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鐵柱他們看來，就是林閑莫名其妙地撞了下牆，搞出點動靜，然後嚇得縮了回去。
    “嚇傻了吧？”一個地痞嗤笑。
    “管他傻不傻！上！”趙鐵柱徹底沒了顧忌，舉刀就往前衝。
    其他地痞也一擁而上。
    狹窄的空間裏，殺機瞬間沸騰！
    林閑的心髒已經跳到了極限，他死死盯著衝在最前麵的趙鐵柱，計算著距離，呼吸屏住。
    就是現在！
    他猛地吸足一口氣，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不是對著地痞，而是對著身後的寶兒，發出了嘶啞的吼聲：
    “寶兒！推！！！”
    林閑那聲嘶力竭、破音走調的吼聲還在狹窄的石窟裏嗡嗡回蕩。
    幾乎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一瞬間——
    轟！
    一聲悶響，伴隨著碎石嘩啦啦滾落的聲音。
    那塊被林閑指定為目標的大石頭，居然真的被林寶兒那雙小短手猛地推動了！它歪歪斜斜地滾了半圈，撞在旁邊的岩壁上，停了下來，揚起一小片灰塵。
    就這？
    衝在最前麵的趙鐵柱腳步一頓，看著那隻是挪了個窩、根本沒造成任何威脅的石頭，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爆發出巨大的嘲弄和鄙夷。
    “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差點岔氣，砍刀都差點拿不穩，“推石頭？他媽的！這就是你的後手？讓個吃奶的娃娃推石頭？老子還以為你藏了什麽殺招！嚇老子一跳！”
    他身後的地痞們也反應過來，跟著爆發出哄堂大笑，緊張的氣氛瞬間被衝淡了不少。
    “媽的，逗死老子了！”
    “這小子是真嚇瘋了吧！”
    “柱哥，別跟他廢話了，趕緊剁了完事！”
    嘲笑聲像冰錐子一樣紮進林閑的耳朵裏。他眼角瞥見寶兒因為用力而憋紅的小臉，還有她看著那僅僅移動了一點點的石頭時，臉上露出的一絲茫然和無措，好像在說“西父，寶兒推了，可是它不動……”
    完了，力道不夠？還是角度不對？真瞳的判斷出錯了？林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剛才那股孤注一擲的勇氣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泄掉。虛像值白花了！力氣白費了！
    靈犀預警的刺痛感再次加劇，瘋狂提醒他死亡的逼近。趙鐵柱已經重新舉起了刀，臉上的獰笑更加殘忍，一步步逼近。
    不能再等了！等死嗎？
    跑？往哪跑？後麵是死路！
    求饒？對方根本不信！
    硬拚？拿什麽拚？拿頭拚嗎？
    電光石火間，林閑腦子裏隻剩下最後一個念頭，一個荒謬到極點的念頭——裝下去！硬著頭皮也得裝下去！就算嚇不住他們，能讓他們愣一下，哪怕半秒，也許就能找到機會…
    萬象歸藏！聲線模擬！給老子開！他幾乎是榨幹了自己最後那點精神，瘋狂催動係統。
    腦子又是嗡地一聲，比剛才啟動真瞳時更暈，一種明顯的虛弱感襲來，仿佛身體被抽空了一小塊。他能感覺到那本就所剩無幾的“虛像值”猛地掉了一小截，心疼得他直抽抽。
    但效果立竿見影。
    他猛地挺直了之前因為恐懼而有些佝僂的腰背，其實腿還是軟的。他強迫自己抬起下巴，目光努力做出）平靜地看向哄笑中的趙鐵柱等人。
    然後，他開口了。
    聲音完全變了！
    不再是剛才那驚慌失措的破鑼嗓子，而是變得低沉、沙啞，甚至還帶著點奇怪的、仿佛能引起空氣震動的回響，像是從很遠古的地方傳來，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漠然和……高高在上？
    “螻蟻。”
    就兩個字。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嘲笑聲和水聲，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安敢聒噪。”
    地痞們的笑聲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刀猛地切斷，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要舉刀劈砍的趙鐵柱。他臉上的獰笑僵住，舉刀的動作頓在半空。
    這聲音…怎麽回事？
    這語氣…怎麽回事？
    這小子剛才還嚇得快尿褲子了，怎麽突然…像變了個人？
    石窟裏出現了極其短暫的死寂。隻有瀑布的轟鳴聲依舊。
    趙鐵柱心裏莫名地咯噔一下。他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小混混，王屠仙師那種人發怒的時候，好像…也有點這種讓人心裏發毛的感覺？但不對啊，這小子明明就是個廢物…
    就在所有人因為這突兀的變故而愣神，注意力完全被林閑那詭異的聲線和話語吸引的刹那——
    林閑動了！
    他根本不敢看效果，賭的就是這一下！在吐出那四個字的瞬間，他的右腳就用盡全身力氣，猛地踢向腳邊那塊之前被真瞳標記為“結構鬆散”的腐爛木頭！
    噗嚓！嘩啦——！
    腐朽的木頭根本經不起踹，瞬間爆裂開來，變成無數潮濕的、帶著黴味的碎塊和粉末，劈頭蓋臉地朝著趙鐵柱等人揚了過去！
    同時揚起的，還有地上沉積的灰塵和少量碎石屑。
    一瞬間，洞口附近煙塵彌漫，視線變得一片模糊。
    “咳咳咳！”
    “我操！什麽玩意！”
    “媽的！迷眼了！”
    地痞們頓時一陣手忙腳亂，咳嗽聲、叫罵聲響起。他們下意識地揮舞手臂，試圖驅散眼前的灰塵，陣型一下子亂了。
    趙鐵柱也被嗆得連咳了好幾聲，灰塵眯了眼，難受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他一邊揉眼睛一邊氣急敗壞地吼道：“狗日的！弄他！給老子弄死他！就知道耍這種下三濫……”
    他的吼聲突然頓住了。
    因為在那彌漫的、尚未散去的煙塵中，那個剛剛發出詭異聲音的身影，好像……不見了？
    剛才他站著的地方，隻剩下模糊的岩石輪廓和飄蕩的灰塵。
    人呢？
    趙鐵柱心裏那點剛剛被勾起來的、莫名的驚疑瞬間被更大的怒火取代。
    “裝神弄鬼！”他徹底怒了，感覺自己被當猴耍了，“以為這樣就能跑？老子看你能躲到哪個耗子洞裏去！給老子搜！把這破洞掀了也要把他揪出來！”
    他揮著砍刀，胡亂劈砍著麵前的灰塵，帶頭就往裏衝。
    其他地痞也罵罵咧咧地，眯著還在流淚的眼睛，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他身後，開始在昏暗、充滿煙塵的石窟裏搜尋林閑的蹤跡。
    煙塵緩緩飄動，遮蔽著視線。石窟深處，比外麵更加黑暗，像一張沉默的、等待著吞噬什麽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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