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日清晨，張林遠來到那僻靜的別院門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頭，大聲喊道：“弟子張林遠拜見仙子，弟子不甘一輩子呆在鍛體境，即便身死道消，也求仙子收我為弟子。”
    院門緩緩打開，來人是元樂師姐：“師尊讓你進去見她。”
    少年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忐忑，大步走入屋裏，目光掃過屋內簡樸的陳設，最終落在木桌上。有一套素色茶具，一隻小小的紅泥火爐。
    他心念微動，走到木案前，挽起有些寬大的青衫袖口，做了一件讓元樂師姐都微微挑眉的事——他竟旁若無人地開始親手煮水沏茶。
    動作雖略帶生澀，卻異常專注。他用清水洗淨茶具，指尖微凝靈力，小心翼翼地將紅泥小爐點燃，控製著微弱的火苗。
    水是普通山泉，茶葉則是他從自己那個普通的儲物袋裏，取出的一個小紙包——裏麵是離家時，娘親塞給他的最普通的野山茶。
    “仙子，”少年聲音清朗，帶著一絲緊張，“弟子家貧，無靈泉仙茗奉上。唯有這粗野山茶，是離家時我娘所贈，囑我……莫忘來時路，莫失本心。今日以此茶拜師，望仙子不棄。”
    他跪在仙子麵前雙手將沏好的茶碗高舉過頭頂，那粗陶茶碗裏，茶湯色澤普通，卻散發著一股獨特的、帶著山野氣息的醇厚暖香，在這清冷的屋子裏，顯得格外突兀，又莫名地……熨帖。
    鏡清仙子靜靜地看著他這一係列舉動，看著他眼中那份超越年齡的鄭重與真誠，看著他手中那碗與修仙界格格不入的“凡俗之茶”。她那萬年冰封般的眼眸深處，似乎有了一絲極細微的波動。
    她沒有立刻去接：“我可沒說過要收你為弟子。”話語中聽不出喜怒。
    這一句話讓麵前的少年身軀一顫，險些將手中的茶水灑出。少年沒有任何回應，隻是靜靜的跪著，一副不收我便不起的氣勢。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雙腿以及麻木，整個身軀都在微微顫抖，但手捧著的茶水絲毫未撒。
    “倒是像極了你和我道歉的樣子，你說他能否堅持下來？可萬一害死了他怎麽辦，他還隻是個孩子啊……夫君……”當然這隻是仙子心中所想。
    少年麵容扭曲，拚盡全力維持著茶碗的平衡。
    “也罷，既然你不懼身死，試試又何妨？”仙子伸出右手，纖長如玉的食指指尖，凝聚起一點純粹至極、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冰藍光芒。隨著她指尖虛引，一道極寒的靈氣如絲如縷，注入那碗早已涼透的茶湯之中。
    “嗤——”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茶碗邊緣瞬間凝結出一圈細密的冰晶，碗中茶湯竟在刹那間化作一碗冰萃的茶凍，色澤變得更為澄澈，那股山野茶香仿佛被瞬間鎖住、提純，變得更加清冽悠長。
    她這才接過那碗獨一無二的“冰萃拜師茶”，指尖與碗沿接觸的瞬間，冰晶悄然融化。她掀開碗蓋，送至唇邊，淺淺飲了一口。
    放下茶碗，鏡清仙子目光平和地看向少年。
    少年見仙子飲了茶有些驚喜過頭，元樂師姐見他這樣子輕聲提醒道：“咳咳，難道你拜師隻喝茶嗎？”
    少年幡然醒悟，忘了行拜師禮。他扶著桌腳艱難起身，後退三步，撩起衣袍，極為鄭重地，向著鏡清仙子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弟子，拜見師尊！”每一個字，都清晰而堅定，如同他方才親手煮茶時控製的那簇火苗，雖微弱，卻蘊含著不容忽視的韌性與決心。
    鏡清仙子端坐受禮，待他禮畢，才緩緩開口：“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座下弟子。你在院內挑一間屋子住下，明日清晨，來見我。”
    她的目光掃過少年眉宇，仿佛在那裏留下了一道無形的印記。“記住你奉上的這碗茶，也記住我為你‘冰封’的用意。你的道，始於凡俗，堅守本性。”至此，師徒名分，便在茶香與冰韻的交融中定下。
    “弟子銘記師尊教誨，弟子告退。”話音落下許久卻隻見少年在地上蠕動，“我的腿……沒知覺了！我起不來。”
    元樂師姐見狀笑嘻嘻的上前攙扶著這位小師弟去了東屋。全程隻依靠肉體跪了整整2天，能爬起來才怪。
    元樂師姐把張林遠扔在木榻上：“小師弟以後就住在這間屋裏吧，我就住在對麵那間小屋，以後有事找我就行。你是師尊的第11位弟子，這段時間其他幾位師兄師姐會抽空來看你一眼。”
    “那師姐是第幾位？”
