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取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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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睫毛微顫,張林遠艱難地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素色帳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藥香。
    啊?這是哪?我又做夢了?但是也太真實了吧。
    他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周身雖然依舊劇痛無力,但那種靈力潰散、瀕臨崩潰的感覺已然消失。
    “你醒了。”一個清冷平靜的聲音自旁邊響起。張林遠心頭一震,勉強側過頭,隻見一女子正靜坐在床邊的蒲團上,雙眸閉合,似乎正在調息。她依舊是一身素白,容顏清絕。
    “勿動。”徐雯睜開眼,目光落在他身上,依舊沒什麽情緒,“你昏迷了兩日。經脈損傷已穩住,鬼氣已除,需靜養半月。”
    元樂聽見動靜進門笑道:“小師弟醒啦,你這樣的狀態實在無法參加後續的比賽了,不用難過,按規則,你的排名鎖定為第一百名。能以遊脈後期修為躋身百強,已經證明了你的實力。傷愈後,可憑百強令牌,前往藏經閣二層選取一門功法,另賜下品靈石一千,二階凝元丹三瓶。”
    這些獎勵,本是極為豐厚。但對於張林遠來說倒是沒什麽稀罕的,畢竟有師尊的功法和幾位師兄師姐的見麵。
    是她?我又到了夢裏的那個世界?
    “對了師弟,你的傷可是大師姐親自給你治好的喲。”元樂笑咪咪的說道。
    ‘張林遠’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謝謝……大師姐。”並沒有過多的反應,畢竟還沒搞清楚到底怎麽回事,表現多了容易出問題。
    徐雯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謝意。她站起身,最後看了他一眼:“修行路長,一時得失,不足掛齒。你在此好好養傷,過幾日與你元樂師姐一同去一趟丹師院吧,對你來說或許是個驚喜。”說完,她二人便不再停留,轉身離去。
    ‘張林遠’一人在屋裏沉思:“既然這是修仙世界,我又得了第100名,那我的實力也不差吧?我得先掌握自身的力量才行,不然肯定會露餡的。”
    ‘張林遠’開始學著大師姐的樣子盤坐而起,兩儀圓舞功自行運行起來,周身靈氣朝‘張林遠’身體匯聚而來。一瞬間‘張林遠’腦海中的意識開始下落,眩暈中經過大量交錯的經脈,落入一個極其廣闊的世界。
    他的“視野”豁然開朗,呈現於“眼前”的,並非血肉髒腑,而是一片浩瀚而奇異的世界。無數道交織流轉的雙色靈氣脈絡構成的穹頂將世界籠罩。這便是他周身經脈的顯化,是靈力運行的通道。
    世界中央,兩條奔騰咆哮的主河。一條通體幽藍,寒氣凜冽,所過之處,空中凝結出無數冰晶霜花,河麵漂浮著薄薄的冰淩,散發出極致的寒意。另一條則熾烈赤紅,熱浪滾滾,河水如同熔岩般粘稠翻滾,不斷炸開一朵朵赤色的火焰浪花,將靠近的“天空”都炙烤得微微扭曲。
    兩條屬性截然相反、本該互相排斥的靈河,以一種深奧的軌跡融入靈根之中,它們最終在靈根周圍交融成一種雙色靈氣環繞於靈根周圍,形成一個神秘的漩渦。
    仔細看去,這片世界布滿了“傷痕”。代表經脈的靈氣穹頂上,出現了數道細微的裂痕,尤其是左腿對應的區域異常明顯,絲絲紊亂的靈氣正從中逸散,那是經脈受損的跡象。
    然而,在這片混亂與創傷之中,亦有著蓬勃的生機與積極的變化。整個世界並非死寂。那些逸散的冰火靈氣,並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了點點細微的靈光,與環境中的靈氣一起融入中央的漩渦之中,再緩慢地滋養、修複著這片天地。這是功法自主運轉,療愈己身的跡象。
    ‘張林遠’的意識如同神明,俯瞰著這片屬於他自己的、充滿矛盾、創傷與希望的微小世界。見到如此神奇的景象,內心十分震撼:原來修仙者的身體這麽神奇,這道漩渦竟然將兩種互相衝突的物質完美的交融在一起!
