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豎著耳朵，仔細捕捉著風裏的動靜。那聲若有似無的金屬磕碰聲之後再沒響起，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溪水的嘩嘩聲。
    【靈犀預警】依舊安靜得像塊石頭。
    他鬆了口氣，也許是自己太緊張聽錯了。眼下最要緊的是解決取暖和吃飯問題。濕衣服貼在身上，風一吹，冷得他骨頭縫都在打顫。魚是有了，可生吃？他還沒那麽野。
    火！必須生火！
    他讓寶兒待在原地別亂動，自己哆嗦著在溪邊灌木叢和亂石堆裏翻找幹燥的引火物。好不容易找到一些枯葉和細枝，又找到兩塊看起來能碰出火星的燧石。
    鑽木取火他沒那本事，隻能靠砸了。
    他哆哆嗦嗦地拿起兩塊石頭，對著那堆寶貴的枯葉細枝，用力敲打。
    哢噠。哢噠。隻有幾點微弱的火星濺出來，連煙都沒冒。
    他又試了幾次，手臂都酸了，那堆引火物紋絲不動，半點著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希望像被冷水澆滅，一股焦躁和絕望湧上來。難道真要凍死在這？
    “哥哥，”寶兒蹲在旁邊，看著他把石頭敲得哢哢響，小鼻子動了動，忽然指著旁邊樹下幾朵顏色灰撲撲、長得其貌不揚的蘑菇，“那個，可以燒嗎？好像……有點香。”
    林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幾朵灰蘑菇蔫頭耷腦地長在樹根旁。他心裏一動，蘑菇要是沒毒，不僅能吃，曬幹的蘑菇絨還是極好的引火物！
    可……有毒沒毒？他哪兒認得！
    現代社會的經驗告訴他，越鮮豔的蘑菇越有毒，這種灰撲撲的……好像也不一定安全？萬一吃了躺板板怎麽辦？
    他看著那幾朵蘑菇，又看看冷得縮成一團的寶兒，再摸摸自己冰涼的胳膊，肚子餓得咕咕叫。
    賭一把？拿命賭？
    他猛地想起那個坑爹的【破妄真瞳】。係統介紹裏好像提過能看穿物品信息？看穿低階物品的破綻和信息？這蘑菇算不算低階物品？
    能量！要消耗能量的！那點寶貴的“虛像值”，他攢得跟眼珠子似的，是用來保命裝逼的，不是用來鑒定蘑菇的！
    可不鑒定，可能馬上就要凍死餓死。
    林閑臉皺成了一團，內心天人交戰。用，肉疼；不用，肉體和靈魂都疼。
    “媽的！”他咬咬牙，狠狠啐了一口，“用了！就當投資夥食了！”
    他集中精神，心裏默念：“啟動！破妄真瞳！給我看看那蘑菇！”
    幾乎在他念頭閃過的瞬間，一種極其細微的抽離感從眉心傳來，像是有什麽東西被輕輕抽走了一縷。同時，他眼中那幾朵灰蘑菇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一行極淡的、半透明的字跡浮現在蘑菇上方：
    【名稱：灰褶菇】
    【特性：無毒，味平淡，可食用。菌蓋背麵褶皺易存濕氣，幹燥後易燃。】
    【狀態：新鮮】
    後麵還有一小行幾乎看不清的備注：【能量消耗：微乎其微】
    真能行！林閑心裏先是一喜，隨即又是一陣抽搐般的肉疼。微乎其微也是能量啊！他的保命能量！就用來看了幾朵破蘑菇！
    但看到“無毒”和“易燃”兩個字，他總算鬆了口氣，至少今晚有著落了。
    “寶兒，離遠點！”他招呼一聲，上前小心翼翼地把那幾朵灰蘑菇摘下來，特意把菌蓋背麵那有點潮濕的褶皺對著那堆怎麽都點不著的引火物。
    然後他再次拿起燧石，對著蘑菇褶皺猛砸。
    哢噠！火星濺到潮濕的褶皺上，嗤地一聲，冒起一小縷幾乎看不見的青煙。
    有門！林閑精神大振，顧不上手酸，連續不斷地敲擊。
    哢噠！哢噠！嗤…嗤…
    越來越多的火星落在蘑菇褶皺上，青煙漸漸變濃，終於，一絲微弱的、橘紅色的小火苗頑強地鑽了出來，舔舐著旁邊的枯葉。
    著了！終於著了！
