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渾身肌肉繃緊，手悄悄摸向旁邊一塊棱角尖銳的石頭，眼睛死死盯著那晃動的灌木叢。
    【靈犀預警】依舊安靜得像死了一樣。
    媽的，這破係統關鍵時刻又掉鏈子？還是說……根本沒危險？
    灌木叢嘩啦一響，一個灰撲撲的影子猛地竄了出來！
    林閑差點把手裏的石頭砸過去，定睛一看，是隻肥碩的野兔子，受驚似的蹦跳著鑽進了另一邊的草叢，眨眼沒了蹤影。
    “……”
    林閑舉著石頭，僵在原地，半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感覺後背都濕了。
    自己嚇自己。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暗罵自己神經質。這鬼地方，快把他逼成驚弓之鳥了。
    他灌滿水囊，仔細檢查四周，確認再沒動靜，才快步返回寶兒等待的土坡後。小家夥正老老實實地坐在糧袋旁邊，小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寶兒，沒事了，喝點水。”林閑把水囊遞給她。
    寶兒迷迷糊糊接過，小口喝起來。
    林閑看著那點可憐的粗糧和硬肉幹，愁容滿麵。這點東西，省著吃也撐不了多久。最重要的是，下一步往哪走？他那張破地圖抽象得跟兒童塗鴉一樣，根本指望不上。
    他需要更精細的地圖。至少得知道哪有水源，哪有危險，哪有……可能安全點的人類聚集地，哪怕是凡人村落也好。
    可地圖去哪搞？回青葉坊市？想起那幾個巡查的修士和那個眼神詭異的青衫女子，他就頭皮發麻。而且，地圖這種東西，在修真坊市裏，肯定也是要用靈石買的吧？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難道真要去山坳裏碰運氣挖礦？就他這體質，礦沒挖到，先累死喂了野獸。
    休息了一會兒，他決定沿著坊市外圍碰碰運氣。坊市周圍總會有些零散的攤販或者臨時聚集點，說不定有凡人交易的地方，能用他最後那點金銀碎屑換點信息。
    他背著糧，拉著寶兒，繞開坊市正門，在邊緣地帶徘徊。果然，在離坊市入口有一段距離的小樹林邊，他看到幾個零星的攤位，賣的東西也多是些獸皮、草藥、粗劣的武器，看起來顧客也多是以凡人或者低階武者為主。
    他稍微鬆了口氣，這裏感覺壓力小多了。
    他一個個攤位看過去，尋找可能賣地圖的。終於，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蹲在那裏，麵前鋪著一塊磨得發白的布，上麵零零散放了幾卷新舊不一的皮紙和竹簡。
    “老丈，您這兒有附近的地圖嗎？”林閑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問。
    老頭抬起渾濁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慢吞吞地從身後抽出一卷看起來稍新點的羊皮紙，展開一角。“這份，標了百裏內的山川河流，主要村鎮，還有幾個已知的低階妖獸聚集點。五塊下品靈石。”
    林閑一聽這報價，心就涼了半截。他擠出個笑：“老丈，能用金銀嗎？或者……以物易物？我有點粗糧…鹽巴…”
    老頭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嗤了一聲，把地圖卷起來：“金銀？那玩意兒擦屁股都嫌硬。沒靈石就一邊去，別耽誤老夫做生意。”
    林閑臉上臊得慌，卻又不死心：“那……有沒有更……簡略點的？舊的也行？”
    老頭不耐煩地擺擺手：“簡略的有什麽用？找死嗎？沒有沒有！”
    林閑心裏罵罵咧咧，卻又無可奈何。正要失望地離開，衣角被寶兒拽了拽。
    “哥哥，那個……”寶兒踮著腳尖，小手指著老頭攤子最角落一卷蜷縮著的、看起來格外陳舊甚至邊緣都有些破損的暗黃色獸皮地圖，“那個……好看。”
    林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獸皮地圖髒兮兮的，卷軸都裂了縫，上麵似乎還有些不明汙漬，跟老頭攤子上其他地圖比起來，簡直像從垃圾堆裏撿來的。
    “別鬧，寶兒，那破玩意兒有什麽好看的。”
    林閑拉她，以為小孩隻是對奇怪的東西好奇。
    “就要那個嘛！”
    寶兒卻反常地固執起來，扭著身子不肯走，眼睛還盯著那破地圖。
