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樹後藏屍,我知道怎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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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未亮,濃霧如同一張巨大而冰冷的灰紗,死死地籠罩著這座被遺忘的廢村。
    顧玄的身影從村口那棵歪脖子枯樹後緩緩站起,猶如一尊蟄伏已久的石像終於蘇醒。
    他睜開雙眼,瞳孔最深處,一抹幽藍色的微光如鬼火般一閃而逝,旋即隱沒無蹤。
    昨夜的廝殺與煉化,非但沒有讓他疲憊,反而帶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敏銳。
    他不再需要像個普通人一樣依靠模糊的視線和直覺,此刻,整個世界在他眼中已然是另一番模樣。
    他沒有絲毫遲疑,徑直走向昨夜發現異常的那個土坑。
    那地方原本隻是幾塊浮土堆積,毫不起眼,但在他新獲得的“陰氣感知”中,卻像黑夜裏的螢火蟲一般,散發著微弱而粘稠的陰寒氣息。
    “砰!”
    顧玄沒有彎腰,而是抬起右腳,用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狠狠踹在浮土之上!
    泥土四濺,下方赫然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那不是天然的洞穴,而是一個被人為挖掘後又草草掩蓋的小型地穴。
    一股混雜著泥土腥氣和屍體腐臭的陰風從地穴中倒灌而出,足以讓尋常人當場嘔吐。
    顧玄卻麵不改色,他已經習慣了比這更濃鬱的死亡味道。
    他點燃一根從廢屋裏找來的幹枯樹枝,充當簡易的火把,探身朝下望去。
    火光搖曳,照亮了地穴內的景象——那根本不是什麽藏寶洞,而是一個亂葬崗!
    地穴不大,裏麵卻胡亂堆砌著至少七八具早已幹枯的屍骨,身上還穿著殘破不堪的皮甲和號衣。
    這些屍骨的姿勢千奇百怪,有的蜷縮著,有的仰躺著,但無一例外,他們的胸腔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凹陷,仿佛體內的所有髒器連同魂魄,都被某種力量從內到外徹底吸幹了。
    他們生前是守城的兵卒,死後卻連安息都不可得,魂魄被拘,煉化成了倀鬼的同類,淪為更強大存在的食糧與爪牙。
    顧玄眼中沒有憐憫,隻有冰冷的審視。
    他跳入地穴,強忍著惡臭,開始在屍骨堆中翻檢。
    這些屍體上已經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但對他而言,最有價值的不是金銀,而是信息。
    在一具被壓在最底層的骸骨腰間,他摸到了一個冰涼堅硬的物事。
    他將其扯下,借著微弱的火光仔細端詳——那是一枚被腐蝕得相當嚴重的黃銅腰牌,隻有半塊,但上麵依然能辨認出幾個模糊的刻字:“戌字營·陳七”。
    戌字營……陳七。
    顧玄默默將這半塊銅牌收起,塞進貼身的衣袋裏。
    這不僅僅是一個名字,更是一條線索。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道,一個明確的身份,哪怕是偽造的,也遠比一個來曆不明的流民要安全得多。
    更重要的是,這證明了這些倀鬼並非憑空出現,它們背後,有一個明確的來源。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饑餓感如潮水般湧上,他的胃部開始瘋狂抽搐,提醒著他已經超過一天一夜沒有進食。
    他下意識地摸向懷中,那裏還有最後半塊幹硬發黴的餅子。
    他將餅子湊到鼻尖,那股酸腐的黴味讓他眉頭緊鎖。
    他想起了那個叫小豆子的男孩,那個孩子就是因為手裏緊緊攥著這塊餅,才被從陰影中竄出的怪物拖走。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閃過:或許,吸引那隻倀鬼的,並不僅僅是小豆子的活人氣息,還有這塊食物上殘留的人類氣味。
    荒野求生的第一條鐵律:永遠不要輕易觸碰死人留下的東西,尤其是食物。
    它可能已經被汙染,或者本身就是一個致命的誘餌。
    顧玄他沒有吃掉這塊餅,而是小心翼翼地爬出地穴,在不遠處找了一片空地。
    他用一塊鋒利的陶片挖了個淺坑,將那半塊黴餅埋了進去,隻留下一角露在外麵。
    做完這一切,他並未就此罷手。
    他並指如刀,在自己指尖用力一劃,一滴殷紅的鮮血滲出,滴落在埋餅的浮土上。
    血液的氣味,對於陰物而言,是比任何食物都更具誘惑的芬芳。
    緊接著,他用那塊陶片在土坑周圍劃出一道道淺淺的、模仿倀鬼爬行時留下的不規則痕跡,最後又在痕跡上沾染了些許從地穴屍骨上刮下的屍塵。
    一個完美的陷阱就此布置完成。
    餌是食物的氣味,引信是活人的鮮血,而偽裝,則是同類的氣息。
    這三重布置,足以讓任何一隻智力低下的新生倀鬼喪失警惕。
    顧玄悄無聲息地退後,如同狸貓般靈巧地攀上一間早已坍塌大半的屋頂房梁。
    他伏下身子,將身體完美地隱藏在斷壁殘垣的陰影之中,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閉上雙眼,將全部心神沉入到“陰氣感知”之中。
    世界瞬間變得不同。
    空氣中那些肉眼不可見的陰氣,此刻在他感知裏化作了無數條淡灰色的寒流,在廢村的各個角落裏緩慢湧動。
    大部分陰氣都散亂無章,但有幾處,陰氣的濃度明顯高於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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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處,就在他十步之外的一道地麵裂縫裏!
