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背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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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疾風之後,有多少葉子來不及黃就落下枝頭了,更不要說變紅了。
而大理寺的地牢中,午時到申時,卻是最悶熱的時候。
一個大漢將上衣一脫,提起一桶水便往自己身上澆去:“熱死俺了!”
大漢氣喘籲籲地看著囚牛,此刻的囚牛渾身是血,已經疼昏過去。
大漢:“侯爺,您就招了吧,這裏太悶熱了,您受罪我受累的,咱們何必呢?”
大漢乙:“是啊,侯爺,那些餘孽到底被您藏到哪裏去了啊?”
囚牛提著一口氣:“去告訴王上……”
大漢麵露欣喜:“侯爺,您終於願意說了。”
大漢趕緊靠近,沒想到囚牛卻說:“讓他別等了,我是不會說的!”
囚牛態度堅定,大漢:“您這是何苦呢!”
囚牛沉默不語。
大漢扭動著脖子:“侯爺,俺們敬您才稱您一聲侯爺,若是您故意不說,讓俺們在這受累受熱的,那在俺們這,您就是一塊任意捶打的肉!”
大漢揮動著鞭子,對其他幾個人一點頭。
其他幾個人提起一桶水就澆向囚牛。
囚牛一下子清醒過來,冰水和血水一同從囚牛的頭發上淋下,他凍得身子直發顫。
大漢在皮鞭上沾滿了辣椒,一鞭子抽下去。
囚牛一聲慘叫,劃破天際。
隨後,他蜷縮著,瞬間變成了一個孩子的模樣,暈厥過去。
大漢們嚇得連連後退。
蒲牢趕緊掙脫掉大漢的捆綁,一個箭步衝過去,將囚牛緊緊地摟在懷中,用身體去溫暖囚牛。
黑暗中,戎紋的聲音傳來:“繼續打!直到問出孤要的答案!”
幾個大漢領命之後,“啪啪啪”幾鞭子全部落在蒲牢身上,瞬間,蒲牢後背皮開肉綻。
到了酉時。
戎紋從黑暗中走出來,他看著已經蜷縮成嬰兒的囚牛,知道囚牛的肉身已經撐不住了,隻是眼神還是如此冷峻。
而蒲牢,已多次被大漢的鞭子抽暈過去,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沒能撬開兩人的嘴。
大漢們已經大汗淋漓,戎紋走到蒲牢麵前,捏著她的臉。
“平日裏,最優雅的二姑娘,嘖嘖嘖,怎麽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孤看著,心裏難受啊。”
蒲牢並沒有抬眼看戎紋。
戎紋手一伸,靖海趕緊將手帕遞給戎紋,戎紋擦了擦手上沾滿的血。
“侯爺都這樣了,還是不肯說,是嘛?”
蒲牢嘴巴裏流著血,還是一言不發。
戎紋為蒲牢擦著嘴邊的血:“我知道,你也快撐不住了,說點什麽,說出來,你就解脫了。”
蒲牢微微抬眼看了一下戎紋,很快,又將視線轉移到囚牛的身上。
戎紋冷笑一聲:“何必呢。”
戎紋回到暗處,坐在椅子上,扶額看著囚牛和蒲牢。
這時,靖海上前,與戎紋附耳。
戎紋眉頭微微一皺:“她總歸還是個孩子啊,帶她來這種地方,不太合適吧?”
但很快,一絲亮光從戎紋眼中閃過,他嘴角一笑:“不過,我覺得靖都統的提議,不錯!”
戎紋眼色一沉:“去把她帶過來吧。”
靖海:“諾。”
戌時的時候,靖海已經帶著聖旨來到靈闕。
嘲風一見靖海前來,正準備上前,靖海直接令一隊人馬綁住嘲風。
“給我按住他!”
嘲風掙脫著,靖海徑直往靈闕深處走。
見到睚眥和九昱,大手一揮,一隊人馬又立刻將睚眥和九昱給按住:“還有他們!”
