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風比別處更冷，卷著枯草碎屑打在臉上，像細針在紮。
    小林的心跳驟然提速，卻沒慌。
    他想起上次在廣場上，那個風係巡邏隊員揮出風刃時，腳邊旋風的轉速比此刻快三倍。
    可見眼前這人的等級不算頂尖，大概率是掠奪派派來的底層刺客——專門用來探路，殺得了就殺，殺不了也能攪亂人心。
    他故意往左側挪了半步，像是被夜風凍得瑟縮，手裏的油燈晃了晃，燈芯“劈啪”炸出個火星。
    就是現在！
    陰影裏的人果然動了，沒有任何預兆，一道瘦高的黑影從木柴堆後竄出，夜行衣的布料蹭過斷木，發出極輕的“刺啦”聲，快得像道閃電。
    刺客的右手握著柄三寸短刃，刃身泛著青灰色的冷光，顯然淬過東西——小林能看見短刃周圍的空氣在扭曲。
    那是風元素裹在刃上形成的氣膜，隻要挨上，風刃會先撕開皮肉，氣膜再往傷口裏鑽，疼得人連動都動不了。
    更要命的是刺客的腳，他腳尖點地時幾乎沒有聲響，腳邊的旋風已經從細弱的銀線，變成了碗口粗的灰黑色氣流，帶著碎石子在地上刮出淺痕，朝著小林的胸口直撲過來。
    “掠奪派要你死，你跑不掉的。”
    刺客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沙啞得辨不出男女，說話時連頭都沒抬，目光隻盯著小林的咽喉——那是最致命的位置，風刃劈下去，能瞬間切斷氣管，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小林甚至能聞到刺客身上的氣味，是鐵鏽混著腐爛草葉的味道，和上次在西城見過的探子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他沒有往後退，反而猛地往前衝了半步，左手飛快地將油燈往地上一砸！
    陶製的燈盞“哐當”一聲摔在青石板上，滾燙的燈油濺開，遇著火星瞬間燃起半人高的火焰，橘紅色的火舌舔著空氣，將巷尾照得亮如白晝。
    火焰的光裏，刺客的臉終於露了出來——是張二十多歲的男人臉，左眉骨上有道斜斜的刀疤，一直劃到下頜，眼睛是渾濁的黃褐色，像蒙了層灰。
    他顯然沒料到小林會突然砸燈，瞳孔縮了縮，手裏的風刃卻沒停，手腕翻轉，風刃的方向變了，從劈向咽喉改成橫掃腰腹，速度比剛才更快，氣流刮得小林的粗布衣都貼在了身上。
    小林早有準備，砸燈的同時，右手已經摸進了種子袋，指尖撚起三粒圓滾滾的小噴菇種子——這種子比豌豆小一圈，外殼是淡紫色的，不用催發就能快速成型，是他專門用來應對突襲的“底牌”。
    他沒敢用堅果牆，堅果牆成型需要三秒，對付風係刺客根本來不及；豌豆射手的射速雖快，卻需要瞄準，眼下刺客離得太近，反而容易被躲過。
    火舌還在燒，刺客的視線被火焰晃了下，腳步頓了半秒。
    就是這半秒的空隙，小林將手裏的小噴菇種子往刺客腳邊一撒！
    種子落在滾燙的青石板上，接觸到燈油燃燒的餘溫，瞬間迸發出淡紫色的光紋——那是係統催發的能量，比血月異能的光芒更柔和，卻快得驚人。
    刺客剛回過神，就看見腳邊突然冒出三株半尺高的小噴菇，傘蓋是深紫色的，傘沿往下垂著，像三個攥緊的小拳頭。
    他愣了愣，顯然沒見過這種“植物”，隻當是小林用來唬人的小把戲，冷哼一聲，腳邊的旋風猛地加大，想把小噴菇連根卷起來。
    可他的旋風剛碰到小噴菇的傘蓋，三株噴菇突然齊齊“砰”地一聲，傘蓋猛地張開，墨綠色的汁液像箭一樣射了出來！
    汁液帶著股淡淡的腥氣，速度快得能聽見“咻咻”的破空聲，直撲刺客的眼睛。
    “該死！”刺客這下慌了，他能操控風，卻防不住這麽近的突襲，趕緊偏頭躲避，左手抬起想擋，可汁液已經濺到了他的臉頰上。
    隻聽“滋啦”一聲，刺客的臉上瞬間冒出白煙，他痛得悶哼一聲，捂著臉頰往後退，黃褐色的眼睛裏滿是震驚和憤怒。
    那汁液帶著微弱的腐蝕性，雖然傷不了筋骨，卻像烙鐵燙在皮膚上，疼得他半邊臉都麻了，連風係異能的操控都亂了分寸，腳邊的旋風開始晃悠，像快要熄滅的燭火。
    小林沒給刺客喘息的機會，他知道風係異能者的優勢就是速度，一旦亂了節奏，就沒什麽可怕的。