    接下來一段時間裏‘張林遠’一直在學習體內的奧秘,直至將漩渦的運轉規律全部記下。至於到底有沒有用還要回去實驗後才知道。
    既然可以看見看見體內世界,那我的意識是否可以探查外界呢?試試。
    下一刻‘張林遠’意識開始延申,如無形的水波,悄然漫過房門,來到了他居住小屋的院落之中。
    院內,月光映照出幾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平日裏對他頗為照拂的幾位師兄師姐,此刻他們卻圍聚在石桌旁神色凝重地交談著什麽。
    ‘張林遠’的意識剛出現的瞬間。
    “哼!何人膽敢窺探!”
    不好!其餘人立刻阻止卻已來不及。
    一聲冰冷如鐵、蘊含著磅礴威壓的怒喝,如同九天驚雷,猛地在‘張林遠’意識中炸響!
    這聲音來自一位風塵仆仆的黃袍男子。他麵容剛毅,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強橫氣息——正是剛剛結束曆練歸來的元嬰期師兄,趙乾。
    師尊小院內的屋子都設有禁製,這些弟子平日裏也不會在師尊的小院裏探查什麽,他自然不知小院住了個重傷初愈的小師弟,此刻察覺到一股微弱而陌生的意識在窺探,他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沒有實質的攻擊,但那屬於元嬰期的強大神識,伴隨著這聲怒喝,化作一股無形無質如山嶽的衝擊,精準無比地轟擊在張林遠那延伸在外的脆弱意識上!
    房內,盤坐的張林遠如遭重擊,臉色瞬間煞白如紙。他延伸出去的意識,瞬間被強行震回體內世界。
    然而,這股力量太過霸道,遠超他的意識所能承受的極限。意識回歸的瞬間,帶來的不是清醒,而是如同海嘯般的劇烈震蕩與撕裂感!
    他隻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眼前徹底一黑。
    屋外,剛收回神念,還不等趙乾開口,大師姐徐雯便一腳將他踹翻,他驚愕看向徐雯。
    “元樂,快去看看小師弟。”徐雯隨即朝向趙乾罵道:“你個蠢貨,在師尊院裏裏的人能是外人嗎?要不是我及時替小師弟擋下你神識,以他遊脈期的修為不得被你震死?”
    “趙師兄的神識又變強了。”
    “你出手太快我們根本來不及阻攔。”
    其餘幾位開口道,趙乾聞言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大變,趕緊衝進屋內:“啊!小師弟你沒事吧?”
    看著倒在床上嘴角溢血、再次陷入昏迷的張林遠,這位元嬰師兄瞬間慌了神。好在經過他的檢查,小師弟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被震暈了。這倒是讓院內的師兄師姐們放下心來,至於趙乾則被罰守在小師弟床邊直至小師弟醒來。
    次日,張林遠扶著有些暈眩的腦袋緩緩坐起身,身旁的趙乾高興的塞給張林遠一個儲物袋。“哎呀,小師弟終於醒了,我是你四師兄趙乾,昨日我剛回來便有急事與師兄師姐們商議,尚不知小師弟在此養傷。當時感受到小師弟的陌生意識以為有人窺探,便不小心誤傷了小師弟。這儲物袋權當是師兄的賠禮,師弟收下便是,不然師兄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這熟悉的屋子!回來了!
    張林遠欣喜萬分:“無妨,趙師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若不是大師姐及時出手替師弟擋下衝擊,師弟怕是……”
    “去去去,哪都有你。”趙乾還不等門外的元樂說完,趕緊打斷:“我聽說了,師弟以遊脈期後期的修為拿下大比第100名。不錯不錯,有我當年的風範了,哈哈……”
    趙乾笑著笑著看見張林遠難過的表情笑聲戛然而止:“呃……師弟不必難過,100名已是不錯的成績。而且師弟目前需要盡快突破修為,為之後的挑戰賽做準備。”
    張林遠聞言一臉疑惑:“什麽挑戰賽?”
    “啊?師弟不知?”
