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殺過的人,都在我殿裏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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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雪峰上,極光消散後,我感到一陣戰栗傳遍全身。
    世界變了。
    鎮魔殿不再是一片廢墟,而是在固化、進化。
    曾經破裂崩塌的外牆,現在像黑鋼一樣堅硬。
    刻在門上的獸首睜開了眼睛,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
    無數被我淨化的妖魔的靈魂,在殿內形成了一幅地圖。
    “這扇‘門’本身在選擇主人。”白骨舟靈說,它空靈的聲音在我意識的廣闊空間中回蕩。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股力量,那種潛力……令人難以承受。
    三天後,我站在泣骨穀的邊緣。
    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惡臭。
    南方荒原的屠夫屠甕子帶著他的血旗衛來了。
    這個人身材高大,身著深紅色鎧甲,他洪亮的聲音在山穀中回蕩。
    “顧玄,你褻瀆了神靈!你殺害了自己的同類!”他的眼中燃燒著仇恨。
    他的鎧甲上刻著372個殺戮標記;我幾乎能感覺到每一條人命的重量。
    他用肥碩的手指指著我,那動作充滿了絕對的肯定,“我要處決你!”我已經知道這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
    一名斥候匆匆跑來報告令人不安的事件:陰氣上升,骷髏移動,村民失蹤。
    就連他也明顯受到了震動。
    屠甕子帶著十足的輕蔑冷笑一聲,揮手讓他走開。
    “蠢貨。隻是一些小騷亂。沒什麽大不了的。”傲慢。
    這既是一個弱點,在這種情況下,也是一個絕佳的優勢。
    在一場無情的暴雨掩護下,我做好了準備。
    夜幕降臨了。
    古老的戰場祭壇,一個搖搖欲墜的石平台,是絕佳的作戰場地。
    我萬法池上的第二個圖案閃爍著能量。
    我故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這不是撤退。
    這是一場狩獵。
    我的 beasts 已經就位。
    魔化獍,一隻可怕的、影子般的狼,等待著,眼中燃燒著期待的光芒。
    裂地蜥,體型巨大且傷痕累累,藏在一個溝壑裏。
    鐵喙鷹,眼睛像燃燒的煤炭,棲息在一棵枯樹上。
    而雙頭狼,我最珍貴的造物,拿著怨蠟油香爐,準備釋放它的幽靈幻象。
    我還小心地在山穀周圍戰略性地埋下了九根骨釘,每一根都是通往鎮魔殿廢墟的通道,以放大任何大規模死亡事件的效果。
    這是一個殘酷的手段,但它會喚醒沉睡的戰魂。
    然後,他們來了。
    屠甕子和他身後排列整齊的血旗衛,自信地走進了山穀。
    他隨意地揮了揮手,就把一棵枯樹劈碎了。
    他非常自信。
    現在,我想。
    伏擊開始了。
    骷髏們站起來,呻吟著、碰撞著。
    老鷹俯衝下來,精準地一刀切斷了指揮旗。
    蜥蜴掀翻了補給馬車,武器和物資散落一地。
    雙頭狼釋放了怨蠟油香爐,它的煙霧扭曲成可怕的幻影戰士。
    血旗衛中頓時一片恐慌,他們的訓練在看不見的恐怖麵前土崩瓦解。
    戰鬥開始了,屠甕子陷入了一場完美的風暴之中。
    看到混亂的場麵,屠甕子憤怒地咆哮著,他的血鎧功在他身邊像深紅色的火焰一樣燃燒。
    他衝破了骷髏群,它們的骨頭在他無情的攻擊下粉碎。
    他朝著祭壇上的我衝過來,眼睛緊緊盯著我,散發著殺意。
    他幾乎要衝到我麵前了。
    我們周圍的空氣扭曲了。
    我感覺到了,一種原始的尖叫在我的骨髓中回蕩。
    然後,我釋放了我的秘密武器。
    我用自己的血,混合了雷角真血和一點巫血,激活了偽巫紋。
    世界變了。
    雨似乎停了,風也不再呼嘯。
    一個散發著恐怖、古老力量的身影出現了,散發著一種古老、原始的氣息。
    這是一個擁有絕對力量、絕對禁忌的身影。
    屠甕子愣住了。
    他的臉從憤怒變成了震驚,然後變成了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恐懼。
    “這……這是祖先的禁忌紋!”他結結巴巴地說,聲音因恐懼而哽咽。
    他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麽。
    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戰鬥;這是與一個被遺忘時代的東西的對抗。
    這是我的機會。
    魔化獍像一道影子,猛地向前撲去,抓向屠甕子的坐騎。
    那隻野獸尖叫著,屠甕子從馬鞍上被甩了下來。
    現在,我投出了穿心棘,一件用我的意誌鍛造的武器。
    它穿透了他的鎧甲,穿透了他的心髒。
    一片寂靜。
    然後,我站在他上方,俯視著他垂死的臉。
    “告訴我,”我命令道,聲音冷得像冰,“是誰下令屠殺我的村莊?”
