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父……西父你別死……”
    林寶兒看著林閑慘白的臉色和不斷流出的鮮血，巨大的恐懼徹底淹沒了她。她緊緊抓住林閑那隻撫摸著她的、冰冷的手，小小的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哭聲裏充滿了絕望，
    “寶兒不要西父死……嗚嗚嗚……寶兒隻有西父了……”
    “別怕……師父死不了……”
    林閑強撐著越來越沉重的眼皮，艱難地開口，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
    “師父……還要帶寶兒……去吃肉包子呢……”
    他努力想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但意識卻如同退潮般迅速模糊。失血過多帶來的冰冷，正一點點吞噬他的體溫和力氣。
    就在他眼前陣陣發黑，幾乎要徹底昏厥過去時，一個冰冷、毫無感情、帶著強烈電流幹擾雜音的機械音，突兀地在他腦海深處炸響：
    【警告！宿主生命體征急劇下降！瀕危！】
    【被動模塊·靈犀預警…滋滋…嚴重損毀…修複中…】
    【能量核心…滋滋…檢測到未知高維能量殘留…極度活躍…幹擾…】
    【嚐試建立…臨時連接…啟用…備用協議…】
    【掃描…環境…威脅等級…滋滋…重…重…評估…】
    這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混亂的雜音，仿佛一台嚴重受損、隨時可能報廢的老舊機器在強行啟動。
    林閑殘存的意識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一個激靈，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係統？！這坑爹玩意兒……終於……有反應了？雖然聽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徹底報廢的樣子……
    然而，還沒等他從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或者說驚嚇）中緩過神，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林寶兒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她猛地止住了哭聲，小臉上還掛著淚珠，卻下意識地、茫然地抬起了自己的小手。
    在她那隻剛才一拳轟飛了疤臉漢子的、小小的手掌心裏，靠近手腕的地方，不知何時被斷裂的弓弦或者飛濺的木刺劃破了一道淺淺的口子。一滴殷紅的血珠，正緩緩從傷口滲出。
    就在那滴血珠即將滴落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奇異波動，以那滴血珠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
    這波動無形無質，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仿佛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打破了某種沉寂。更詭異的是，林閑腦海中那混亂嘈雜的係統提示音，在接觸到這股波動的刹那，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的【滋滋】電流雜音，所有的斷斷續續的詞語，全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冰冷的、如同萬載寒冰般的、毫無感情起伏的、前所未有的清晰電子音：
    【……高維能量源鎖定……】
    【……特征碼分析……匹配度99.999……】
    【……權限覆寫……最高指令激活……】
    【……備用協議·深空低語……啟動……】
    【……目標：生存……指令確認……】
    冰冷的電子音如同最精密的齒輪咬合，每一個字節都清晰無比，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絕對意誌。這聲音……與之前那個帶著點鹹魚吐槽風的偽高人係統，截然不同！它更像是一段被強行喚醒的、塵封在冰冷鋼鐵深處的……遠古程序！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林閑感覺自己像塊破抹布，被隨意丟棄在冰冷刺骨的泥水裏，左肩那處傷口成了唯一的熱源，一跳一跳地灼燒著，提醒他還活著，或者說，還沒死透。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息，也許是幾個時辰，一絲微弱的光線掙紮著刺破黑暗。隨之而來的，是鑽心剜骨的劇痛，從左肩洶湧擴散，瞬間席卷全身，疼得他喉嚨裏發出一聲含糊的呻吟。
    “呃……”
    眼皮重得像壓了兩座山，他費力地掀開一條縫。
    視線模糊晃動，最先聚焦的是一張湊得極近的小臉。臉上糊滿了幹涸的泥巴、淚痕和可疑的黑灰，活像剛從灶膛裏扒拉出來的小花貓。一雙紅腫得像核桃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他，裏麵盛滿了驚惶未定的恐懼，仿佛他是紙糊的，一碰就要碎了。
    “西父！”林寶兒見他睜眼，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劈裏啪啦砸在他臉上，滾燙滾燙的，“西父醒了！嗚嗚嗚……寶兒以為西父死了……寶兒怕……”
    哭聲震得林閑本就嗡嗡作響的腦袋更疼了。他想抬手摸摸這傻丫頭的頭，安慰一句“死不了”，可剛一動，左肩的劇痛就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又厥過去。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上半身……好像被捆住了？
    視線艱難下移。
    好家夥！
    他胸口到肩膀，被一圈圈……不，是一層層，纏滿了灰撲撲、髒兮兮的布條。那布條看著眼熟，像是從他自己那件本就破得跟漁網似的衣服上硬撕下來的。纏得那叫一個結實，活像剛出土的木乃伊，勒得他呼吸都有點困難。更離譜的是，打結的地方在他右腋窩下，一個碩大的、死緊死緊的疙瘩，硌得肋骨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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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寶兒……”林閑氣若遊絲，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師父……喘不過氣了……這誰……捆的？”
    林寶兒抽噎著，小鼻子一吸一吸，指著自己，帶著哭腔邀功：“寶兒！寶兒給西父包的！寶兒聽腦袋裏那個凶凶的聲音說的！它說……說‘加壓包紮’！寶兒包了好多好多層！這樣血就不跑出來害西父了！”
    腦袋裏凶凶的聲音？加壓包紮？
    林閑一愣，猛地想起昏迷前腦海裏那串冰冷的“深空低語”電子音！
    【……備用協議·深空低語……啟動……】
    【……目標：生存……指令確認……】
    是那玩意兒在指揮寶兒？！
    他趕緊嚐試在腦海裏呼喚：“係統？偽高人？還在嗎？吱個聲！”
    沒有回應。腦海裏一片死寂，仿佛之前的機械音隻是失血過多產生的幻覺。
    “西父，還疼嗎？”寶兒伸出沾著泥巴和一點點幹涸血跡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裹成粽子的肩膀邊緣，大眼睛裏全是心疼和愧疚，“寶兒不是故意打壞人的……寶兒不想西父流血……”
    看著她這副模樣，林閑心裏那點對“木乃伊捆綁術”的吐槽瞬間煙消雲散，隻剩下滿滿的心疼和酸澀。他費力地抬起沒受傷的右手，用指腹蹭掉她臉蛋上一塊幹泥巴：“不怪寶兒，是師父自己沒躲開。寶兒做得對，救了師父的命。”
    這話像是有魔力，寶兒紅腫的眼睛瞬間亮了一點點，帶著一絲不確定：“真的？”
    “真的。”林閑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寶兒最厲害了。”
    小丫頭緊繃的小臉終於放鬆了一些，破涕為笑，雖然臉上還掛著淚珠，但眼睛彎了起來，用力點頭：“嗯！寶兒保護西父！”
    劫後餘生的溫情隻持續了不到三秒。
    咕嚕嚕——
    一陣響亮無比的腹鳴，如同悶雷般從林閑的肚子裏滾了出來，在寂靜的破廟裏格外清晰。
    林閑老臉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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