    “第10位哦，這是培元丹，算是見麵禮，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放下一瓶丹藥便笑著離開了。
    張林遠也顧不上高興，趕緊運轉靈氣，恢複失去知覺的雙腿。明日清晨還得去見師尊呢。
    次日清晨，張林遠早早的便在主屋門前行禮，還未等他開口，便從窗口飛來一枚玉簡，張林遠剛接過玉簡，隨即傳來仙子的聲音：“此功法名為兩儀圓舞功，日後你便在院內修煉，，一月後的大比就不比參加了，要修煉此功法第一篇乃最基礎的圓舞步，此身法是兩儀圓舞功的基礎，圓舞步大成前不得離開此地。”
    “弟子遵命。”說罷，張林遠幹脆原地坐下研究起功法來。
    少年在石板上踏出第一步。左腳落地引動寒氣，凝霜成徑；右腳踩地，火靈根催發地溫，融霜為露。他像初學走路的稚子，在冰火兩重天的撕扯中蹣跚，足踝被逆衝的靈氣灼出紅斑又凍出青紫。最終倒在了第7步。
    “靈氣掌控再穩一些，起於丹田、形於肌膚、化於周身，要讓靈氣成為身體的一部分。”仙子清脆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再來。少年一遍又一遍的走出，靈氣越來越穩定，步伐越來越堅定。
    第一步跨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十二步，他終於能在雪泥之間穩定地畫出一個完整的“S”形曲線，身形四起四落四畫。
    這便是圓舞步第一式，初探陰陽。這12步走完，張林遠明顯感受到了修為的提升，好身法。
    張林遠沒有急於開始第二式，而是一遍又一遍的走著第一式，直到修為提升至遊脈期二層才開始下一步。
    夏季多雨。
    少年在雨中起舞，雨水在離他身體三寸處便被無形氣牆分隔——左側凝成冰霰叮咚墜落，右側汽化成霧嫋嫋升騰。第十三步至二十四步，是6種步法和6種基礎旋身，他需在旋轉中前進並保持冰火霧霰的平衡。
    在無數次因靈氣失調而狼狽摔倒後。第二式，陰陽調和，成。遊脈期三層。
    一道身影在別院外的樹下穿梭，第二十八步“雙魚銜尾”要求極速回旋，失控的火靈氣掃過，灼焦了三樹桃花；第三十三步“寒梅踏雪”需淩空凝冰借力，卻屢次踏碎冰階，摔得青腫。直至秋天降臨，他終於能完整走完第一重三十六步，所過之處，左側桃枝掛霜，右側花瓣焦卷，形成一條涇渭分明的奇異小徑。
    第三式，陰陽虛渡，成。遊脈期四層。
    第一次強行走全第三式時，意識陷入陰陽漩渦，不覺間心神損耗嚴重，被仙子一掌拍醒。
    第3760步，步入纏絲勁，身化夢中影。第四式，夢影步，成。遊脈期五層。
    寒冬，大雪紛飛。
    第6172 步，步法以極寒靈氣凝結鏡像分身，第五式，鏡花水月，成。遊脈期六層。
    第一次成功凝結鏡像分身時，靈魂險些被分身撕碎，好在仙子及時出手，卻也一夜白頭三縷。
    次年初春。
    第7396步法開始蘊含攻防真意。第七十六步“炎龍擺尾”，一腿掃出竟將一片圍牆化為熔岩；第八十一步“冰凰展翅”，雙掌推出築起一道寒冰高牆。第六式，龍鳳步，成。遊脈期七層。
    最後十二步被稱為“登天十二階”，每一步都需完美調和體內冰火。第一百零五步他踏出時，周身三丈範圍內，落葉在半空同時經曆凝結、燃燒、化為灰燼又重生的循環。
    最後一步“兩儀歸真”踏出時，整座庭院再無冰火之別，雙色靈氣在體內交融，最終形成雙色氣流，在丹田形成一個新的平衡。
    第七式，兩儀歸真，成。遊脈期八層巔峰。
    在張林遠練功期間，有6位師兄師姐來看了一眼小師弟，並送了些不錯的寶貝。
    距離拜師已過一年，白袍少年站在庭院中央，張林遠早已拜師自然是白袍了。
    他自然而然地動了起來，這一次，不再是掙紮與掌控，而是如呼吸般自然的演繹。從第一步初探陰陽，到最後一步“兩儀歸真”，一百零八步如流水般傾瀉而出。他的身影在院子裏時隱時現，寒氣與熱浪不再是對立的折磨，而是化作了追隨他的、溫順的雙色飄帶。
    最後一步落定，他周身氣息圓融內斂，再無一絲靈氣外泄。院中既無冰霜，亦無焦痕，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隻有少年眼中流轉的、完美平衡的雙色異光閃過，證明著這一年極致的苦修，已將這一百零八步“圓舞步”，徹底化入了他的生命本能。修為也達到了遊脈期9層。
    “不錯，圓舞步你已經徹底掌握了。今年的大比元樂師姐已經給你報名了，你的原來的學舍也還給你留著。大比結束再來找我”說罷，一道寒風將少年送出別院，連同大門都一起關上了。
    少年在地上打了個滾起身，有些難過“在這修煉太久被師尊嫌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