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國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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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守護”預案的啟動,如同在已然沸騰的油鍋中投入了一塊寒冰,瞬間壓製了所有紛雜的聲音,隻剩下一種冰冷的、程序化的絕望在蔓延。
命令通過最高級別的加密信道下達。位於某處深山基地內,常年處於最高戰備狀態的特殊部隊接到了指令。巨大的地下發射井緩緩開啟,露出了那承載著毀滅與終結的造物——一枚當量經過精密計算,旨在最大限度殺傷點狀堅固目標、同時相對控製汙染範圍的戰術核導彈。
目標坐標被不斷更新,鎖定了那個正在一步步逼近靜岡市、沿途留下毀滅與死亡的龐大身影。
富士山腳下,通往靜岡市的道路上,硝煙彌漫,火光衝天。自衛隊的殘部仍在做最後的、徒勞的阻擊,試圖延緩八岐的步伐,為核打擊創造更“理想”的條件——一個盡可能遠離人口密集區的爆心。
八岐的狀態也愈發糟糕。築基初期的妖力在連番戰鬥和不斷失血中幾乎消耗殆盡,全憑一股瘋狂的怨念和凶獸強悍的生命力在支撐。它的動作變得遲緩,攻擊不再像之前那樣淩厲,但破壞力依舊驚人。它身上布滿了焦黑的彈坑、深可見骨的傷口,墨綠色的血液幾乎將它爬過的土地都染成了詭異的顏色。
“蟲子……該死的蟲子……”它嘶吼著,聲音變得沙啞而斷續,猩紅的瞳孔中瘋狂依舊,卻也多了一絲本能感受到的、來自遠方的致命威脅所帶來的不安。它不明白那是什麽,但生物對死亡的本能恐懼,讓它變得更加焦躁和暴戾。
終於,它被引導著,進入了一片相對開闊、周圍居民已被緊急疏散(或已死於它手)的丘陵地帶。
就是現在!
地下掩體內,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屏幕。首相的手緊緊握著椅子扶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發射!”
一聲令下!
遠方的基地,導彈尾部噴吐出熾熱的尾焰,巨大的推重比讓它瞬間突破音障,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撕裂長空,朝著預定的目標疾馳而去!
天空中,那拖著長長尾焰的死亡使者,並未刻意隱藏蹤跡。地麵上,殘存的自衛隊士兵接到了最後的撤退命令,他們驚恐地看著天空那道越來越近的光芒,連滾爬爬地逃離這片即將被淨化(或者說毀滅)的土地。
八岐也抬起了它那傷痕累累的頭顱,十六隻蛇瞳(殘存的和意識中的)死死地盯著天空中那個帶給它強烈威脅感的小光點。它感受到了!那股毀滅性的、讓它靈魂都在顫栗的能量波動!
“吼!!!”它發出不甘的咆哮,殘存的妖力本能地在身前凝聚,試圖構築一道薄弱的防禦。
但,太晚了,也太弱了。
導彈帶著淒厲的呼嘯,精準地命中了八岐那龐大的身軀中心!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緊接著——
轟!!!!!!!!!!
比一千個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在丘陵地帶猛然爆發!一個巨大的、不斷膨脹的火球騰空而起,瞬間吞噬了八岐那龐大的身影!恐怖的高溫與衝擊波呈球形向四麵八方急速擴散,所過之處,一切都被瞬間汽化、湮滅!山丘被抹平,岩石被熔化,強烈的光輻射讓數十公裏外的人暫時失明!
巨大的蘑菇雲緩緩升起,連接著天地,如同一個巨大的、象征死亡與終結的墓碑!
爆炸的核心區域,溫度高達數百萬攝氏度!八岐那堅硬的鱗甲、強韌的肌肉、堅固的骨骼,在這人類科技的終極毀滅力量麵前,如同紙糊般不堪一擊!它的血肉在瞬間汽化,它的骨骼被粉碎成最基本的粒子,它那殘存的、充滿怨恨的妖魂,甚至連一聲最後的哀嚎都沒能發出,便在極致的光和熱中被徹底淨化、湮滅,消散於無形!
上古凶獸八岐大蛇,最終,以這樣一種方式,迎來了它徹底的、物理意義上的終結。
衝擊波席卷了方圓十幾公裏,更遠處的靜岡市也受到了波及,建築玻璃盡碎,部分結構不牢的房屋倒塌。但相比於被八岐直接闖入,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光芒漸漸散去,蘑菇雲依舊在緩慢上升。原本的丘陵地帶,隻剩下一個巨大的、散發著高溫和致命輻射的琉璃化巨坑。坑底中心,或許還殘留著一些八岐身體無法被完全氣化的、高度結晶化的殘渣,但也已經失去了所有生命活性。
一切都結束了。
地下掩體內,死一般的寂靜。屏幕上隻剩下那片刺眼的爆炸光芒和緩緩升騰的蘑菇雲。沒有人歡呼,沒有人慶祝。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悲哀與茫然。
因爆炸的後果,以及沒有八岐的鎮壓,富士山火山徹底爆發,滾滾濃煙火石飛舞。海平麵波濤洶湧。卷起三米高的海浪。
這一天成為了島國的災難日。火山頻發,地震海嘯。將一個島國弄的民不聊生……
他們贏了,用最慘烈的方式,消滅了凶獸。但他們也輸了,輸掉了國土,輸掉了尊嚴,輸掉了一個時代。
首相癱在椅子上,雙目無神,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日本的曆史將被徹底改寫。而他,將是那個下令在本土使用核武器的首相,永遠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
消息如同核爆的衝擊波般,迅速傳遍全球。舉世震驚!
各國政府第一時間發表了聲明,大多是程式化的“深切關注”和“提供人道主義援助”,但私下裏,無不悚然。凶獸的威脅,以及日本最終被迫采取的手段,像一記重錘,敲在每一個知情者心頭。
而更多的隱秘勢力,則將目光投向了華夏的方向。他們知道,這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於那個神秘而強大的華夏修士——吳池。他擁有輕易重創甚至可能擊殺凶獸的力量,卻選擇了袖手旁觀,間接導致了這場核悲劇。
他,究竟是何等存在?他的態度,又意味著什麽?
恐懼、忌憚、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欲,在全球的暗流中湧動。
而此刻的吳池,正坐在jiang都市自家的陽台上,優哉遊哉地品著林靜芯給他泡的靈茶。新聞裏正在播報日本發生“重大意外核事故”的簡訊,他隨意瞥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唔,這茶不錯。”他咂咂嘴,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對他來說,富士山下的核爆,與窗外路過的汽車鳴笛聲,並無本質區別。都是遙遠的、與己無關的喧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