    攤主老頭也注意到了，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幹咳一聲：“小丫頭倒是有點眼力勁。”
    林閑一愣：“老丈，這地圖……”
    “哦，這個啊，”老頭慢悠悠地拿起那卷破獸皮，隨意抖開，“祖上傳下來的老物件了，年頭是久了點，地方標得也有些偏，好些地方現在都對不上了。不過嘛……”他拖長了語調，瞥了林閑一眼，“看你們兄妹倆也不容易，這丫頭又喜歡，便宜點給你們算了。”
    林閑心裏警惕起來，這老頭前後態度變得有點快。“多少錢？”
    老頭伸出兩根手指。
    “兩塊……下品靈石？”林閑試探著問，雖然他還是出不起。
    老頭搖搖頭，咧嘴一笑，露出豁牙：“兩塊金銀就行，或者……你那一小罐鹽巴也行。”
    這麽便宜？林閑心裏反而更打鼓了。這地圖怕不是有什麽問題？騙人的？或者幹脆就是張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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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仔細看向那展開的獸皮。上麵的線條確實模糊，很多標記看不懂，山川河流的走向也和他那破地圖以及剛才看的那份精細地圖對不上，顯得很怪異。角落似乎還有些模糊的、看不懂的符號。
    怎麽看怎麽像騙人的玩意兒。
    “哥哥，買嘛買嘛！”
    寶兒還在旁邊搖他的胳膊，小臉上滿是期待。
    林閑猶豫不決。買吧，怕被坑，這最後一點錢或者鹽巴可是保命的。不買吧，寶兒難得這麽想要一樣東西，而且萬一是寶貝呢？這丫頭運氣時好時壞，直覺有時候準得嚇人。
    老頭看他猶豫，故作大方地把地圖一收：“算了算了，看來你們也沒誠意，不賣……”
    “等等！”林閑一咬牙，掏出那罐剛換來沒多久的粗鹽，遞了過去，“鹽給你，地圖給我。”
    老頭一把抓過鹽罐，迅速塞進懷裏，像是怕他反悔，同時把那卷破獸皮地圖塞到林閑手裏：“成交！銀貨兩訖！”
    林閑拿著那卷觸手粗糙、帶著股黴味的獸皮地圖，心裏空落落的，總覺得好像虧了。那罐鹽，省著點吃，夠他們吃很久了。
    “嘿嘿，小兄弟，祝你們好運啊。”
    老頭笑得有點詭異，快速收拾了攤子，卷起布包，腳步輕快地走了，轉眼就消失在樹林裏。
    林閑看著老頭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看手裏這卷“祖傳的老物件”，再看看旁邊抱著他腿、眼巴巴望著地圖的寶兒，心裏那股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濃。
    這老家夥，跑得也太快了吧？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展開那份破舊的地圖。獸皮質感粗硬，上麵的墨跡淡得幾乎看不清，線條歪歪扭扭，標注的地名都是些沒聽過的古怪名字，整體布局和他認知的區域完全不符。
    唯一稍微清晰點的，是地圖中心偏右下的位置，標記了一個奇怪的、像是一隻扭曲眼睛的符號，旁邊還有幾個小字，磨損得太厲害，隻能勉強辨認出似乎有個“穀”字。
    這他媽是什麽鬼畫符？
    林閑越看越覺得自己像個冤大頭，用保命的鹽巴換了張廢紙。
    “哥哥，看這裏！”寶兒卻興奮地指著那個扭曲眼睛的符號，“好看！”
    林閑無語問蒼天。好吧，至少寶兒開心了……大概吧。
    他垂頭喪氣地把地圖卷起來，塞進懷裏，拉著寶兒準備離開。得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然後研究下一步到底該怎麽辦。這張破地圖，指望不上了。
    就在他轉身的刹那，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不遠處一棵大樹後，衣角一閃而過。
    那顏色……有點眼熟。
    好像是……之前在坊市茶攤邊，那個穿著淡青色衣裙的女子？
    她怎麽還在附近？
    林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剛剛鬆懈下去的神經再次繃緊。
    她看到剛才的交易了？
    她對這張破地圖感興趣？
    還是……一直跟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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