    “天上的……使者……”他喘著氣,鮮血從他的嘴唇裏冒出來。
    “……他們想消滅……所有擁有巫血的人。你……你不是唯一的……”他說不下去了。
    黑暗正在籠罩他。
    我不能讓他再說一個字。
    我召喚了鎮魔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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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旋轉起來。
    門上獸首的眼睛閃耀著光芒。
    殿牆向外擴張。
    一聲咆哮,一種原始的力量之聲爆發出來,讓山穀裏剩下的生物都恐懼地低下頭。
    然後,在黑青銅門的底部,出現了一條裂縫。
    裂縫後麵是什麽?
    我知道,答案已經很近了。
    我望向祭壇,我的下一步已經很明確了。
    那句仿佛來自亙古之前的低語消散在風雪中,極光徹底斂去,天地重歸死寂。
    顧玄立於雪峰之巔,那枚溫潤如玉的【精魄源液·母株】在他掌心微微脈動,與他識海中那座正在發生驚天劇變的鎮魔殿遙相呼應。
    轟隆!
    鎮魔殿的外牆磚石不再是虛幻的影子,它們在【精魄源液】的能量灌注下,由內而外徹底固化,呈現出一種深沉厚重的青黑色,仿佛能鎮壓萬古。
    殿門之上,那猙獰的獸首雕像猛然睜開了一隻眼!
    那是一隻純粹由煞氣與怨力凝聚而成的血色瞳孔,沒有絲毫情感,隻有冰冷的審視。
    血瞳緩緩轉動,光束掃過殿內,仿佛君王巡視自己的領地。
    殿內,無數被煉化妖魔的殘念發出淒厲的哀嚎。
    在血瞳的注視下,這些混亂的魂魄竟不受控製地被一股無形之力拉扯、排列,最終在虛空中自發構成了一幅慘烈無比的圖卷——《南荒百戰圖》!
    圖中山河破碎,萬靈喋血,無數戰士與妖魔的身影在其中廝殺、隕落,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死亡與征伐的氣息。
    “它醒了……”白骨舟靈的聲音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在顧玄心底響起,“這不是誕生了什麽器靈,是這座‘門’本身……它在選擇它的主人。”
    三日後,南荒邊境,泣骨穀。
    這裏是古戰場遺址,傳說曾有十萬將士埋骨於此,陰氣終年不散。
    此刻,穀外卻是塵煙滾滾,殺氣衝天。
    一支千人軍隊在此列陣,血色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旗上猙獰的惡鬼圖案仿佛要擇人而噬。
    這是南荒最令人聞風喪膽的部隊之一——血旗衛。
    陣列中央,一尊鐵塔般的巨漢尤為醒目。
    他身披一套赤紅色的重鎧,鎧甲表麵布滿了交錯的劃痕,每一道都泛著暗沉的血光。
    他身高過丈,每一步落下,堅硬的地麵都會隨之龜裂,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此人,正是血旗衛統領,人稱“屠夫”的屠甕子。
    他手中提著一把巨大的血槽刀,刀身寬闊,仿佛門板。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身鎧甲,上麵密密麻麻地刻著三百七十二條紅痕。
    每一條,都代表著一個曾被他親手斬殺的強者!
