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老子的殿,還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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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如刃,倒灌而入,穿過死寂殿堂。
萬法池內,池水翻湧如沸,那枚承載著石疙瘩最後執念的斷槍槍尖,在池心載沉載浮,散發著微弱卻倔強的微光。
而那股逆流的能量洪流源頭,鎮魔殿最深處,那扇幽閉千年的黃銅巨門,門上繁複的符文鎖鏈正一寸寸被染成漆黑,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一道纖細的裂縫,已然洞開。
一縷比黑暗更純粹的黑霧,自縫隙中絲絲縷縷地彌漫而出。
它沒有形態,卻帶著極致的腐朽與終結之意。
霧氣所觸及的殿堂石壁,堅逾金鐵的材質竟無聲無息地化作了齏粉,簌簌飄落。
這,便是初代鎮魔使被囚禁千年後,與殿堂本身融為一體的怨憎與死氣!
顧玄盤坐於翻騰的萬法池邊,麵沉如水。
他沒有去看那扇正在開啟的門,而是雙眸緊閉,雙手掐訣,猛地拍在自己心口、丹田、天靈等數處大穴之上!
“噗!”
數股殷紅的【冥河精血】自體內逆衝而出,卻未滴落,而是在他體表遊走,迅速凝結成一道道暗紅色的詭異血紋,將他周身經脈、神魂盡數封鎖!
以毒攻毒,自封囚籠!
這是最凶險的自保之法,一旦外力失控,他將率先被自己煉化的冥河劇毒反噬,化為一灘膿血。
做完這一切,他才探手入沸水般的池中,將那枚冰冷的斷槍槍尖緊緊攥入掌心。
槍尖上殘留的忠魂執念,仿佛一層薄薄的甲胄,隔絕了那股侵蝕心智的黑霧,為他爭取到了最後一絲清明。
他閉上眼,任由石疙瘩消散前撞入他識海的記憶碎片,如走馬燈般瘋狂閃現。
那一夜,屍山血海,營地化為焦土。
年幼的他蜷縮在層層疊疊的屍骸之下,透過屍體的縫隙,親眼看著那位平日裏最愛吹牛的百夫長,頭顱被斬飛,身軀卻依舊挺立不倒,手中戰刀死死拄地。
那一刻,他心中沒有對敵人的仇恨,隻有對自身弱小的無窮痛恨。
一個扭曲而堅定的念頭,如毒種般在他心底紮根發芽:
“若我能活下去……我絕不讓任何人,再為我而死!”
正是這股偏執到極致的“虧欠感”,這股要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以避免重蹈覆覆轍的瘋狂執念,讓“鎮魔殿”這件無上凶器,在萬千生靈中,選擇了他!
就在這時,高天之上的映天鏡猛然一顫,投下一道清冷如月的輝光,穿透殿頂,精準地照入顧玄的眉心。
那道因“新神當立”而暴走的血色豎紋,在這光芒的照耀下,擴散之勢竟被強行延緩。
“你不能進去!”
鏡靈青蘅虛弱而急切的聲音在他識海中響起,帶著觸犯禁律的反噬之痛。
“那裏是‘初代鎮魔使’的囚籠,更是吞噬宿主的巢穴!他早已和鎮魔殿的根基融為一體,千年布局,隻為等待一個完美的奪舍容器。一旦門開,你的意誌會被瞬間同化,你的一切掙紮,都將成為它延續生命的養料!”
話音未落,那片光潔的鏡麵“哢嚓”一聲,竟再次崩裂出一道新的裂痕。
一行觸目驚心的血字,在鏡麵上扭曲浮現:
“第五次鼓聲響起時,門,必開!”
仿佛是印證她的話語,殿堂深處,第一聲沉悶如心髒搏動的鼓聲響起,整座鎮魔殿都隨之劇烈一震。
也就在此時,一直昏迷不醒的小啞女桃枝,突然毫無征兆地從地上跪坐起來。
她雙目緊閉,那隻曾被魂火灼燒過的右眼,毫無預兆地爆發出刺目金光,猶如一顆微縮的太陽。
她無法言語,口中卻發出意義不明的低語,那聲音純淨而空靈,直抵顧玄的靈魂深處。
“他不是要出來……他是……想讓你進去!”
一言驚醒夢中人!
顧玄猛然睜開雙眼,眸中寒芒暴射!
他瞬間勘破了這千年騙局的真相。
對方不是要逃離囚籠,而是要將整個囚籠,連同他這個新的“獄卒”,一同吞噬!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顧玄做出了一個瘋狂到極點的決斷。
咚!第二聲鼓響。
他霍然起身,不再猶豫,反手將那枚蘊含著石疙瘩忠魂的槍尖,狠狠插向萬法池最核心的陣眼!
“我以鎮魔殿現任之主的名義,號令萬法,逆轉乾坤!”
所有被煉化儲存在殿堂各處的能量,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不再湧向那扇黃銅巨門,而是以更狂暴的姿態,逆流回灌進萬法池,再通過槍尖,盡數灌入顧玄體內!
他竟是要在對方吞噬自己之前,先一步將鎮魔殿的所有力量,強行據為己有!
