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深處那接二連三的細微響動，像小爪子一樣撓著林閑的心髒。他不敢再待下去了。誰知道裏麵藏著什麽玩意兒？萬一是群居的、不好惹的東西，他這點家底可不夠看。
    “寶兒，我們得換個地方住了。”林閑一邊快速收拾所剩無幾的家當，一邊對正在舔糖葫蘆棍的寶兒說。
    “為什麽呀？這裏不好嗎？”寶兒仰起臉，糖渣還粘在嘴角。
    “這裏……老鼠太多了，吵得哥哥睡不著。”林閑找了個她能理解的理由，“我們去個沒有老鼠的地方。”
    一聽到是為了哥哥能睡好，寶兒立刻放下糖葫蘆棍，積極幫忙把她那個醜泥人塞進自己的小包袱裏。
    離開前，林閑最後看了一眼那片幽深的黑暗。裏麵的東西似乎知道他們要走了，反而徹底安靜下來。這種反常讓他心裏更沒底。
    兩人沿著山穀向外走。林閑刻意運轉起係統裏記載的一種基礎斂息術，將自身靈力波動壓製在普通築基修士的水平，不高不低，正好是修真界裏最常見、最不引人注意的那一檔。
    “寶兒，你看哥哥。”林閑停下腳步，示意寶兒感受，“感覺到哥哥身上的‘光’了嗎？”
    寶兒點點頭：“變暗了，小小的。”
    “對，在外麵，我們要學會把身上的‘光’藏起來。”林閑蹲下身，認真地看著她，“不能讓壞人一眼就看出來我們很特別，知道嗎？要像……像路邊的小石頭一樣，不起眼。”
    他開始手把手教導寶兒如何控製自身那無時無刻不在自行運轉、吸納靈氣的太初道體，如何將那些外顯的、若有若無的道韻收斂起來。這對寶兒來說有點難，她的身體仿佛天生就是為了吸引天地靈氣而存在的，收斂氣息就像讓一個習慣呼吸的人憋氣。
    “要把小光點都喊回來，讓它們在身體裏睡覺，不能亂跑……”林閑用她能理解的方式解釋著。
    寶兒學得很認真，小臉憋得有點紅，努力控製著。效果是有的，她身上那過於清靈通透的氣息確實黯淡了不少，看起來更像一個隻是長得特別玉雪可愛的普通女童。但這種狀態很不穩定，尤其是當她看到路邊一朵新奇的小花，或者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時，一興奮，那收斂的氣息就會“噗”一下泄露出一絲，雖然很快又被她努力壓回去，但還是讓林閑看得心驚肉跳。
    “哥哥，寶兒做得對嗎？”她每次壓回去後，都會緊張地問。
    “……對，寶兒很棒，繼續努力。”林閑隻能硬著頭皮鼓勵。這偽裝，就跟紙糊的差不多，一戳就破，但總比沒有強。
    走了大半天，終於看到了人煙。那是一個坐落在山腳下的小鎮，青石板路，來往的行人大多帶著兵器，氣息駁雜，從練氣到築基都有，偶爾還能感覺到一兩個金丹期的波動。鎮子口立著個斑駁的木牌，上麵寫著“青木鎮”。
    林閑深吸一口氣，再次檢查了一下自己和寶兒的狀態。他看起來就是個風塵仆仆、修為普通的散修。寶兒牽著他的手，大眼睛好奇地東張西望，但身上的靈力波動幾乎感應不到，完美扮演了一個凡人小女娃。
    “走，寶兒，哥哥帶你去買好吃的。”林閑低聲說，牽著她走進了小鎮。
    小鎮還算熱鬧，街道兩旁有賣丹藥符籙的鋪子，也有收售妖獸材料的攤位，空氣裏混雜著藥草味、血腥味和食物的香氣。
    寶兒的目光瞬間就被一個賣糖人的攤子吸引住了，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些晶瑩剔透的糖人，小鼻子用力吸了吸空氣中甜膩的味道。
    就在這一瞬間，林閑感覺到她身上那被強行壓抑的氣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猛地蕩漾開一絲！雖然極其微弱，轉瞬即逝，但還是讓他心頭一跳。
    他趕緊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
    寶兒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破功”了，小臉一垮，趕緊重新努力收斂氣息，眼巴巴地看著糖人攤子，卻不敢再停留，乖乖被林閑拉著往前走。
    林閑鬆了口氣，同時更加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希望剛才那細微的波動沒有被什麽有心人注意到。
    他先去了一個雜貨鋪，用那對土岩豬獠牙和幾張自己畫的、效果存疑的低級符籙，換了些下品靈石和普通的幹糧、清水。掌櫃的隻是隨意打量了他們一眼，目光在寶兒臉上多停留了一瞬，似乎隻是覺得這小女娃長得挺討喜，並沒看出別的。
    交易完成，林閑牽著寶兒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三個穿著統一服飾、腰間佩刀的修士走進了鋪子。為首的是個臉上帶疤的漢子，眼神凶悍，氣息是築基後期。他們一進來，鋪子裏的氣氛似乎都凝滯了一下。
    林閑心裏一緊，下意識地把寶兒往身後擋了擋，同時維持著臉上平淡的表情，側身讓開道路。
    那刀疤臉漢子目光掃過林閑，在他那普通的築基初期修為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移開了，顯然沒把他放在眼裏。他的視線掠過被林閑半擋在身後的寶兒時，也隻是隨意一瞥，似乎對一個毫無靈力波動的凡人小孩更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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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櫃的，老規矩，十份解毒散，二十張神行符。”刀疤臉粗聲粗氣地對掌櫃說道。
    林閑拉著寶兒，不動聲色地往外走。他能感覺到寶兒的小手微微收緊了一下。
    走出鋪子，來到街上，林閑才稍微放鬆。他低頭看向寶兒，發現小家夥正微微側著頭，眼角的餘光似乎瞥了一眼剛才鋪子裏的那三個修士，尤其是那個刀疤臉，小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然後迅速恢複正常，繼續扮演著對街邊吹糖人感興趣的小女娃。
    林閑心裏微微一動。寶兒這反應……不像是害怕，更像是一種本能的警惕和……記憶？
    她記住了那三個人的特征？尤其是那個可能帶來威脅的刀疤臉？
    這“扮豬”的默契，似乎比他預想的還要好一點。隻是這“豬”的獠牙，藏得有點驚心動魄。
    他摸了摸懷裏那幾塊剛換來的、靈氣稀薄的下品靈石，又感受了一下係統界麵那三十多點的虛像值。
    這點資源，遠遠不夠。
    他需要更多信息，關於這個小鎮，關於周圍的情況，以及……如何能安全地搞到更多靈石。
    他抬頭，看向小鎮中心那座看起來最氣派的酒樓。那裏，往往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寶兒，走，哥哥帶你去吃點熱乎的。”林閑牽起寶兒的手，朝著酒樓走去。
    他知道帶著寶兒去人多眼雜的地方有風險，但他必須盡快了解這個新環境。隻希望，寶兒的“普通娃娃”偽裝，能撐得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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