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水河的夜格外靜。
    晚風卷著水汽，貼著河麵滑過，把蘆葦蕩吹得沙沙響，像藏著無數雙窺伺的眼睛。
    小林蹲在渡口旁的老槐樹上，掌心攥著地刺種子，指腹被堅硬的種殼硌出細痕。
    樹影裏，阿水的氣息很輕，她指尖凝著半枚冰棱，冰麵映著月光，泛著冷幽幽的光。
    “快到子時了。”阿水的聲音壓得很低，順著風飄進小林耳裏。
    她目光掃過對岸的黑影，那裏是片稀疏的柳樹林，黑鐵城的人就藏在林子裏，等著約定的信號。
    小林點點頭，目光落在樹下——老楊帶著五個守衛，正趴在蘆葦叢裏，手裏的弓箭拉滿了弦，箭尖對著渡口的方向。
    更遠處的水麵下，水係異能者悄悄凍了層薄冰，冰下藏著尖銳的冰棱，隻要有人踩上去，冰麵就會碎裂，冰棱會瞬間刺穿腳掌。
    就在這時，對岸傳來一聲低哨，像夜梟的啼叫，短促又刺耳。
    小林心裏一緊，看見樹下的“難民”男人慢慢站起身，按照約定，朝對岸揮了揮手裏的白布條——那是“人已得手”的信號。
    河麵上很快傳來船槳劃水的聲音，借著月光，能看見一艘烏篷船正朝這邊駛來，船身很輕，劃得飛快，船頭站著兩個黑鐵城的人，手裏握著長刀，腰間還掛著捆粗麻繩。
    船尾的人更壯，背上背著個布包，看形狀像是裝著迷藥和鐵鏈。
    “來了。”老楊在蘆葦叢裏低喝一聲，守衛們的弓箭又往前遞了遞，箭尖對準了船頭的人。
    烏篷船靠岸時，船身撞得岸邊的石子嘩啦響。
    船頭的人跳下來，腳剛沾地就罵罵咧咧：“怎麽這麽慢？首領還等著我們把人帶回去呢！”他說著，朝男人伸手，“人呢？小林綁好了嗎？”
    男人低著頭，往後退了兩步，聲音發顫：“在、在屋裏，我這就去叫他。”
    就在這時，阿水突然抬手，半枚冰棱“嗖”地飛出去，精準地釘在船頭那人的手腕上。
    “啊！”那人慘叫一聲，長刀“哐當”掉在地上，手腕上瞬間結了層薄冰，凍得他直跺腳。
    “動手！”蘇城主的聲音從蘆葦叢後傳來，老楊帶著守衛立刻衝了出來，弓箭齊發，箭雨瞬間覆蓋了烏篷船。
    船尾的人剛想拔刀，就被兩支箭射中肩膀，“撲通”一聲掉進河裏，剛掙紮了兩下，就被水下的冰棱刺穿了小腿，疼得他在水裏直打滾。
    小林從槐樹上跳下來，掌心的地刺種子瞬間催發——密密麻麻的地刺從土裏冒出來，像無數把小尖刀，把剩下的黑鐵城的人圍在中間。
    有個人想跑，腳剛邁出一步，就被地刺刺穿了鞋底，鮮血順著地刺流下來，他疼得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動。
    “別掙紮了！”阿水走到他們麵前，指尖又凝出幾枚冰棱，對準了他們的喉嚨，“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再動一下，冰棱就會刺穿你們的喉嚨！”
    剩下的三個黑鐵城的人臉色慘白，看著周圍的地刺和弓箭，慢慢放下了手裏的刀。
    其中一個領頭的，長得滿臉橫肉，盯著男人，惡狠狠地罵道：“你敢騙我們！你忘了首領說的話嗎？要是抓不到小林，你全家都得死！”
    男人渾身一顫，卻還是抬起頭，聲音比剛才堅定了些：“首領根本不會放過我們，就算抓到小林，他也會殺了我們滅口！我不想再做他的幫凶了！”
    就在這時，水裏的人突然掙紮著爬起來，想朝烏篷船爬去，卻被水係異能者甩出的水鞭纏住腳踝，又拉回水裏。
    “還想跑？”水係異能者從蘆葦叢裏走出來，手裏的水鞭還在滴著水，“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領頭的黑鐵城人看著越來越近的守衛，突然從懷裏掏出個信號彈，想點燃求救。
    小林眼疾手快，立刻催發了一株噴菇——灰紫色的孢子霧瞬間彌漫開來，像團濃霧，把整個渡口都罩住了。
    領頭的人看不清方向，信號彈剛點燃，就被老楊一鋤頭打在手上，信號彈“嗖”地飛向天空，在夜裏炸開一團紅色的光，卻沒人來接應他們。
    “別白費力氣了！”蘇城主走過來，手裏拿著一盞油燈，燈光照亮了他的臉，“我們早就把渡口的船都藏起來了，你們的接應根本來不了！”
    孢子霧漸漸散了，黑鐵城的人被綁得結結實實，一個個垂頭喪氣。
    老楊押著他們，往城裏走去，腳步聲在夜裏格外響。
    男人抱著孩子，站在渡口邊，看著他們的背影，輕輕舒了口氣。
    小林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明天我們就派人去黑鐵城，把你的家人接出來。”
    男人抬起頭，眼裏含著淚，朝小林鞠了一躬：“謝謝你們，要是沒有你們，我可能這輩子都要做個壞人了。”
    阿水看著河麵，月光灑在水裏，泛著細碎的銀光。
    她指尖的冰棱慢慢化了，變成水珠，滴在地上，滲進泥土裏。“以後安和城會更安全的。”她說。
    小林點點頭，看向遠處的安和城——城裏的燈火還亮著幾盞，像夜空中的星星。
    他知道，這次的危機過去了，但黑鐵城不會善罷甘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危險。
    但隻要大家在一起，像今天這樣，互相幫忙，互相守護，就沒有闖不過的難關。
    晚風又吹過來，帶著蘆葦的清香。
    小林攥了攥手裏的種子，心裏很踏實。
    他抬頭看向月亮，月亮很圓，照亮了紅水河，也照亮了安和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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