    那裏,一絲極其微弱但無比精純的陰息正在緩慢地複蘇、凝聚。
    就像一顆正在發芽的種子,一隻新的倀鬼,正從某些殘留的魂魄碎片中艱難地汲取力量,試圖重新凝聚形體。
    它還未完全成型,力量孱弱,行動遲緩。
    這,正是最佳的獵物!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周遭的寂靜仿佛能吞噬一切。
    顧玄伏在房梁上,如同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呼吸悠長,心跳沉穩,耐心等待著獵物自己踏入陷阱。
    午夜時分,陰風驟起。
    村子裏殘破的門窗發出“吱呀”的怪響,仿佛無數冤魂在低語。
    “哢嚓……”
    那道地麵裂縫猛然擴大,一隻枯瘦漆黑、指甲尖利的手臂率先探了出來,緊接著,一個佝僂的身影從地底掙紮著爬出。
    那是一隻剛剛成型的新生倀鬼,它的身體還有些虛幻,行動間帶著一種僵硬的遲滯感。
    它茫然地四處嗅探著,渾濁的眼球裏沒有絲毫神采,隻有對血食最原始的渴望。
    很快,它便被那股混雜著食物、鮮血和同類屍塵的氣味所吸引。
    它喉嚨裏發出“嗬嗬”的低吼,四肢著地,朝著顧玄布置的陷阱處飛快爬去。
    近了,更近了!
    那隻新生倀鬼爬到淺坑邊,低下頭,貪婪地嗅聞著那半塊發黴的餅子,正欲張開那布滿粘液的嘴巴將其一口吞下——
    就是現在!
    隱匿在暗處的顧玄猛然睜開雙眼,眼底神光暴漲!
    他甚至沒有動一下身體,隻是心念一動,識海深處的鎮魔殿轟然發動!
    一股無形無質、卻又霸道絕倫的吞噬之力自他眉心席卷而出,跨越數十步的距離,精準無誤地籠罩在那隻新生倀鬼的身上!
    那倀鬼的動作瞬間凝固,它似乎感受到了極致的恐懼,想要掙紮,想要嘶吼,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它的身體就像被投入熔爐的冰塊,又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口猛然吞噬,整個身形在空氣中劇烈扭曲、拉長,最後“噗”的一聲輕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與此同時,顧玄的識海中,鎮魔殿中央那池黑水翻湧得更加劇烈,又一縷精純的陰源白氣注入其中。
    血色的提示再次浮現:
    “可煉化:腐骨倀鬼初生體)。”
    “是否啟動煉化?”
    “是!”顧玄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
    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純的陰寒之力瞬間從鎮魔殿反饋而出,如同涓涓細流,湧入他的四肢百骸。
    奔波和設伏帶來的疲勞感被一掃而空,就連腹中的饑餓感也減輕了幾分。
    他的體力,正在以一種超乎常理的方式悄然恢複。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顧玄站在廢村中央的空地上,環視著四周沉寂的廢墟。
    經過兩次煉化,他的“陰氣感知”範圍已經擴大到了方圓百丈。
    在這片區域內,所有陰氣匯聚的節點都如同黑夜中的明燈,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除了被他獵殺的這隻,至少還有三處潛在的巢穴,隱藏著數量不明的倀鬼。
    他攤開手掌,那塊被他當作工具的陶片上,已經用倀鬼巢穴裏刮下的屍塵和黑漬,繪製出了一副簡易的標記圖。
    他望著圖上那三個被重點標記出來的紅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低聲自語,像是在對這個殘酷的世界宣告自己的新生:
    “一個倀鬼,靠吞食活人而活;一群倀鬼,靠結成巢穴而活……”
    “而我,”他握緊了拳頭,感受著體內流淌的陰寒力量,“靠吞食它們而活!”
    他將那枚刻著“戌字營·陳七”的半塊銅牌從懷中取出,用指尖摩挲著冰涼的刻痕,然後更加小心地塞回貼身衣袋。
    他抬起頭,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廢墟,望向遙遠的南方地平線。
    老哨長曾告誡他,“那裏沒有城,隻有無盡的荒野和死亡”。
    可如今,那個方向,偏偏是他唯一想去的地方。
    晨光終於撕開了天際厚重的雲層,第一縷微弱的曦光灑落在這片死寂的廢村之上,為冰冷的斷壁殘垣鍍上了一層虛幻的金色。
    顧玄深吸了一口帶著露水寒意的空氣,正準備動身。
    然而,他剛一邁步,左肩深處猛地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仿佛有一股陰寒的暗流在他筋骨間橫衝直撞,要將他的骨頭都凍裂一般。
    他悶哼一聲,額角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身形也控製不住地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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