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悅咬著秦昭發泄完，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
    她最近開始漸漸體會到了沈綺唐口中說的，情緒被對方牽動的感覺。
    但這感覺並不像沈綺唐形容得那麽美妙，她覺得自己像提線木偶。
    秦昭怎麽牽她，她就怎麽動。
    究竟是秦昭太有本事，還是她太容易動搖，已經分不清了。
    詩悅這些年也不是沒被人追過，溫柔細心的男人她遇到過不少。
    但沒有一個能讓她這樣。
    詩悅走神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的手機剛好在茶幾上，沒等她反應，秦昭已經先一步替她拿起了手機。
    來電顯示是姚卓嶼。
    秦昭晃了一下手機，問她：“接麽？”
    詩悅點頭。
    秦昭沒把手機給她，直接點了接聽鍵，開免提。
    “在南城麽？”剛一接通，姚卓嶼便率先開口詢問。
    詩悅沒有回答他：“有事麽？”
    姚卓嶼：“公司那邊說你辭職了。”
    詩悅：“嗯。”
    姚卓嶼：“回江城一趟吧，媽生病了，還在住院。”
    聽見這句話，詩悅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起伏。
    她沉默著不表態。
    姚卓嶼繼續：“前幾天家裏出了些事兒，姑父被查了，爸也被帶走了幾天，浩峰好幾個工廠都被叫停了。”
    詩悅抬眸瞟了一眼秦昭，他的表情淡淡的，對此毫不意外。
    難怪來南城之前，秦昭信誓旦旦地說姚卓嶼會很忙。
    想來他那個時候就知道姚程被帶走了。
    詩悅明知故問了一句：“怎麽忽然被調查？”
    姚卓嶼沉默了片刻，“是尹宸在外麵亂說話，被有心之人舉報了。”
    詩悅：“哦。”
    姚卓嶼：“什麽時候回來？”
    他說：“媽精神不好，我平時忙，小越不懂事兒，你在身邊陪她會比較好。”
    詩悅挺想笑的。
    他不如直接說，讓她回去給譚淑當護工。
    “我也很忙。”沉默幾秒後，詩悅果斷開口拒絕：“找個專業護工吧。”
    然後，她按了掛斷。
    秦昭噙著笑看著她，“行啊，硬氣了。”
    他調侃，“我以為你會回去。”
    詩悅看著他：“姚卓嶼會找到這裏麽。”
    “當然不會。”秦昭將手機往旁邊一扔，摸摸她的臉，“我辦事兒你放心。”
    “謝謝。”詩悅長籲了一口氣，“我去看看菜。”
    ……
    除了紅酒燉牛肉之外，今晚還有一盤白灼蝦和兩盤蔬菜，都是詩悅下廚做的。
    她的廚藝談不上驚豔，但味道過得去。
    秦昭從坐下來就開始誇她，整頓飯都在誇。
    情緒價值給得十分到位。
    晚飯後，秦昭主動將收拾餐廳的任務接了過去，這次換詩悅打下手了。
    詩悅剛把餐椅放回原位，秦昭擱在餐桌上的手機又響了。
    詩悅循聲看過去，上麵是“秦興昀”三個字。
    “你爸的電話。”詩悅看著他的背影問：“接麽？”
    “你幫我一下。”秦昭示意她拿手機過來。
    詩悅會意，走到他旁邊停下，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到他耳邊。
    “你在哪裏？”剛一接起，秦興昀便劈頭蓋臉地質問：“董事會之後你都多久沒到公司了？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保住你的位置！”
    “死了，在棺材裏頭呢。”秦昭不緊不慢地回。
    “混賬東西。”秦興昀警告他：“明天給我回來上班！”
    “回不去，”秦昭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忙著呢。”
    秦興昀：“你有什麽好忙的？”
    秦昭：“追女人唄。”
    秦興昀：“你給我收斂點兒！沈家那邊要是——”
    “沈家那邊要是出了問題，你就親自去跟他們聯姻唄。”秦昭樂嗬嗬地說，“或者把你寶貝兒子薅起來，他肯定比我聽話。”
    秦興昀成功被秦昭氣得掛了電話。
    詩悅站在旁邊聽了全程，也算是再次領教了一下秦昭氣人的本事。
    他全程嬉皮笑臉的，看起來對家裏的事情完全無所謂。
    但詩悅記得秦錦之前的描述。
    詩悅攥著手機，盯著秦昭了很久，想問話，又不知道怎麽問。
    “怎麽，心疼我了？”秦昭像是有讀心術，輕易便洞穿她的想法。
    詩悅搖頭，“你先回北城吧。”
    “話題轉移得太生硬了，寶貝兒，”秦昭衝了手上的泡沫，擦了擦手，“不要隨便心疼男人，不值得。”
    詩悅：“……”
    ……
    那個電話之後，秦昭看起來跟沒事人一樣，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
    相反地，詩悅卻一直在想著這件事情。
    洗完澡躺在床上，她還在想。
    秦昭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上了床的，詩悅是被他親得注意力回籠的。
    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鑽到她被子裏胡作非為，手也不規矩。
    詩悅抬眼看著他，躊躇許久，終於還是問了：“你哥這些年，一直沒有蘇醒的跡象麽？”
    這問題一出，秦昭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冷淡。
    詩悅清晰地看見了變化，身側的手捏緊了幾分。
    掌心微微滲著汗。
    “早點兒睡吧。”秦昭掀開被子，從她身上起來，轉身就走。
    詩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門“嘭”地一聲關上，她腦子裏緊繃著的一根弦似乎也就此斷裂。
    詩悅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了一會兒，最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是她太高估自己在秦昭心中的分量了。
    從開始到現在，秦昭都沒有主動跟她聊過他的家庭，以及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她都是從別人口中聽的。
    上次露營的那個夜晚，說是走心局，其實是他也沒有暴露很多隱私。
    反而是她，為了“安慰”他，跟他說了一些自己的事情。
    沒邊界感的是她，秦昭一直分得很清楚。
    他對她熱情，願意為她花心思和精力，但這並不代表，她真的徹底走進了他的生活。
    詩悅拽過被子裹到身上。
    天氣預報說明天起會有冷空氣來襲，今晚已經開始冷了。
    ——
    翌日是個昏昏沉沉的陰天。
    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詩悅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鬧鍾起床後，她和平時一樣跟秦昭一起吃了早餐，然後就去看書查資料了。
    秦昭的態度也沒什麽差。
    兩個人都沒有提昨晚的那個小插曲，這或許也是成年人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冷空氣來的這一周，詩悅都跟秦昭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他們還是會一起吃飯，晚上也會翻雲覆雨，但她再也沒有越過那道邊界。
    好像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
    隻進入身體，不進入生活。
    冷空氣過境，天氣回暖了幾天，久違地出了太陽。
    詩悅刻苦了一周，大有所獲。
    趁天氣好，她打算去墓園看一趟父親，順便給自己放個假，放鬆放鬆。
    這天早晨吃過飯，詩悅便穿上風衣外套、拎起托特包換鞋。
    秦昭從餐廳出來，看著她的背影問：“去哪裏？”
    詩悅：“墓園。”
    “去看你爸？”秦昭朝她走過來，“我陪你……”
    “不用。”詩悅冷冷地拒絕，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