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靈田澆水遇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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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亮透,冷風像小刀子一樣從破門縫裏鑽進來。
    林閑被凍得一個激靈,醒了。懷裏的小火爐寶兒還睡得呼呼的,小臉紅撲撲。
    他輕手輕腳地把被子其實就是那堆幹草)給她掖好,自己啃了半塊硬得能崩牙的隔夜饅頭,灌了幾口涼水,肚子裏像塞了塊冰。
    得去上工了。雜物庫。他摸了摸懷裏那點微末的“知識”,心裏有點沒底。
    雜役區已經有了動靜,三三兩兩的人打著哈欠往外走,大多麵無表情,透著麻木。林閑低著頭,混在人流裏,按著昨天指的方向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糞肥和草木灰混合的味道,不太好聞。
    雜物庫在一個更大的院子裏,裏麵堆滿了各種農具、破損的器物、一捆捆不知道做什麽用的枯草。一個穿著略幹淨些灰布衫、瘦削精幹的中年人正拿著個木片,清點著東西,嘴裏念念有詞。這就是劉管事了。
    林閑趕緊上前,學著別人的樣子,微微躬身:“劉管事,新來的雜役林二狗,來報到。”
    劉管事眼皮都沒抬,繼續點著他的東西,過了好一會兒,才用木片指了指旁邊一堆鏽跡斑斑的鐵桶和木桶:“嗯。今天靈田那邊缺人,你去挑水澆地。工具自己挑,壞了照價賠。”語氣平淡,沒什麽情緒,就像吩咐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挑水?林閑心裏一沉。這活兒可純粹是賣力氣,而且最容易被刁難。但他不敢有異議,連忙應了聲“是”,走過去挑工具。好的木桶早就被人拿走了,剩下的不是桶壁有裂縫就是提手快斷了。他最後選了兩個看起來勉強還能用的破鐵桶。
    跟著其他被指派去澆水的雜役往外走,目的地是山腳下開辟出的一大片梯田。田裏種著些蔫頭耷腦的植物,泛著微弱的、不均勻的靈光,看著就長得不怎麽樣。
    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老雜役顯然是這裏的頭兒,叉著腰站在田埂上,看著新來的林閑,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挑剔。
    “新來的?叫啥?細胳膊細腿的,能幹活嗎?”老雜役聲音粗嘎。
    “回…回大哥,林二狗。”林閑縮著脖子,一副怯懦樣子。
    “哼,二狗?我看像病貓!”老雜役嗤笑一聲,隨手一指最遠處、地勢最高的那片田,“那兒,歸你了。今天晌午之前,每棵苗都得給我澆透嘍!澆不完,沒飯吃!”
    旁邊幾個雜役發出低低的嗤笑聲,眼神幸災樂禍。那片田離水源最遠,坡度最大,路最難走,是公認最累最耗時的區域。
    林閑心裏罵了一句,臉上卻擠出討好的笑:“哎,好,好的大哥,我這就去。”
    他拎起那倆破鐵桶,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高地走。鐵桶很沉,邊緣粗糙硌手。走到地方,他已經有點喘了。看著那片望不到頭的靈田,再看看山下那條細細的水渠,心裏拔涼拔涼的。真靠這兩破桶一趟趟挑,累死他也幹不完。
    他放下桶,蹲在水渠邊,假裝研究怎麽打水,眼睛卻微微眯起,集中精神。
    “破妄真瞳,開!”
    輕微的刺痛感襲來,視野裏的水渠似乎清晰了一點。他看到水渠壁上刻著一些模糊的、幾乎被磨平的紋路,極其微弱的水屬性靈力在其中緩慢流淌。這是一個極其簡陋、近乎失效的引水陣法。
    目光順著紋路一點點移動,腦袋越來越脹,像是有根錐子在往裏鑽。終於,在靠近渠底的一個不起眼角落,他看到了一處紋路斷裂、靈力阻塞的地方。就是這裏!
