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老子的殿,輪不到鬼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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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符文並非死物,它們像是有生命的活體病毒,順著他的經脈血管,以一種無可阻擋的姿態,向著心髒與神魂之海的核心區域侵蝕而去。
    每蔓延一寸,顧玄都能感覺到一股源自神魂的麻痹與同化之力,仿佛他的血肉正在被改造成另一座“無麵之城”的基石。
    “想把我……變成你的新巢穴?”
    顧玄眼中沒有驚慌,隻有一股被觸及底線的、冰川般的暴怒。
    他低沉的自語聲在死寂的殿堂內回蕩,帶著森然的殺機。
    下一瞬,他做出了一個讓任何旁觀者都會肝膽俱裂的決定。
    沒有絲毫猶豫,顧玄左手並指如劍,冥河血氣驟然凝聚成一道薄如蟬翼、卻鋒銳無匹的暗紅光刃!
    “噗嗤!”
    血光一閃!
    整條右臂,從肩胛骨之下,應聲而斷!
    斷臂在空中劃過一道淒厲的弧線,尚未落地,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攝取,懸停在半空。
    鮮血如泉湧,可顧玄的臉色卻連一絲變化都無,仿佛斬斷的不是自己的肢體,而是一截無關緊要的朽木。
    傷口處,血肉蠕動,但詭異的是,那些漆黑的符文根須竟如活物般瘋狂扭動,試圖重新連接斷裂的經脈,甚至要從斷口處爬向他的軀幹!
    “還想過來?”顧玄冷笑一聲,左手掌心按在傷口之上,殷紅如鑽的冥河精血狂湧而出,化作最霸道的煉化之火,將所有試圖蔓延的黑色根須灼燒得“滋滋”作響,化為縷縷黑煙。
    他目光轉向那截懸浮的斷臂。
    在“窺淵之視”下,手臂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內部的景象清晰呈現。
    無數細如發絲的黑色經絡,已經徹底取代了他原本的血脈網絡,它們交織、蔓延,赫然勾勒出了一張與那座無麵之城一模一樣的、微縮的地形脈絡圖!
    這張圖,就是契約!這張圖,就是牢籠!
    “老子的殿,輪不到鬼做主。老子的身體,更不是你能染指的容器!”
    顧玄心念一動,那截斷臂被一股巨力牽引,呼嘯著飛向鎮魔殿深處的【煉器閣】。
    “轟!”
    斷臂被徑直投進了那座終年不熄的熔爐之中。
    頃刻間,冥河之火與地心之焰交織爆發,恐怖的高溫瞬間將血肉蒸發。
    那些漆黑的經絡在烈焰中劇烈扭曲、掙紮,最終匯聚成一張巨大而模糊的、沒有五官的臉龐——正是麵蝕者的虛影!
    “你……你竟敢自斬道基!!”麵蝕者的虛影發出震怒至極的咆哮,聲音不再是之前的千人合聲,而是充滿了尖銳的、屬於“它”自己的驚怒,“契約已成,烙印已下!你生來便是‘淵瞳’的容器!你毀不掉它的!”
    顧玄站在熔爐前,任由斷臂處的血肉在鎮魔殿的力量下緩慢重生,他看著那張在火焰中嘶吼的臉,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契約?在我這裏,隻有我賞賜的,沒有你強加的。至於容器……很快你就會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容器!”
    他不再理會麵蝕者的咆哮,轉身走出煉器閣。
    “柳十三娘!”
    冰冷的聲音傳遍殿堂,一直守在殿外的柳十三娘立刻現身,單膝跪地:“主上!”
    “地牢那個夢行師婆子,處決。”顧玄的命令沒有一絲溫度,“屍身以冥河之火焚盡,骨灰研磨成粉,盡數混入鎮魔殿的地基之中。我要她的‘夢行者命格’,為我的殿堂,構築一道永恒的夢障,隔絕一切神魂層麵的窺探!”
    柳十三娘心頭一凜,她明白了主上的意圖。
    這不是簡單的滅口,而是一種更為徹底、更為冷酷的“廢物利用”。
    她沒有絲毫遲疑,沉聲應道:“遵命!”
    柳十三娘離去後,顧玄又步入了【英靈殿】。
    殿內,無數光團沉浮,皆是過往被鎮壓者的殘魂。
    他一揮手,一枚閃爍著死寂氣息的灰色翎羽憑空出現,正是從謝無衣殘臂中煉化出的“寂滅翎”本源。
    “以死寂,喚醒沉眠的死寂。”
    他將這枚翎羽本源悍然打入英靈殿的核心。
    霎時間,整座殿堂劇烈震顫,數十個最為黯淡、最為古老的光團被這股同源的力量激活,猛然亮起!
    一股股蒼涼、悍不畏死的遠古戰意,自光團中蘇醒,仿佛一支沉睡了萬古的軍隊,等待著新主人的號令。
    做完這一切,夜幕已深。
    顧玄獨身一人,回到了殿堂中央那片映照著無麵之城的黑水鏡麵前。
    這一次,他沒有再等待夢境的降臨。
    他盤膝而坐,左眼的淵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幽暗的漩渦深處,仿佛連接著一方真正的深淵。
    他不再被動地讓黑水映照出那座骨城,而是以自己的“窺淵之視”為引,反向將其鎖定!
    這片黑水,不再是監視的屏幕,而是他即將踏上的……神魂舟楫!
