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橋，通道變得幹燥了些，空氣裏那股子血腥味和妖獸的腥臊氣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陳腐的塵土味，還夾雜著淡淡的草藥清香，估計離那百草殿不遠了。
    林閑不敢大意，找了個相對隱蔽的石縫，拉著寶兒鑽了進去。他得先看看剛才“撿”來的那個儲物袋裏有什麽，順便恢複一下因為動用【萬象歸藏】而消耗不小的精神。
    那個暗紅色的儲物袋材質不錯，上麵還繡著一個小小的火焰標記，裏麵空間比他那個寒酸貨大了不少。林閑把裏麵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
    嘩啦一聲，東西不多。幾十塊下品靈石，幾塊顏色更深、靈氣更濃鬱的中品靈石，幾瓶常見的療傷和回氣丹藥，品質一般。還有幾件備用的赤紅色弟子服，一些幹糧清水。
    最顯眼的，是一枚赤紅色的玉簡，和一本材質特殊、顏色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獸皮冊子。
    林閑先拿起那枚赤紅色玉簡，貼在額頭，神識探入。裏麵記載了一門名為《赤焰刀訣》的功法，看樣子是赤炎道的入門刀法，品階不高，對他這“苟道”傳人沒啥大用。他隨手丟到一邊。
    然後，他拿起了那本獸皮冊子。冊子很薄，封麵上沒有任何字跡，邊緣有些磨損。翻開一看，裏麵的字跡是一種很古老的字體，幸好【萬象錄】基礎信息裏有收錄，能勉強辨認。
    “《空殼術》？”林閑低聲念出開篇的幾個字，繼續往下看。
    看著看著，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這《空殼術》並非什麽攻擊或防禦的強大神通，而是一門極其偏門的輔助秘法。它的核心在於，通過消耗自身精血和靈力，製造一個與本體幾乎一模一樣的“空殼”假身。這個假身不具備任何攻擊力，防禦也極其脆弱，一碰就碎，但它能完美模擬本體的氣息、靈力波動，甚至能根據施術者的心意做出一些簡單的動作，比如站立、行走、奔跑，用於吸引火力、迷惑敵人、金蟬脫殼……
    “好東西啊！”林閑差點拍大腿。這玩意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吸引火力？迷惑敵人？金蟬脫殼？這不就是他“苟道”生涯中最需要的技能嗎？比那什麽《赤焰刀訣》實用一萬倍！
    他強壓下心頭的激動，仔細閱讀修煉法門。這術法對靈力要求不高，但對精神力和靈力控製的精細度要求很苛刻，而且每次施展都需要消耗一滴自身精血。消耗精血這點有點傷，但和保命比起來，完全可以接受。
    “【萬象錄】，記錄！”林閑在心裏默念。手中的獸皮冊子微微發熱，上麵的文字和靈力運轉路線如同被無形的手掃描過一般，烙印進了【萬象錄】的數據庫裏。以後他隨時可以調閱研習，不怕丟失了。
    記錄完畢，林閑迫不及待地就想嚐試一下。他讓寶兒在旁邊放哨，自己則按照法門所述，屏息凝神，調動起體內那不算雄厚的靈力，同時逼出一滴蘊藏著生命精華的精血，與靈力按照特定路線融合、勾勒……
    過程比他想象的要難。靈力控製的精細度要求極高，那滴精血與靈力的融合也總是差那麽點意思。好幾次，靈力都在即將成型的瞬間潰散，白白消耗了精神和一絲氣血。
    林閑累得額頭見汗，臉色都有些發白。這玩意，看著簡單，練起來真不容易。
    “爹，你出汗了。”寶兒湊過來，用袖子給他擦汗，小臉上有點擔心。
    “沒事，爹在研究一個新戲法。”林閑喘了口氣，擠出一個笑容。不能在閨女麵前丟份兒！
    他休息片刻，吞了顆回氣的丹藥，感覺稍微好了點，又開始嚐試。這一次，他更加小心，精神高度集中，感受著靈力的每一絲流動，引導著那滴精血緩緩融入……
    終於，在他身前尺許遠的地方，空氣微微扭曲，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輪廓緩緩凝聚。輪廓越來越清晰，五官、衣著逐漸顯現，赫然是另一個“林閑”！
    這個“林閑”麵無表情，眼神空洞，身體周圍散發著與林閑本體幾乎別無二致的微弱靈力波動，靜靜地站在那裏。
    成功了！
    林閑心頭一喜，但維持這個空殼假身需要持續消耗精神力和靈力。他嚐試著用意念控製假身向前走了一步。
    假身動作有些僵硬，但確實邁出了一步。
    他又控製假身抬起手臂。
    假身也依言抬起手臂。
    “哇！兩個爹！”寶兒驚奇地睜大了眼睛，伸手想去摸那個假身。
    “別碰！”林閑趕緊製止。這假身脆弱得很，一碰就散。
    他感覺精神力和靈力消耗得飛快，不敢再維持，心念一動，散去了術法。那個假身如同泡影般噗的一聲輕響，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一絲極淡的血氣。
    林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腦袋有點發暈，體內靈力也去了七七八八。這術法消耗真不小，尤其是精血，損失一滴讓他感覺有點虛。
    “爹，戲法沒了。”寶兒有些遺憾。
    “嗯……戲法……消耗大。”林閑有氣無力地說。看來這《空殼術》不能隨便用，得當成壓箱底的保命手段。而且，剛才那個假身動作僵硬，眼神空洞，仔細看還是能看出破綻，需要多加練習才能以假亂真。
    不過，這終歸是個巨大的收獲。以後被人追殺，丟個假身出去吸引注意力，自己帶著寶兒悄悄溜走……想想就美滋滋。
    他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感覺緩過勁來。把地上的靈石、丹藥和其他雜物重新收進那個赤炎道的儲物袋，和自己的分開存放。赤炎道的東西，暫時不能明目張膽地用。
    “走吧，寶兒，去找那個有很多草的大房子。”林閑站起身，感覺腳步還有點飄。
    “爹，你臉色白白的。”寶兒牽住他的手。
    “沒事，餓的。”林閑隨口敷衍。
    父子倆走出石縫，繼續沿著通道向前。林閑一邊走，一邊在腦海裏反複回憶、推演《空殼術》的施展細節，爭取下次能更快、更逼真地凝聚出來。
    他沉浸在獲得新底牌的喜悅和練習中，沒有注意到，在他們頭頂上方極高的、幾乎融入岩石陰影的穹頂處，那道模糊的黑影再次無聲無息地浮現。
    黑影的目光掃過下方互相攙扶的父女，尤其是在臉色發白的林閑身上停留了一瞬，兜帽下的陰影裏，似乎傳來一聲極輕的、帶著些許玩味的低語：
    “《空殼術》……有點意思。看來，不用我出手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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