他接著往裏麵走,霸下攔在靖海麵前。
靖海一拳將霸下打倒:“給我按住!”
被下了禁製的霸下,不能立刻施展異能變大。
還沒等他站起來,便已經被侍衛死死壓在地上,不能動彈。
靖海一直走到靈吻閣,一腳踹開門。
鴟吻大驚,連連後退:“你…你要什麽?”
靖海一把拉住鴟吻,拖著就往門口走。
鴟吻:“阿兄,救我!”
但無論睚眥、九昱還是嘲風、霸下都已經被侍衛控製住,不能動彈。
霸下:“鴟吻,鴟吻!靖海你到底要幹什麽?”
嘲風:“靖海你這個瘋子,有本事衝我來!”
靖海眼睛直盯著前方,任他們怎麽呼喊,自己隻是緊緊拉著鴟吻。
到了靈闕門口,他將鴟吻往旁邊一扔,幾個侍衛將鴟吻綁住,扔在轎子裏。
靖海一躍馬上:“走!”
待嘲風等人追到靈闕門口的時候,大門已經讓侍衛從外麵鎖上,霸下用力在裏麵拍著門。
“鴟吻,鴟吻!你們放了鴟吻!”
鴟吻到達地牢的時候,已經進入亥時。
鴟吻被靖海死死抓住,眼睛上蒙了一塊黑色的布,她驚恐萬分。
“你們,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啊?”
蒲牢一下子就聽出了鴟吻的聲音,她驟然抬頭,瞪大了眼睛看著鴟吻,隨後又看著一直坐在黑暗中的戎紋,咬緊牙關,瘋狂地搖頭:“不要…不要…”
鴟吻也一下子就識別出了蒲牢的聲音:“阿姐,阿姐是您嗎,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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鴟吻的聲音像一道閃電一般,穿透了蒲牢的心髒,蒲牢含著淚拚命搖著頭。
“別過來…別過來!”
隨後,她狠狠地看著黑暗中的戎紋,咬牙切齒:“為什麽?”
戎紋沉默不語。
靖海綁著鴟吻,一步步靠近蒲牢:“既然二姑娘不肯說,那就,讓她來說吧。”
鴟吻掙脫著,她每掙脫一次,靖海隻會把她捆綁得更緊。
蒲牢:“求您,求…王上,她才十六歲…”
戎紋對著靖海微微點頭。
靖海對蒲牢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手拉著鴟吻眼睛上的黑布:“龍小姑娘,別怕,今日我與你玩個遊戲,怎麽樣?”
鴟吻繼續掙脫著。
蒲牢搖著頭:“王上,求您放了她,行不行?我求求您了!”
靖海根本不理會蒲牢,他把匕首抵在鴟吻的脖頸處,繼續說著。
“我們都知道,龍小姑娘一直天真無邪,她不應該看見眼前的這一幕。”
蒲牢搖著頭,拚命掙紮:“不要!我求求您!”
嬰兒的囚牛眼睛也看著這邊,他哇哇大哭著,卻不能言語。
靖海:“但是,我今日就要讓她看見,她眼中的人間。”
蒲牢:“不!”
靖海盯著蒲牢:“並沒有靈闕給她描繪得那麽美好。”
戎紋對著靖海點點頭,靖海將鴟吻眼睛上黑色的布慢慢解開。
蒲牢拚命掙脫著:“不!不!我求求您…不要!不…”
就在黑布即將揭開之際,林公公一路小跑,與戎紋附耳。
戎紋有些好奇:“他來做什麽?”
林公公:“說有要事向王上稟告。”
戎紋示意靖海停手:“讓他在養心閣等著孤。”
林公公:“諾。”
隨後,戎紋轉身就要離開,離開之前,回身對靖海說:“把她先送回去吧。”
靖海隻能停下手,將黑布綁回去,蒙住鴟吻的眼睛,將她帶出了地牢。
鴟吻:“阿姐,阿姐在哪,阿姐…”
蒲牢看著鴟吻被帶走,她嚎哭一聲,撕心裂肺!