    他左右瞄了瞄,沒人注意他。他迅速從旁邊摳了塊濕泥,看似無意地抹在那處斷裂的紋路上,稍稍改變了泥塊的形狀和位置,剛好將那斷裂處微微“連接”起來,形成一個極其粗糙的臨時通路。
    做完這一切,他趕緊收回目光,感覺眼前有點發黑,太陽穴突突地跳。這玩意兒消耗比他想的還大。
    他拿起一個鐵桶,舀了半桶水,故意晃晃悠悠地往田裏走,灑出去大半。澆了幾棵苗,他就扶著腰喘氣,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
    眼睛卻一直偷瞄著水渠。
    過了一會兒,那被他用泥塊糊住的地方,微弱的光芒極快地閃了一下。堵塞的靈力似乎找到了一絲宣泄口,一股細小的水流竟然從那泥塊下方無聲無息地滲了出來,順著田壟間一道極淺的舊溝壑,緩緩流向高處的那片靈田!
    成了!林閑心裏一喜,趕緊挪動腳步,假裝繼續從水渠裏打水,實則用身體和破桶擋住那細微的水流,並悄悄用腳撥動泥土,引導水流分散浸入田裏。
    他從另一邊開始,慢吞吞地、有氣無力地澆著水,大部分時間都在磨洋工和喘氣。但實際上,那片高田的土壤正被那縷細小的水流悄悄滋潤著。
    而山下,那老雜役負責的、靠近水源本該最好澆灌的區域,卻因為水渠陣法那處微小的變動,靈力流轉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不暢,水流反而比平時弱了一點,有些地方澆得不夠均勻。
    日頭升高,劉管事背著手來巡查了。他走到老雜役負責的區域,蹲下身摸了摸幾處田埂邊的土,眉頭皺了起來:“張老四,你這澆的什麽水?這邊澇死,那邊旱死!這點活兒都幹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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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老四正得意地瞅著高地上“累得像條死狗”的林閑,聞言一愣,趕緊跑過來:“不可能啊管事,我這都是按老規矩澆的……”他用手一摸,臉色也變了,有些地方確實濕漉漉,有些地方卻還幹著。
    “廢物!”劉管事罵了一句,“趕緊給我弄勻了!再出岔子,扣你工錢!”
    張老四臉漲成了豬肝色,吭哧吭哧地不敢反駁,心裏直犯嘀咕,明明一樣幹的活,今天怎麽邪門了?
    他又抬頭看向高處的林閑。那小子還在那磨蹭,桶裏的水估計都沒灑完一半,看著就來氣!
    但他那片田……
    咦?張老四眯了眯眼,好像土色都深了?看起來還挺均勻?見鬼了!肯定是這破地高低不平的原因!
    林閑感受到下麵的目光,趕緊表演得更賣力,舀起一點水,走路腿都打顫,澆一下喘三口。
    劉管事也抬頭看了看高處,看到林閑那“半死不活”但田似乎勉強澆了的樣子,也沒多說,隻是對張老四冷哼道:“看看人家新來的,地方比你差,活兒也沒比你少幹!多用點腦子!”
    張老四憋屈得差點吐血。
    等到收工的哨聲響起,林閑“恰好”把他負責那片田的最後幾棵苗澆完,累得“直接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臉色“蒼白”。
    張老四黑著臉,帶著人從他身邊走過,狠狠瞪了他一眼:“算你小子走狗屎運!”
    林閑低著頭,弱弱地回了一句:“都…都是大哥指揮得好……”
    看著張老四氣呼呼走遠的背影,林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拎起那倆破桶。
    深藏功與名。
    就是腦袋還有點隱隱作痛。
    這“知識型雜役”的活兒,也不好幹啊。他看了一眼那水渠,泥塊早就被衝走了,那處破綻又恢複了原樣。
    沒人發現。暫時。
    但他心裏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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