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雙燼合爐,我的刀要剜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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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火山裂隙中地火的暗紅光芒,將顧玄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第七日的死寂被一陣詭異的低頻嗡鳴打破。
    他麵前,兩塊“鍛心殘燼”相隔三寸,竟如活物般自行共振,那聲音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穿透骨骼,直抵神魂,呼喚著它們失散的最後一部分。
    鎮魔殿神光內斂,掃描瞬間覆蓋萬裏山河。
    刹那間,一幅清晰的三維輿圖在他識海中展開,無數光點閃爍,唯有北境最北端,那片被稱作“葬兵淵”的禁忌之地深處,一個穩定而強烈的頻率與之遙遙呼應。
    找到了!
    但顧玄心中非但沒有喜悅,反而警兆大生。
    幾乎就在雙燼共鳴的同一時刻,他清晰地“看”到,識海中那座巍峨的煉器閣熔爐,爐壁上竟滲出一縷比發絲還細的黑線。
    這黑線無視一切阻隔,陰冷而執著地向下延伸,穿過層層殿宇,筆直地刺向萬法池的最底部——那裏,正囚禁著那道神秘的“泉底低語”!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炸開。
    這殘燼,竟是開啟那未知存在的鑰匙,或者說,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斷!”
    顧玄沒有絲毫猶豫,神念化作利刃,瞬間斬斷了那縷黑線與熔爐的連接。
    黑線如遭重擊,猛地縮回萬法池底,消失無蹤。
    他動作不停,翻手取出一隻以凶獸脊骨打磨而成的特製骨匣,將兩塊仍在震顫的殘燼強行按入其中。
    匣蓋合攏的刹那,他引動鎮魔殿中黑水池的極寒陰氣,化作三道漆黑的鎖鏈,將骨匣層層纏繞,徹底隔絕了內外一切氣息。
    嗡鳴聲戛然而止。
    做完這一切,顧玄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攤開那張得自山鬼童子的《荒獸圖譜》殘卷,指尖沾染著地火的餘溫,在獸皮上迅速勾勒。
    他將此前一路狩獵所得的記憶,那些巡邏隊的路線、商會的勢力範圍,全部融入圖中,最終,一條隱秘而曲折的路線浮現出來。
    它完美避開了銜燭會的所有明暗哨點,繞過了三大商會在北境的資源巡防區,如一把尖刀,直插葬兵淵的側翼——亡匠穀。
    傳說,那裏是上古“鍛神之役”所有工匠的埋骨地。
    他們耗盡心血鑄就神兵,卻在功成之後被盡數坑殺,屍骨堆積成山,億萬年的怨氣凝而不散,化作絕地。
    據說,連吹過山穀的風,都帶著淒厲的哭嚎。
    越是這樣的險地,越是防備鬆懈。
    顧玄收起圖譜,身形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亡匠穀入口,陰風刺骨。
    兩尊高達十丈的工匠石像,手持巨錘,本該背對穀口,呈守護之姿。
    但此刻,它們卻齊刷刷地扭轉了九十度,那雙空洞的石眼,正直勾勾地盯著顧玄所立之處,眼角處,兩條早已幹涸的黑血淚痕,顯得格外猙獰。
    不對勁。
    顧玄眼神一凝,並未貿然闖入。
    他反手逼出一滴殷紅的精血,指尖輕輕一彈。
    血珠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地瞬間,並未滲入泥土,而是“噗”地一聲燃燒起來,化作一隻拇指大小、通體血紅的蜉蝣虛影。
    蜉蝣振翅,無聲無息地飛入穀內。
    一息。
    兩息。
    三息!
    “吼——!”
    一聲不似人聲的慘烈嘶吼猛然從穀內深處傳來!
    緊接著,一具、兩具、數十具早已化為枯骨的工匠屍骸,竟從屍骸堆中猛地站起,它們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綠的鬼火,瘋狂地撲向身邊的同類,彼此撕咬、捶打,仿佛被那滴同為“生靈”的精血氣息徹底引爆了壓抑萬年的狂躁。
    混亂,正是最好的掩護。
    顧玄身法催動到極致,如一道貼地而行的鬼魅,趁亂潛入穀中。
    他穿行在層層疊疊的屍堆縫隙間,腳下是碎裂的骨骼和腐朽的兵刃,耳邊是瘋狂的嘶吼與碰撞。
    就在他即將穿過這片混亂區域時,腳下猛地一空!
    他墜落了下去!
    這是一個被屍骨掩蓋的地下暗窖。
    窖底冰冷潮濕,四壁堆滿了殘破的兵器模具,散發著不甘與絕望的氣息。
    正中央,供奉著一尊斷臂的鐵像,鐵像僅存的左手掌心上,正靜靜地托著一塊與他那兩塊一模一樣的“鍛心殘燼”。
    顧玄心中一動,正欲上前取之。
    忽然,一個縹緲而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那是山鬼童子消散前最後的呢喃,跨越時空,在此地重現:
    “它等你很久了……這一爐,燒的是你自己。”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座暗窖劇烈震顫起來!
