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兒！”
    林閑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聲音因為激動和嗆水而扭曲變形，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嘶啞，“你…你…你真是我的祖宗啊！”
    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那個還在冒煙水汽）的大坑，手指頭都在顫：“讓你喝口水！你他媽給我把灶台都拆了？！拆遷隊都沒你能拆啊！這他媽是喝水嗎？！你這是要水淹七軍啊！你…”
    他咆哮的話還沒說完，那個哭得昏天黑地的“小泥猴”已經一頭撞進了他懷裏，巨大的衝擊力差點把他再次撞回河裏。林寶兒死死抱著他的腰，把滿是泥漿和眼淚鼻涕的小臉埋在他同樣泥濘的衣服上，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嗚嗚嗚…西父凶寶兒！嗚嗚嗚…寶兒害怕！嗚嗚嗚…水不聽話！嗚嗚嗚…寶兒沒用！嗚嗚嗚…”
    那滾燙的眼淚混合著冰涼的泥漿，透過濕透的衣服，燙得林閑心口一抽。滿腔的怒火和吐槽，被這滾燙的眼淚和帶著巨大恐懼與自責的哭嚎，硬生生澆滅了。
    他看著懷裏這個哭得渾身都在抽搐的小小身體，聽著她語無倫次地哭訴著“水不聽話”、“寶兒沒用”，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心疼瞬間淹沒了所有情緒。
    “唉…”
    林閑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那歎息沉重得仿佛承載了整個世界的荒謬。他認命地抬起同樣沾滿泥漿的手，動作僵硬地、一下下地拍著林寶兒瘦小顫抖的後背，聲音疲憊到了極點，卻努力放柔：
    “好了…好了…別哭了…師父…師父沒凶你…”這話說得他自己都心虛，“是…是那水不聽話…不怪寶兒…”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哄一個擁有核彈發射按鈕的三歲小孩，“灶台…灶台壞了就壞了，師父…師父再給你壘一個更…更結實的…”
    林寶兒的哭聲稍微小了一點，變成了委屈的抽噎，小肩膀一聳一聳的，緊緊抓著林閑的衣服，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閑抱著她，目光茫然地掃過一片狼藉的“水源遺址”，又看向遠處那條奔騰咆哮、散發著硫磺味的渾濁地下河，再看看頭頂黑黢黢、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岩壁。
    幹淨水沒了。
    生火的希望土灶台）也沒了。
    係統死機。
    出路？鬼知道在哪。
    懷裏這個“寶貝疙瘩”，天賦失控起來堪比人形天災。
    這日子真他媽沒法過了！
    就在這時，林閑的目光無意中掃過那個被水流暴力衝刷出來的大坑。渾濁的水流正在慢慢沉澱，坑底似乎露出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不是石頭…
    他眯起被泥漿糊住的眼睛，借著溶洞深處那點極其微弱的光源仔細看去。
    坑底渾濁的水窪下，似乎，隱隱約約，反射出了一點幽藍色的、非自然的微光？那光很微弱，但在這絕對的黑暗和泥濘中，卻異常醒目。
    那是什麽？
    林閑的心猛地一跳。難道是…某種礦石？或者…更值錢的東西？他剛剛熄滅的“苟命發財”小火苗，又死灰複燃地跳動了一下。
    他抱著還在抽噎的林寶兒，小心翼翼地挪到坑邊，也顧不上泥濘，蹲下身，用手撥開水麵漂浮的泥漿和雜物。
    隨著水波蕩漾，那點幽藍色的微光更加清晰了。它似乎鑲嵌在坑底一塊相對平整的岩石上，像是一塊…不規則的、散發著微光的鱗片？或者寶石？
    林閑的心髒不爭氣地狂跳起來！這鬼地方，難道真有寶貝？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寶兒快看！那是什麽？”林閑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指著水下的微光。
    林寶兒也停止了抽噎，好奇地順著師父的手指看去。她的大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比林閑適應得更好，立刻看到了那點藍光，小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已經露出了驚奇的神色：“亮亮的…石頭？”
    “對！亮亮的石頭！”林閑精神一振，感覺力氣都恢複了幾分。他把林寶兒放到旁邊一塊幹淨點的石頭上，“寶兒乖乖坐這別動，師父去把它撈上來！說不定…說不定是夜明珠！咱們就發財了！”
    他挽起濕透的、沾滿泥漿的袖子，也顧不上冰冷，把手伸進渾濁冰冷的水窪裏，朝著那塊散發著幽藍微光的“石頭”摸去。
    指尖傳來堅硬冰冷的觸感。他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摳住邊緣，用力一拔！
    “嘩啦！”
    一塊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通體散發著柔和幽藍光芒的“石頭”被他從泥水裏撈了出來！入手冰涼沉重，表麵似乎有些天然的紋路，那幽藍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在內部緩緩流轉，將林閑沾滿泥漿的手都映照得一片藍瑩瑩，在這絕對的黑暗中顯得格外神秘瑰麗。
    “哇！”林寶兒發出小小的驚歎，大眼睛裏充滿了新奇。
    林閑也是心頭狂喜！雖然不知道這玩意兒具體是啥，但看著就不凡！絕對比肉包子值錢！這趟掉坑裏…好像…也不算太虧？
    他正想把這塊“寶貝”湊到眼前仔細端詳時，
    “咕嚕嚕…”
    一陣極其輕微、仿佛從極深的水底傳來的、如同悶雷滾動般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順著地下河奔流的方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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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和…壓迫感！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在深水之下翻了個身，或者打了個飽嗝？
    林閑臉上的狂喜瞬間僵住！
    他猛地扭頭，看向那條依舊在黑暗中奔騰咆哮的渾濁地下河！
    剛才那是什麽聲音？！
    手裏的幽藍“石頭”散發出的光芒，似乎也隨著那聲悶響，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一股寒意，比這地下河的水還要冰冷刺骨，順著林閑的脊椎猛地竄了上來！他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鬼地方，除了他們師徒倆還有別的“東西”？！而且聽起來個頭還不小？！
    他僵硬地低下頭，看著手裏這塊散發著誘人光芒的“寶貝疙瘩”，又看看旁邊那條深不見底、此刻顯得更加陰森恐怖的渾濁大河…
    這玩意兒，該不會是從什麽“東西”身上掉下來的吧？！
    林寶兒也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小臉上的新奇變成了不安，小手緊張地抓住了林閑的褲腿，大眼睛警惕地看向黑暗的河麵。
    “西…西父…”她的聲音小小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有…有大魚嗎？”
    大魚？
    林閑看著手裏這塊“鱗片”似的幽藍石頭，再想想剛才那聲深沉的、如同悶雷滾動般的“咕嚕”聲…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感覺嗓子眼幹得發疼。
    這他媽得是多大的“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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