    “顧玄!”屠甕子聲如雷震,音波滾滾蕩開,震得山穀兩側的碎石簌簌滑落。
    “你這背棄祖宗、褻瀆冥河的孽障!竟敢煉化同族魂魄,犯下滔天大罪!今日,我屠甕子便在此替天行道,將你當眾伏誅,以正乾坤!”
    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殺意,身後千名血旗衛齊聲怒吼,聲浪匯聚成一道無形的洪流,直衝穀內。
    話音未落,一名斥候從穀中方向疾馳而來,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聲音急促:“稟報統領!穀內陰氣在半個時辰內暴漲了三倍!我們派進去的三名弟兄已經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且……而且裏麵的骸骨,好像……好像在自己動!”
    屠甕子聞言,臉上非但沒有凝重,反而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雕蟲小技!無非是些亡魂哭墳的把戲,也想嚇住我血旗衛?傳我命令,全軍推進,將那小賊給我揪出來,碎屍萬段!”
    夜幕迅速降臨,烏雲遮蔽了月光,豆大的暴雨傾盆而下,衝刷著這片古老的戰場。
    泣骨穀深處,一座由無數白骨堆砌而成的古祭壇之上,顧玄孤身而立。
    他周身繚繞著淡淡的黑霧,識海中的萬法池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第二道神秘的紋路光芒流轉不息,為他提供著源源不斷的力量。
    他的行蹤是故意暴露的。這場獵殺,從一開始就不是屠甕子在主導。
    穀內七處地勢險要的要害之地,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斷崖之下,裂地蜥將身軀與泥土融為一體,隻待一聲令下,便能掀起地龍翻身;雷雲之中,鐵喙鷹收斂了所有氣息,銳利的鷹眼鎖定了血旗衛的指揮中樞;一處巨大的屍堆深處,雙頭狼的兩個腦袋死死銜著那尊【怨蠟油香爐】,隻等敵人踏入幻象範圍。
    而這一切,都隻是開胃小菜。
    真正的殺招,埋藏在祭壇的地底。
    九根以妖獸脊骨磨成的骨釘,被他按照特定的方位打入地下,末端連接著他從鎮魔殿廢墟中帶出的陣法殘片。
    一旦啟動,便能以這片古戰場積攢了千年的死亡因果為引,短暫模擬出一次“大規模死亡事件”的因果波動,強行引動此地所有沉眠的戰魂產生共鳴!
    “殺——!”
    屠甕子的咆哮聲由遠及近,他親率三百名最精銳的親衛,如一把尖刀般殺入了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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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在漆黑的雨幕中亮起,勢大力沉的一擊,直接將一棵需要數人合抱的百年枯樹從中斬斷!
    “就這點本事?”屠甕子狂笑,聲音在山穀中回蕩,“連頭都不敢露的鼠輩!看我把你這鬼蜮拆了!”
    他話音剛落,腳下的地麵猛然劇烈震顫起來!
    哢嚓……哢嚓哢嚓……
    那些散落在戰場各處,插在泥土裏早已鏽蝕的殘槍斷戟,竟在同一時間齊齊顫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緊接著,一隻隻森白的骨手從濕漉漉的泥土中猛然伸出,然後是頭骨、軀幹……無數殘缺不全的白骨從地底爬了出來!
    它們空洞的眼窩中燃起幽幽的鬼火,齊刷刷地轉向血旗衛的方向!
    與此同時,高空之上,一道黑影如閃電般俯衝而下!
    鐵喙鷹的羽翼邊緣鋒利如刀,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厲的破空聲,精準無比地割斷了血旗衛那麵迎風招展的傳令旗杆!
    “轟隆!”
    後方傳來巨響,負責後勤輜重的幾輛馬車被一股從地下鑽出的巨力猛然掀翻,裂地蜥龐大的身軀破土而出,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咆哮。
    “不好!有埋伏!”
    “這些是什麽鬼東西!?”
    血旗衛的陣型瞬間大亂,驚呼聲四起。
    就在他們心神不寧之際,雙頭狼點燃了香爐,一股無色無味的奇香混入雨水,迅速彌漫開來。
    下一秒,所有吸入香氣的血旗衛眼前景象大變,萬千麵目猙獰的冤魂鋪天蓋地般向他們撲來,淒厲的尖嘯直刺神魂!
