻有風吹過荒草的沙沙聲，寂靜得可怕。
    但剛才那瞬間的心悸和係統的警報，絕不會錯！
    “鬣狗……”林閑喃喃自語，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突突直跳。
    這破地方，能被稱為“鬣狗”的，還能有誰？這破地方，能被稱為“鬣狗”的，還能有誰？貪婪、欺軟怕硬、成群結隊……趙鐵柱那群人人帶著刀疤、滿是橫肉的凶臉瞬間浮現在他腦海裏。
    “麻煩…還是找上門了……”
    林閑的聲音有點發幹，剛才那點因為飽餐一頓而產生的暖意，瞬間被冰冷的恐懼衝刷得幹幹淨淨。他低頭看向懷裏懵懂無知、還在意猶未盡舔著手指的小徒弟。
    林寶兒似乎感覺到了師父的不安，仰起小臉，大眼睛裏映著跳動的火光，帶著一絲疑惑：“西父？冷？”她伸出還帶著烤肉香味的小手，笨拙地摸了摸林閑冰涼的臉頰。
    那點溫熱的觸感，非但沒讓林閑安心，反而讓他心頭警鈴大作！
    他一把將林寶兒緊緊摟在懷裏，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破窯外那片越來越濃、仿佛潛藏著無數凶獸的黑暗。冷汗，無聲無息地浸透了他後背那件本就單薄的破袍子。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這破窯，不能再待了！可…往哪兒跑？天已經黑了！帶著這麽個顯眼的小麻煩精，能躲到哪裏去？趙鐵柱的人，是不是已經在附近了？
    林閑的心，沉得像墜了塊冰冷的巨石，直直地往下掉。
    破窯裏那點烤兔肉的暖乎氣兒，早被係統那聲冰冷的“貪婪的鬣狗”給凍沒了。
    林閑抱著懷裏軟乎乎、帶著烤肉味兒的林寶兒，感覺抱的不是娃，是顆隨時會炸、還自帶gps定位的超級炸彈。
    趙鐵柱！那王八蛋真盯上他們了！就因為寶兒扔了塊石頭打兔子？
    林閑心裏把那兩個偷看的混混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但罵解決不了問題。外麵天已經黑透了，墨汁一樣潑下來，風刮過破廟的窟窿眼兒，嗚嗚咽咽，跟鬼哭似的。這時候帶著個三歲娃跑路？那不是送菜上門嗎？
    “冷靜！林閑！冷靜！”他使勁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齜牙咧嘴，總算把腦子裏“扛起娃就跑”的衝動壓下去。“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苟住！必須苟住！”
    可怎麽苟？指望趙鐵柱良心發現？那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唯一的指望，就是懷裏這個惹禍精兼人形兵器了。
    林閑低頭，看著林寶兒吃飽喝足後，小腦袋一點一點，已經開始打瞌睡，長長的睫毛在火光下投下小扇子似的陰影，天真無邪得像個小天使。
    林閑的心卻沉甸甸的。天使？這分明是披著天使皮的拆遷隊兼麻煩吸引器啊！
    不行！必須給她上點強度了！臨時抱佛腳也得抱！
    “寶兒！醒醒！別睡！”林閑輕輕晃了晃懷裏的小人兒，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林寶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小嘴嘟囔著：“西父…困…吃肉肉…”
    “還吃肉肉！命都快沒了！”林閑壓低聲音，把她擺正，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聽著，寶兒，師父現在教你點保命的本事！很重要！關係到咱們明天還能不能吃到肉肉！”
    “肉肉？”林寶兒的眼睛瞬間亮了幾分，困意消了大半，小腦袋用力點了點，“寶兒學！吃肉肉！”
    林閑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在給一個三歲娃娃講核武器使用守則。
    “好！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裝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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