    他迅速種下豌豆射手，豌豆射手立刻成形，然後一顆豌豆吐出，朝著刺客的膝蓋狠狠砸了過去！
    刺客正疼得齜牙咧嘴，沒料到小林會主動進攻，等他看見豌豆過來時，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哢嚓”一聲脆響，豌豆砸在他的膝蓋骨上，刺客痛叫一聲，單膝“撲通”跪在地上，手裏的短刃“當啷”掉在地上，在青石板上滑出老遠。
    他抬起頭，捂著膝蓋和臉頰，眼神裏滿是不敢置信：“你這是什麽能力？不是血月異能！血月異能沒有能召喚植物的！”
    他在掠奪派待了三年，見過水、土、火、風四種異能的各種形態，卻從沒見過這樣的能力——不用引動天地間的元素，隨手撒點種子就能攻擊，速度還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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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沒跟他廢話，目光掃過刺客腰間——那裏有個黑色的布袋，露出半截銀色的令牌，上麵刻著個歪歪扭扭的“掠”字，和上次在城主府見過的掠奪派信物一模一樣。
    他剛想上前把令牌拿下來，巷口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土異能者特有的渾厚喊聲：“小林！你沒事吧？我們聽見動靜了！”
    刺客聽見腳步聲，眼裏閃過一絲狠厲，他忍著膝蓋的劇痛，右手在地上一撐，借著殘餘的風元素，猛地往後一躍！
    他的動作有些踉蹌，卻依舊快得驚人，像隻受傷的狼，翻上巷尾的矮牆時，還回頭看了小林一眼，黃褐色的眼睛裏滿是怨毒：“你等著，掠奪派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剛落，他就消失在了矮牆後的夜色裏，隻留下幾滴帶血的腳印，印在青石板上，被風吹得漸漸凝固。
    小林看著他逃走的方向，鬆了口氣，手心全是汗——剛才那幾下，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在反應，要是再慢一秒，風刃就該劈到他的腰腹了。
    地上的火焰還在燒，小噴菇的汁液順著青石板的縫隙往下滲，留下墨綠色的痕跡。
    小林彎腰撿起地上的短刃，刃身的冷光映著他的臉，他能看見自己眼底的警惕。
    這是他第一次和掠奪派正麵交手，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掠奪派的人，比他想象的更狠，更不擇手段。
    巷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土異能者舉著石刃跑過來，看見地上的狼藉，臉色瞬間變了：“小林！你受傷沒？這是刺客留下的？”
    小林搖了搖頭，把短刃遞過去，指了指牆上的腳印：“是風係刺客，被我打跑了，沒受傷。你們來得正好，他身上有掠奪派的令牌，可惜沒來得及拿下來。”
    土異能者接過短刃，看著上麵的淬毒痕跡，倒吸一口涼氣：“這刺客是下了死手啊！還好你反應快，不然……”
    他沒再說下去，卻把手裏的石刃握得更緊了。
    剛才他們在巷口巡邏，聽見動靜就往這邊跑，前後不過十息時間，小林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躲過風係突襲，還反傷了刺客，這反應速度，比不少三等風異能者都強。
    小林沒接話，隻是彎腰將地上沒燒完的小噴菇殘骸鏟了起來——這些殘骸已經開始變得透明，像要融進夜色裏，他怕留下痕跡，被人看出這些植物的異常。
    他把殘骸塞進種子袋，抬頭看向巷口的方向，心裏明白：剛才那陣風刃，不僅是掠奪派的試探，更是把他推到了更顯眼的位置。
    以後，想安安靜靜守著南巷，怕是沒那麽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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