    “刺啦——”
    他劃破剛剛愈合的右手掌心,任由更為精純的冥河精血汩汩流淌。
    他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在自己身前的地麵上,飛速刻畫下一道道與之前婆子所書截然不同,卻又隱隱呼應的逆轉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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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筆落下,鎮魔殿的基石都隨之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
    當最後一筆完成,一個充滿了無盡霸道與瘋狂意誌的逆反法陣,赫然成型!
    顧玄將流血的手掌重重按在法陣中央,口中低聲誦念,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撼動規則的力量:
    “我不入城,城入我殿!”
    話音落下的刹那,天地倒懸!
    “轟隆!!!”
    眼前的黑水鏡麵,不再是平靜地倒映,而是猛然倒卷而起!
    鏡麵寸寸破碎,那座亙古長存的無麵之城影像,竟被一股無可抗拒的蠻橫力量,從虛無的維度中強行抽離,化作一道由無盡骸骨、怨念、與規則碎片組成的漆黑洪流,咆哮著、翻滾著,向鎮魔殿的最深處倒灌而入!
    “吼——!”
    殿堂四壁,那十八尊鎮殿獸首猛然齊齊震動,它們眉心緊閉的第三隻眼,在這一刻豁然全開,射出十八道蘊含著鎮壓、煉化本源的法則光柱,死死鎖住那道湧入的城影!
    “你瘋了!你這個瘋子!!”麵蝕者的意識體在這場劇變中發出驚恐到極致的咆哮,“這是逆祭!你是在反向獻祭整座殿堂的根基去吞噬它!你會毀了它,也會毀了你自己!”
    顧玄對它的咆哮充耳不聞,隻是冷笑著,雙手結印,精準地引導著那道龐大的城影洪流,將其盡數導入了【萬法池】!
    “嗡——!”
    萬法池瞬間沸騰,池水化作最純粹的解析之力,對著城影進行著瘋狂的“反煉化”。
    無數光怪陸離的記憶碎片,如煙花般在池中炸開、沉浮。
    那是曆代“守門人”被選中、被誘惑、最終神魂被吞噬,化為巨像一部分的絕望過程。
    那是巨像如何從第一任守門人被撕裂的半身神魂開始,一步步吞噬後來者,逐漸凝聚出“麵蝕者”這個集合意誌的恐怖演變。
    以及……最關鍵的一幕!
    畫麵中,一位白衣勝雪的青年,在即將踏上祭壇的最後一刻,生生止步。
    他眼中同樣擁有“淵瞳”,卻在最後關頭選擇了拒絕。
    他的神魂因此被重創,一半消散,另一半則化作一道執念,留在了城中。
    他放下了劍,拿起了一把白骨掃帚,成為了那個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清掃著骨粉大道的……白骨清道夫!
    他不是仆役,而是第一位拒絕歸位的守門人殘念!
    他千年來掃去的不是骨粉,而是試圖在每一個後來者心中種下的、名為“歸位”的心魔!
    就在顧玄煉化核心,即將觸及那巨像本源的瞬間,一道虛幻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萬法池邊。
    正是那白骨清道夫的幻影。
    他第一次放下了掃帚,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蒼老、悲憫,又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疲憊:“孩子,回頭吧。你以為你在奪權?其實,你隻是換了一種方式被它奴役。真正的自由,不是掌控這座殿,是毀掉那把‘鑰’。”
    顧玄沉默了片刻,他看著池中那代表著無上權柄的巨像核心,又看了看眼前這道孤獨了萬古的殘影。
    忽然,他笑了。
    那笑容裏,沒有感激,沒有同情,隻有一種淩駕於一切之上的絕對自我。
    “我不是要自由。”
    “我要的是——從今往後,誰也別想再拿我當鑰匙!”
    話音未落,他猛然將那隻仍在流血的右手,狠狠按進了自己瘋狂旋轉的左眼淵瞳之中!
    “淵瞳反擊——鎖神滅魂!”
    以自身精血與神魂為代價,顧玄發動了淵瞳最深層、最禁忌的反擊機製!
    一股無法形容的寂滅之力,順著他與麵蝕者之間的神魂鏈接,逆流而上,精準地鎖定了那由無數靈魂雜糅而成的集合意誌!
    幻境之中,那座背對蒼生、萬古不動的巍峨巨像,發出一聲不甘的哀鳴,隨即從內部開始,轟然崩塌!
    麵蝕者那匯聚了千人的咆哮,戛然而止。
    鎮魔殿內,萬法池中的城影洪流驟然消散,奔騰的黑水也徹底幹涸,化為一片死寂的結晶。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但顧玄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當他緩緩站起身,走出殿堂時,前來複命的柳十三娘看到他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竟不受控製地後退了半步。
    此刻的顧玄,右臂已然完好如初,但那隻左眼中的幽暗漩渦卻未曾消散,反而更加深邃。
    一道由無數細密血紋組成的古老鎖鏈圖騰,從他的額心蔓延而下,越過臉頰,纏繞著他的脖頸,仿佛一條真正的枷鎖。
    那不是詛咒,而是他親手為自己鍛造的……權柄之痕!
    更遠處,南荒的無盡大地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陣低沉至極的震動,仿佛有無數沉睡了萬古的古老城池,正在從地底……緩緩蘇醒。
    也就在同一時刻,一道冰冷、不帶任何感情、卻清晰無比的人類語言,第一次從顧玄的靈魂深處,由那淵瞳寄生蟲直接發出:
    “下一個……該輪到空王座了。”
    風波平息,黑水幹涸後的第三日,整座鎮魔殿看似已徹底被顧玄掌控。
    然而,在那片幹涸的黑水結晶最深處,一絲若有若無的、比萬載玄冰還要陰寒的氣息,卻始終縈繞不散,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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