    “鬼……全是鬼啊!”一名士兵心神失守,慘叫著胡亂揮刀,卻砍在了同伴的身上。
    “一群廢物!給我穩住!”屠甕子怒吼一聲,體內氣血轟然爆發。
    他修煉的《血鎧功》在這一刻催動到了極致,全身鎧甲泛起刺目的猩紅光芒,仿佛燒紅的烙鐵。
    他一刀橫掃而出,狂暴的刀氣化作一道血色匹練,瞬間將數十具衝上來的白骨碾為齏粉。
    “邪術終歸是邪術!”屠甕子一腳踏碎地麵,整個人如炮彈般衝天而起,無視了下方的混亂,徑直撲向祭壇上的顧玄,“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笑話!看你還能撐多久!”
    他的速度快到極致,在雨幕中拉出一道赤紅的殘影,恐怖的威壓如山嶽般朝著顧玄當頭壓下!
    就在他即將逼近祭壇的瞬間,顧玄忽然抬起左手,用雷角匕首在手腕處猛地一劃!
    一股混合了雷角真血與神秘巫血的精血噴湧而出,在空中並未散開,反而凝聚成一個古老而複雜的符文。
    顧玄眼神冰冷,口中吐出兩個晦澀的音節:“偽巫紋·啟!”
    刹那間,天地驟暗!
    所有的風雨聲、喊殺聲、哀嚎聲在這一刻全部消失。
    一道模糊卻頂天立地的身影,在祭壇上空緩緩浮現。
    那身影手持一根布滿裂紋的骨質權杖,身披樣式古老的獸皮袍,麵目被一團混沌的迷霧籠罩,看不真切,但僅僅是它的輪廓,就散發出一種源自血脈、源自蠻荒的恐怖威壓!
    那威壓,仿佛能令神魔退避,日月無光!
    正疾速撲來的屠甕子身形猛地一滯,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
    他體內的氣血仿佛遇到了天敵,不受控製地逆衝沸騰,讓他幾欲吐血。
    他死死地盯著那道模糊的身影,銅鈴大的雙
    “這……這是……先祖禁忌之紋?!不可能!這世上怎麽可能還有人能……”
    趁他心神動搖的刹那,一道黑影從祭壇的陰影中無聲暴起!
    魔化獍如同鬼魅,一口死死咬斷了屠甕子坐騎的腿筋。
    屠甕子因強行停步本就氣血不穩,此刻更是踉蹌著從半空墜落。
    他尚未穩住身形,一道致命的寒光已破開雨幕,直逼麵門!
    是顧玄擲出的【穿心棘】!
    噗嗤!
    寒光一閃而逝,精準地貫穿了屠甕子的咽喉。
    屠甕子龐大的身軀轟然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捂住脖子,黑色的血液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看向祭壇上那個冷漠的身影。
    顧玄緩緩走下祭壇,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你說我是小賊?那你告訴我,是誰派你屠我全村?”
    “嗬……嗬……”屠甕子口中吐著黑血,臉上卻露出一抹猙獰的獰笑,“是……是天上的……使者……他們……要清除所有……可能覺醒巫血之人……你以為……你是唯一一個……?”
    話音未絕,顧玄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森寒。
    他沒有再問,而是猛然發動了識海中的鎮魔殿!
    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從他眉心爆發,將屠甕子那即將消散的殘魂強行扯出,瞬間吸入殿內!
    轟——!
    鎮魔殿內,那隻血瞳驟然亮如血日,外牆在吞噬了這道強大的魂魄後,竟在一陣劇烈的轟鳴中再次向外擴張了一圈!
    一聲仿佛來自太古凶獸的低吼,穿透了風雨,穿透了神魂的壁壘,響徹整個泣骨穀。
    十裏荒原之內,無論飛禽走獸,盡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朝著泣骨穀的方向頂禮膜拜。
    而在鎮魔殿最深、最底層的黑暗中,那扇連白骨舟靈都感到敬畏的古老青銅門,在吸收了這一絲悸動後,發出“吱呀”一聲輕響,竟悄無聲息地……開啟了一線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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