    那尊斷臂鐵像的雙眼,驟然亮起刺目的紅光,仿佛活了過來!
    它張開金屬的嘴巴,吐出一串冰冷、不帶任何感情的古老銘文:
    “凡持燼者,須獻一憶、一血、一誓。”
    一憶,一血,一誓?
    顧玄眼中沒有半分遲疑。
    他並指如刀,在自己掌心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滴落,正好灑在鐵像身前的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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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鐵像仿佛吞噬了血液,紅光更盛。
    與此同時,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籠罩了他的識海。
    顧玄沒有抵抗,主動獻出了記憶中最痛苦、最不願回首的那一幕——
    那是一個下著暴雨的童年午後,年幼的妹妹被一隻從地縫中鑽出的妖魔拖拽著,尖叫著,一點點被拉入黑暗。
    而他,就躲在門後,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因為極致的恐懼,連一步都不敢邁出,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地縫在自己麵前合攏。
    無盡的悔恨與痛苦,如潮水般湧來。
    鐵像吞噬了血液,也接納了這段記憶。
    它身上的紅光緩緩收斂,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冰冷:“誓約何在?”
    顧玄抬起頭,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鐵像,一字一頓,聲音不大,卻帶著足以焚盡九天的決絕與恨意:
    “我,顧玄,於此立誓——”
    “此刀成日,必斬‘豢靈庭’真名於九霄之上,焚其牧場,滅其牧者,令萬界……再無奴契!”
    轟——!
    誓言落定,鐵像竟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悲鳴,從內部開始崩塌,寸寸碎裂,化作一地鐵屑。
    那第三塊“鍛心殘燼”則自動飛起,懸浮在顧玄麵前。
    未等他伸手,三塊殘燼隔著骨匣的封印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鳴!
    骨匣炸裂,三道流光在空中交匯,瞬間融合,化作一枚核桃大小、布滿玄奧紋路的灰金色符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地一聲沒入他的眉心!
    識海之內,天翻地覆!
    鎮魔殿中的煉器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劇烈震蕩,古老的熔爐仿佛被注入了新的靈魂。
    一道清晰的係統提示音,響徹顧玄的整個神魂:
    【檢測到核心組件歸位,“鍛神體係”解鎖進度33,體係已激活!】
    【獲得全新鍛造權限,可嚐試鍛造【偽神級兵器·暫命名:破契刃】!】
    【所需核心材料:噬靈刺x1未獲得)、精魄源液x5未獲得)、遠古魂鋼x1未獲得)、執念之火x1已滿足)】
    顧玄閉目調息,強行壓下識海的沸騰。
    就在這時,他胸口處存放的那塊骨牌,突然傳來一陣灼熱的刺痛。
    他猛地掏出骨牌,隻見骨牌背麵,那縷細如金線、沉寂已久的遠古魂絲,此刻竟如心髒般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在回應著某種來自世界盡頭的召喚。
    而與此同時,遙遠的葬兵淵最深處,那口傳說中鍛造了神兵、沉寂了千年的巨爐,爐蓋在一陣“嘎吱”的巨響中,緩緩開啟了一道縫隙。
    一縷幽藍色的火焰從縫隙中升騰而起,將黑暗的深淵照亮了一瞬。
    火光搖曳間,映照出爐壁內側,八個用鮮血書寫的、扭曲而瘋狂的大字:
    刀未成時,天眼已睜。
    同一時刻,相隔億萬裏的南荒,沉月穀。
    夜曦一襲黑裙,靜立於古老巫廟的頂端,晚風吹動她的發絲。
    她忽然抬起頭,望向遙遠的北方天際。
    在那裏,一道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赤色裂痕,一閃而逝。
    她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似欣慰,又似擔憂,最終化作一聲悠長的輕歎,消散在風中。
    “你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顧玄並不知道,在他集齊三塊殘燼,立下斬滅豢靈庭血誓的這一刻,他已從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變成了一個足以攪動風雲的執棋者。
    但他也同樣不清楚,那隻名為“天眼”的無形大手,已經悄然撥動了另一根琴弦。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如芒在背。
    他甚至來不及清點收獲,便感到數道強大到令人窒息的神念,正撕裂虛空,朝著葬兵淵的方向瘋狂掃來。
    必須立刻離開!
    顧玄毫不猶豫,強行壓製住體內因符種融入而翻湧的氣血,身形一晃,遁入陰影之中,朝著與南荒截然相反的方向,亡命奔逃。
    他很清楚,北境已成死地,而南荒雖遠,卻或許是他唯一的生機所在。
    一場席卷整個大陸的風暴,已然拉開了序幕。
    而風暴的中心,正是一個剛剛逃出絕地,亟需一個安全之地舔舐傷口、消化所得的孤獨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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