轉眼就即將到子時。
這一天一夜,於靈闕中人,皆是煎熬;而對於戎紋來說,亦是痛苦。
他來到養心閣,發現要覲見自己的人已經跪在了地上。
戎紋:“孤有旨意,所有靈闕中人不得離開靈闕半步,你是怎麽跑出來的?”
戎紋隨即又說:“算了,孤累了。來人,把他給孤綁……”
戎紋坐在龍椅上,話還未說完,那人抬起頭:“臣有王上想要的東西。”
戎紋眼睛一瞪,看著眼前的睚眥。
睚眥:“無論是拷打還是酷刑,這些凡人的傷害是弄不死龍族之人的,最多隻是讓囚牛和蒲牢身體不適。”
戎紋忍不住身體前傾:“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睚眥:“即便給靈闕下了禁製,到了子時,龍族的異能便可衝破禁製,他們會來營救囚牛和蒲牢的。”
戎紋:“你威脅孤?”
睚眥:“臣,是想幫助王上。”
戎紋看著睚眥。
睚眥眼如冰刃:“睚眥願助王上一臂之力,殺死囚牛和蒲牢!”
戎紋一愣,脫口而出:“為什麽?”
睚眥麵無表情:“王上想要除去囚牛和蒲牢,隻能靠同族中人拔掉龍鱗,而每日寅時,是龍族人功力最弱的時候,睚眥的一雙利爪無堅不摧,定會讓他們灰飛煙滅。”
戎紋:“孤是說,為何你要幫孤殺死他們,他們可是你的…”
睚眥:“家人?”
戎紋點點頭。
睚眥:“睚眥曾把他們當成過自己的家人,但他們並未把睚眥當成過家人。王上應該知道,睚眥雖為靈闕中人,卻是人龍之子,從小便被別人諷刺為半妖,即便後來認祖歸宗了,但回到靈闕依舊是那個最不受待見的。甚至連自己的婚事,都要被他們左右,變來變去。”
這些靈闕傳聞,戎紋的確有所耳聞。
睚眥再次說出多年暗藏心底的身世秘密,依舊是眼中似火焰在燃燒。
他的每一句都在說著自己的不甘心。
戎紋:“如今,半妖傳聞早已漸散。”
睚眥:“但這是睚眥身上永遠的的恥辱柱!還有一事,王上可能不知…”
戎紋示意讓睚眥說下去。
睚眥情緒有些激動:“臣的阿母,便是被囚牛親手殺死的!”
他說得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在極致安靜的環境裏,如刀刃劃肉,無比鋒利。
睚眥情緒逐漸失控:“當年,我本以為,他們接納我回靈闕是善意的橄欖枝,結果得知真相後,才知那是惡意的欺瞞和戲弄。敢問王上,可曾經曆過這種背叛滋味?”
本以為對方大度通透,萬惡近不了身。
實際上,骨子裏敏感多疑,哪怕是自家的阿兄,也變得薄情淡意。
戎紋太了解這種滋味了。
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年少時代,那些被雲紋打壓的種種,是自己一生最絕望孤僻的至暗時刻。
雲紋的猜忌與否定,無疑是刀尖紮心,傷自尊、破感情、紮破他年少的驕傲,扼殺了他萌芽的理想。
那種恨與怨,幾乎影響了他往後的人生。
就在這一瞬,戎紋覺得自己與睚眥,是一類人。
他們的心魔已形成多年,被圍困其中,漸而陰鷙寒栗。
戎紋嘴硬如舊,內心卻慢慢妥協:“我能相信你嗎?”
睚眥忽然跪下:“臣願將取下的龍鱗,交於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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