    “小師弟剛剛恢複就被你打暈了,自然不知,哈哈哈哈。”門外一道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原……原來如此,那就讓師兄給你介紹一下吧。學院每5年招收一次弟子,每一屆弟子5年後都要出去曆練兩年,曆練結束後弟子們將會回到學院,準備挑戰賽。屆時每院選出10名曆練回歸的弟子自封修為至淬骨期圓滿並沒人設立一個擂台,供大比前一千名的新弟子挑戰。與強者戰鬥的機會難得,師弟要好好把握。”
    “師兄是什麽修為?”
    “哈哈哈,師兄不才堪堪元嬰後期”
    “那趙師兄是不是也可能設擂台嗎?”
    門外的一眾師兄師姐聽見這話笑的合不攏嘴。
    “哈哈哈哈哈,小師弟天真了。”
    “難道師弟認為趙師兄能在7年內修煉至元嬰後期嗎?”
    “我等都比小師弟早了好幾屆呢。”
    “若是你趙師兄去,即便他把修為盡數封印,你們也打不過。”
    “總不能讓新弟子們被我們用一顆鼻屎彈飛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張林遠也意識到確實是自己天真了。
    張林遠靜養了幾天,直到感覺神思清明,體內靈力運轉無礙,他才與元樂一起前往。丹師院,目的則是尋找袁丹長老取丹,順便讓張林遠見見老朋友。
    兩人結伴,穿過雲霧繚繞的山道,來到了位於另一峰的丹師院。尚未走近,一股濃鬱複雜的藥香便撲麵而來,其間夾雜著絲絲火氣與草木清氣。丹師院占地極廣,亭台樓閣錯落有致,不時有弟子捧著玉盒、藥鼎匆匆而行。元樂對這裏輕車熟路,帶著張林遠繞過幾處繁忙的煉丹工坊,徑直來到一處較為清幽的大殿前。
    殿門緊閉,門上懸掛著一塊上等天烏木牌匾,龍飛鳳舞地刻著“天丹殿”三字。門口無人看守,隻有一隻通體雪白、尾巴卻帶著一縷赤紅的貓兒,正慵懶地趴在石階上曬太陽,看到來人,隻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這是袁丹長老的守門靈獸‘雪紅’。”元樂低聲解釋,隨即清了清嗓子,對著殿門恭敬揚聲道:“弟子元樂,奉袁長老之命前來取單。”
    殿門“吱呀”一聲,自行打開一條縫隙。一道聲音隨著一股更加濃鬱的奇異丹氣飄來。“張兄,你終於來了,師尊不在,我在煉丹,你們快進來。”
    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張林遠十分高興“洛清塵?原來你在這,我還在想丹師院這麽大要去哪找你呢。”
    兩人踏入殿中。殿內空間卻極大,四周牆壁皆是直達穹頂的藥櫃,密密麻麻布滿了無數小抽屜。中央處,一尊半人高的紫銅丹爐正緩緩旋轉,爐底地火熊熊,爐壁上符文明滅不定。熟悉的藍發白袍少年正背對著他們,全神貫注地盯著丹爐內跳躍的火焰,手中法訣變幻不定。
    張林遠和元樂不敢打擾,安靜地站在一旁等候。時間一點點過去,突然,丹爐劇烈一震,爐蓋縫隙處猛地溢出一縷黑煙,伴隨著刺鼻的焦味。“又失敗了!”洛清塵猛地一拍大腿,懊惱地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稚嫩的。
    “張兄,我前段時間去找過你,但你還沒醒,我便回來了。這是我親自給你煉的三階上品破骨丹。”洛清塵拿出一個玉盒塞給張林遠。“這破骨丹一定能祝你突破淬骨期的。”
    “破骨丹?不行,太貴重了。”
    “張兄,我馬上就能成為4星煉丹師了,破骨丹的煉製對我來說並不難。而且我已經淬骨期了,這丹藥對我來說沒用。”
    “這麽快?一年前你的修為比我低了那麽多!”
    “嘿嘿,我天天借助丹藥輔助修煉,尤其是師尊給我的丹藥,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隻是戰鬥力方麵肯定不如張兄了。”
    “原來如此,那……”兩位少年在大殿中開心的交流著這一年各自身上發生的事,當然另一個世界的事張林遠自然是沒有說出來。元樂則在不遠處喝著茶,看著二人嘻嘻哈哈,也不禁回憶起自己少時的快樂時光,時間過的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