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放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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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爽了!這群玩植物的孫子,就得用電療法好好治治!”
    爾康神清氣爽地從自己砸出來的那個牆洞外溜達了回來,臉上帶著一種運動後的舒坦表情。
    他走到還處於某種震撼性懵逼狀態的景元麵前,隨手一掏——
    一道金光從他掌心飛出,懶洋洋地(?)飄回了景元身後,重新凝聚成那威嚴的“神霄雷府總司驅雷掣電追魔掃穢天君”法相。
    隻是,仔細看的話,神君那雷霆構築的眉眼間,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意猶未盡?甚至有點“下次有這種好事再叫我”的躍躍欲試?
    “喏,還你,這大塊頭挺好使的,電量足,覆蓋廣,自帶鎖定,砸人……啊不是,是執行正義的時候手感一流!”
    爾康拍了拍手,仿佛隻是借了個普通工具。
    景元看著回歸的神君,又看看眼前這個評價神君如同評價家用電器般的藍色丘丘人,感覺自己的常識正在經曆第一千零一次重塑。
    他定了定神,努力讓聲音保持平靜:“這位……先生。恕我冒昧,能否告知,您為何能……驅使在下的神君?”
    這問題不問清楚,他今晚怕是要失眠。
    神君是巡獵賜福所化,除了他本人,理論上無人能操控。
    這丘丘人一句話就借走了?這合理嗎?!
    “嗷,這個啊,簡單!”
    爾康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語氣輕鬆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們跟你頂頭上司,嵐老哥,挺熟的。之前還幫過他一個小忙。”
    “啊?”
    景元沒反應過來。
    一旁正拿著冰袋小心翼翼按在額頭上那個新鮮出爐的大包上、疼得呲牙咧嘴的符玄,也暫時忘了疼痛,豎起了耳朵。
    “頂頭上司?”
    景元品味著這個詞,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想浮上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地用上了敬稱。
    “前輩……您所說的‘嵐老哥’,莫非是指……「帝弓司命」?巡獵的星神,嵐?!”
    “對啊,除了他還有哪個嵐?”
    爾康奇怪地看了景元一眼,覺得這將軍反射弧有點長。
    “就那個整天繃著臉、背著個大弓、到處追著人射……哦,現在是到處追著孽物射的哥們兒。”
    景元:“……” (信息量過大,正在處理……)
    符玄:“!!!” (冰袋從手中滑落,“啪嗒”掉在地上。)
    “他當時啊,差點被一個叫黑魔獸的大家夥給捶死,場麵老慘了。”
    爾康自顧自地繼續爆料,完全沒在意對麵兩位仙舟大佬越來越驚悚、越來越古怪的表情。
    “正好我們路過,開著‘天穹裁決者’(他比劃了一個很大的手勢),就順手把那黑疙瘩給剁了,救了他一命。看他那人性都快被‘巡獵’命途磨沒了,怪可憐的,就又順手給他灌了瓶‘人性藥劑·炫彩炫風特調版’,幫他恢複了點人味兒。現在嘛,他脾氣應該好多了,至少不會見人就想著‘巡獵’了吧?”
    爾康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拯救一位星神、逆轉其神性偏向,就跟出門扶老奶奶過馬路一樣是日常小事。
    景元和符玄已經聽傻了。
    兩人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紛呈,混合著“我在哪我是誰我在聽什麽”、“帝弓司命差點被打死?”、“人性藥劑?炫彩炫風特調版?”、“恢複人味?” 等各種難以言喻的震驚和荒謬感。
    仙舟信仰千年的帝弓司命,在這丘丘人口中,怎麽聽著像個需要幫助的倒黴鄰居?
    “至於現在嘛……”
    爾康摸了摸下巴,忽然來了興致。
    “不知道嵐老哥在幹嘛,說不定正拿著我們給的備用‘人性藥劑’去找藥師‘分享’呢,嘿嘿。”
    他發出一種“你懂的”的壞笑,然後隨手掏出了一麵看起來平平無奇、邊緣鑲著丘丘人塗鴉的圓形小鏡子。
    “讓我瞅瞅哈。”
    他對著鏡子嘀咕了一句,鏡子表麵泛起水波般的漣漪,浮現出一行字:
    【檢測到高維度觀測請求。需要相關‘信物’或‘媒介’提升解析度與連接穩定性。】
    “啊?還要信物?這麽麻煩?”
    爾康撓了撓頭,目光在淩亂的神策府內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旁邊正在偷偷用另一麵小銅鏡檢查自己額頭、疑惑為什麽額頭突然不痛了的符玄身上。
    更準確地說,是落在了符玄額頭上的法眼。
    “誒!這個好像行!”
    爾康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手,在符玄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啵”地一聲,像是撕下一張貼紙一樣,輕鬆地將她額頭上那枚象征著太卜司傳承、與她命魂相連的“法眼”給……揭了下來!
    “呀——!!!”