    林閑差點喜極而泣，手忙腳亂地添加細樹枝，小心嗬護著這來之不易的火種。火苗逐漸變大，變成一個穩定的火堆，溫暖的光芒驅散了周圍的黑暗和寒意。
    他趕緊把濕透的外衣脫下來烤著，又招呼寶兒靠近火堆取暖。
    接著，他處理起那條魚。沒刀，隻能用比較鋒利的石片勉強刮鱗去內髒，在溪水裏衝洗幹淨，用一根削尖的樹枝串起來，架在火上烤。
    魚肉被火舌舔舐，發出滋滋的聲響，油脂滴落火中，竄起小小的火苗。一股久違的、帶著焦香的肉味彌漫開來，霸道地往鼻子裏鑽。
    林閑和寶兒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那條魚，喉結不停地上下滾動，肚子裏的咕嚕聲此起彼伏。
    “哥哥，好香啊……”寶兒吸著鼻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快了快了，再等等，烤熟了才好吃。”
    林閑咽著口水，強作鎮定地翻動著烤魚。
    魚皮漸漸變得金黃焦脆，魚肉變得雪白。林閑估摸著差不多了，也顧不上燙，撕下一大塊沒刺的肚腩肉，吹了吹，遞給眼巴巴的寶兒。
    “慢點吃，小心燙，小心刺！”
    寶兒接過魚肉，迫不及待地小口咬上去，燙得直吹氣，眼睛卻幸福地眯了起來：“好吃！哥哥，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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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閑自己也撕下一塊肉，塞進嘴裏。粗糙的鹽都沒放，甚至還有點淡淡的土腥味，但在他嘴裏簡直是無上的美味！熱乎乎的食物下肚，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凍僵的身體終於緩了過來。
    他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心疼地感受著體內那幾乎察覺不到、但確實減少了一絲絲的係統能量。這大概是他吃過最貴的一頓飯了。
    爺倆圍著火堆，啃著烤魚，吃著烤熟的灰蘑菇味道確實很平淡，但熱乎乎的口感足以慰藉），身上也暖和了，終於有了點活過來的感覺。
    吃完東西，倦意上湧。寶兒靠在他身邊，小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林閑添了幾根柴火，讓火燒得更旺些。他拿出那張皮紙地圖，再次就著火光仔細查看。
    野豬溝，集，還有那幾個不顯眼的小叉子。
    老樵夫，離火晶的味道。
    剛才林子裏那聲奇怪的響動。
    【靈犀預警】沒反應，不代表絕對安全。這係統隻對惡意和直接威脅起反應，如果是陷阱，或者別人無意識的舉動引來的麻煩，它可能就不會預警。
    他把地圖翻來覆去地看，手指摩挲著皮紙的質地。這皮子……手感確實有點特別，比一般獸皮似乎更韌，更……滑一點？上麵畫的墨跡，在火光下，那幾個小叉子的位置，墨色似乎比周圍的線條要……新一點點？
    是他的錯覺嗎？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老樵夫出現得太巧，指的路和給的地圖……野豬溝，這名字聽著就匪氣。還有寶兒聞到的味道……
    他把目光投向遠處漆黑的林子，那裏寂靜無聲，卻仿佛藏著什麽東西，正在暗中窺視著他們這堆小小的篝火。
    懷裏，係統能量那微弱的空虛感隱隱提醒著他，接下來的路，得更加小心才行。
    他收起地圖，把寶兒往懷裏摟了摟，火堆劈啪作響，映照著他陰晴不定的臉。
    今晚能睡個安穩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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