“百骨鳴煞,九宮鎖魂!”
他厲喝一聲,隨著磅礴能量的湧入,白骨寨主等一眾被煉化的強橫殘魂,化作三百怨兵,自虛空中浮現。
它們沒有撲向巨門,而是在顧玄的意誌下,迅速在殿內布下一座森然的白骨大陣。
此陣,不為阻敵,隻為鎖死這片空間,為他創造一個絕對不容外人打擾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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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第三聲鼓響!
殿外,一直默默佇立的葬旗老人,看著那座開始劇烈震顫、外牆裂痕如蛛網般蔓延的鎮魔殿,渾濁的老他解下背上最後一麵無字戰旗,一步步走到殿前,用盡全身力氣,將那根飽經風霜的旗杆,深深插入了台階之下的地脈之中。
“壓界之旗,今日,護一人。”他低聲呢喃,仿佛在對那些沉眠於此的無數英靈低語。
咚!第四聲鼓響!
顧玄大步流星,主動踏入了那片被黑霧籠罩的禁區底層!
眼前的景象光怪陸離,竟是一座倒懸於虛空之中的青銅巨殿。
大殿中央,無數條粗大的鎖鏈纏繞著一道模糊的人影。
隨著顧玄的踏入,那人影緩緩抬頭,鎖鏈嘩啦作響。
他睜開了雙眼,那是一雙與顧玄眉心血紋如出一轍的妖異豎瞳,其中滿是森然笑意。
“你終於來了。我們本就是一體,何必掙紮?”
他抬起手,一道光幕在他身前浮現。
畫麵中,是千年前的第一位鎮魔使,崛起的軌跡與顧玄何其相似。
他同樣橫掃八荒,鎮壓萬魔,最終在接受萬族朝拜、加冕為共主的那一刻,被腦海中的殿靈意誌瞬間吞噬,化作了維持鎮魔殿運轉千年的“薪柴”。
第五聲鼓響,如約而至。
黃銅巨門轟然洞開,那道人影身上的所有鎖鏈,應聲崩斷!
“歡迎回家。”他張開雙臂,準備迎接顧玄的意誌被徹底同化。
然而,顧玄隻是冷冷地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恐懼,反而揚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抬起左手,反手以鋒利的指甲,在自己的右腕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殷紅的精血,混雜著剛剛強行吸收的磅礴能量,噴湧而出。
他沒有用這股力量去攻擊對方,而是以血為引,在身前虛空中畫下了一個古老而禁忌的符文。
他激活了萬法池的終極權限,一個他從未動用過,甚至不知道能否成功的程序——【反煉化】!
他不再是被動吸收,而是主動將自己,連同體內那股外來的“初代意誌”,一同作為“煉化目標”!
“我不是你的容器。”顧玄的聲音沙啞而堅定,“你是我的資糧!”
刹那間,前所未有的識海風暴轟然席卷!
無數記憶碎片在風暴中交鋒、碰撞、撕扯!
有孤兒瀕死前的哀嚎,有戰友斷頸時的怒吼,有萬民匍匐叩首的虛幻願力,更有石疙瘩以斷槍貫穿自己胸膛時,那一聲振聾發聵的“主君”!
每一段刻骨銘心的執念,都化作一柄利刃,瘋狂斬向那個自稱為“真我”的初代意誌!
這場無聲的戰爭,持續了整整三日。
當最後一道鎖鏈的虛影在顧玄識海中崩斷時,那倒懸人影發出不甘到極致的嘶吼:“你以為你贏了?瘋子!你這個瘋子!沒有了鎮魔殿的指引,你什麽都不是!”
顧玄立於一片狼藉的廢墟中央,七竅流血,右臂上因強行吸收能量而浮現的符文已盡數褪去,唯有眉心的血色豎紋,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深邃、內斂,仿佛一顆閉合的魔眼。
他抬起頭,冷冷地回應那消散的意誌:
“你說得對。”
“所以我不要它……我要的是——我自己。”
話音落下,整座劇烈震顫的鎮魔殿,竟在這一刻轟然坍塌!
但它沒有化為廢墟,而是在一呼一吸之間,以顧玄為中心,飛速重組。
外牆上那十八尊猙獰的獸首石雕,齊齊閉上了閃爍千年的血色雙目,陷入沉寂。
一道全新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信息流,在顧玄腦海中浮現:
【檢測到宿主獨立意誌突破閾值……】
【‘寄生協議’強製終止……】
【鎮魔殿·進化協議……啟動。】
此時,殿底那仿佛催命符般的鼓聲,戛然而止。
仿佛某個運行了千年的古老契約,在這一刻,被徹底撕毀。
死一樣的寂靜籠罩了全新的鎮魔殿。
顧玄站在殿堂中央,緩緩吐出一口帶著黑氣的濁氣。
他贏了,代價慘重,卻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隻是,他敏銳地察覺到,隨著舊契約的撕毀,某種他過去從未感知到的、來自南荒大地深處的微妙聯係,似乎也隨之斷裂了。
殿外,天已大亮。
南荒三十六域,依舊是一片風平浪靜。
然而,七日之後。
南荒各部族,開始接二連三地,上報了各種詭異離奇的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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