    符玄隻覺得額頭一涼,驚叫一聲,連忙用手捂住原本法眼的位置,又慌慌張張地拿起小銅鏡照。
    鏡子裏,她光潔的額頭上,別說傷口了,連個紅印都沒有,仿佛那枚鑲嵌了不知多少年、蘊含無窮卜算之力的法眼,從來就是個裝飾貼紙!
    “為、為什麽會這樣?!”
    符玄震驚地喃喃自語,手指反複觸摸著平滑的額頭。
    “法眼明明是師尊傳承、與我命魂相係、鑲嵌於靈台之上的啊!為什麽會表現得像……像是用漿糊粘上去的兒童貼紙?!一撕就掉?!還無痕?!”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和太卜司千年傳承一起,正在風中淩亂。
    爾康才不管符玄的崩潰,他拿著那枚還帶著些許體溫(?)和靈光的法眼,隨手就按在了那麵小鏡子的背麵。
    鏡子光芒大盛!
    【信物確認:仙舟‘法眼’(蘊含命途窺視之力)。連接穩定。定位中……定位成功。畫麵傳輸開始。】
    鏡子表麵,漣漪穩定下來,顯現出一片璀璨而寧靜的星河背景。
    畫麵中央,正是巡獵星神嵐那標誌性的、帶著些許無奈的身影。
    而在他背上……
    景元和符玄,連同暫時忘了自己法眼問題的符玄,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湊近了一些。
    隻見豐饒星神藥師,正以一種極其自然、甚至可以說有點小鳥依人的姿勢,安穩地趴在嵐寬闊的背上。
    她那雙蘊含著無盡生機的眸子微微眯起,仿佛帶著一絲滿足和安心,纖細的手臂鬆鬆地環抱著嵐的胸膛,臉頰甚至輕輕貼在嵐的肩甲上。
    而嵐……他既沒有掙紮,也沒有嗬斥,隻是微微偏著頭,似乎在看路,又或者是在無奈地忍受著,但周身那屬於巡獵的銳利氣息,卻奇異地平和了許多,甚至……有點認命般的縱容?
    兩人(神)就這樣靜靜地在星河中“漫步”,畫麵有種詭異的和諧與……溫馨?
    “找到了!額……”
    爾康先是驚喜,但看清鏡子裏的畫麵後,話音戛然而止,表情變得十分微妙,沉默了下來。
    “前輩……鏡中所示,是?”
    景元的聲音有些幹澀,他其實看清楚了,但實在需要確認一下,或者說,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這比“逆轉魔陰身”還要衝擊他認知的畫麵。
    爾康抬起頭,用一種混合了“看八卦”、“果然如此”以及“這畫麵太美我不敢看”的複雜語氣,緩緩說道:“如你所見,嵐老哥……正和藥師……呃,過二人世界呢。看這架勢,還挺……融洽?”
    “啊——?!!”
    景元這次是真的目瞪口呆,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他死死盯著鏡子裏的畫麵,看看一臉“歲月靜好”趴在嵐背上的藥師,再看看雖然看不清表情但肢體語言明顯是默許甚至有點習慣了的嵐……
    將軍陷入了長達十秒的、深沉的沉默。
    他腦海中閃過無數仙舟典籍中對「壽瘟禍祖」的記載,對「帝弓司命」巡獵豐饒的讚頌,對兩位星神對立關係的描述……
    再看看眼前這“巡獵坐騎,豐饒乘客,星河漫遊”的和諧景象。
    他感覺仙舟幾千年的曆史書,可能需要連夜重寫。
    至少,“仇恨”那一章,得加個巨大的、七彩的、畫著笑臉的“待修訂”腳注。
    最終,景元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隻是聽起來有些虛弱:“這……帝弓司命他……似乎並無不悅?”
    “何止不悅?”
    爾康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嘿嘿一笑,用鏡子指了指畫麵裏藥師那安詳的側臉。
    “我看藥師大人現在挺‘人性化’的嘛,至少知道找‘便車’搭了,還挑了個最穩的。嵐老哥這哪是‘巡獵’,分明是‘巡遊’兼‘負重訓練’啊!”
    他頓了頓,仿佛想起了什麽極其重要的事情,用胳膊肘捅了捅還在石化狀態的景元,擠眉弄眼地低聲問道:
    “喂,將軍,問你個事兒。”
    “前輩請講。”
    “你們仙舟人……以後見了這位(他指了指鏡子裏的藥師),”
    爾康憋著笑,努力讓聲音顯得正經一點,
    “是不是不能再叫‘壽瘟禍祖’了?”
    “那該叫啥?”
    “叫……‘帝弓司命背上那位’?或者……‘巡獵星神官方指定掛件’?‘嵐神背後的女人’?”
    景元:“……”
    將軍覺得,自己可能需要請個長假。
    很長很長的那種。
    或者,考慮一下提前把將軍之位傳給符卿?
    畢竟,未來的將軍,可能需要一顆更加強大、更能接受“星神 CP 現場發糖”刺激的心髒。
    而符玄,早已放棄了思考,默默撿起地上的冰袋,重新按在額頭那個大包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今天,一定是她成為太卜以來,最離譜、最幻滅、也最……額頭上包包最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