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的木窗被異獸撞門的震動震得咯咯響，窗紙早被火星燒出破洞，風裹著血腥氣灌進來，吹得燭火明明滅滅。
    蘇城主按在桌沿的手泛著白，指節因為用力而凸起，桌上的地圖被冷汗浸出皺痕，東門、北門的標記旁，密密麻麻畫著代表危機的紅圈。
    “老楊，城牆上還能撐多久？”蘇城主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昨夜到現在，他沒合過眼，眼窩深陷，眼底滿是血絲。
    負責城牆守衛的老楊剛從北門跑回來，盔甲上沾著黑灰，他抹了把臉上的汗，聲音帶著喘：“北門缺口暫時穩住了！但門外還有成群的野狗和野豬，老石之前糊的土盾撐不了多久，堅果牆也是多撞幾下就裂，根本擋不住！”
    角落裏，幾個年輕的異能者垂著頭，其中一個水係的小姑娘指尖發顫，連凝聚出完整的冰珠都費勁。
    “血月的影響太大了，”她小聲說，“異能像被什麽東西拽著，根本使不出勁，阿水姐的冰棱砸在異獸身上，跟扔棉花似的。”
    小林站在陰影裏，手一直攥著口袋裏那枚血紅的芽尖。
    芽尖在掌心發燙，像是有生命似的輕輕跳動，那是昨晚血月降臨時，他從裂開的種殼裏取出來的——當時這枚種子的異變讓他心驚，可現在，這發燙的觸感卻讓他莫名放鬆。
    “我有個主意。”小林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廳裏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過來，有懷疑，有期待，更多的是走投無路的迫切。
    他從口袋裏掏出芽尖，又摸出幾粒堅果種子，放在桌上的陶盤裏：“血月能讓異獸變強，說不定也能讓堅果種子變異。老石，你能不能用土係異能和變異堅果結合，做一道更硬的牆？”
    老石皺起眉，蹲下身撚起一粒堅果種子，指尖傳來熟悉的植物紋路，卻又多了絲陌生的躁動。
    “之前試過把泥土嵌進堅果殼，反而讓殼裂得更快，”他頓了頓，看向那枚血紅芽尖，“但如果先讓堅果吸收這變異種子的力量，再用泥土裹住根係……或許能成。”
    “現在沒別的辦法了！”阿水突然開口，她走到陶盤邊，指尖懸在種子上方，“我幫你們守著門口，用冰暫時攔住異獸，給你們爭取時間。要是連這道牆都做不出來，北門遲早會被攻破！”
    蘇城主看著三人，又看了眼窗外越來越近的嘶吼聲，猛地拍了下桌子：“就這麽辦！小林、老石，你們專心改進堅果牆，其他人跟我去北門，再撐一刻鍾！”
    議事廳中央很快騰出一塊空地，老石先在地上鋪了層半尺厚的混合土——摻了碎石和陶土，用異能揉得細密緊實，像塊堅硬的石板。
    小林把血紅芽尖碾碎，汁液混著清水，均勻地澆在堅果種子上。
    種子接觸到變異汁液的瞬間，種殼就裂開細縫，芽尖頂著暗紅的光暈冒了出來。
    “它在吸收變異力量！”小林的聲音有些發緊，指尖抵著幼苗，緩緩注入異能。
    往常催發堅果時，幼苗會穩步生長，殼壁慢慢變硬，可這次，幼苗像被喂了烈酒，莖稈飛快變粗，殼壁上竟浮現出細密的土黃色紋路，像是在主動尋找泥土的包裹。
    “來了！”
    老石立刻上前，雙手按在混合土兩側，泥土順著幼苗的根係往上爬，不像上次那樣生硬嵌入，反而像水流般裹住殼壁，土黃色紋路與泥土嚴絲合縫，甚至在殼壁表麵凝結出層薄薄的石甲。
    “我能感受到它們在互相借力！”老石的眼睛亮了，“堅果殼的韌性加上泥土的硬度，這牆的強度至少是之前的三倍！”
    小林深吸一口氣。
    幼苗迅速長成半人高的堅果牆雛形，殼壁泛著土紅相間的光澤，用拳頭砸上去，隻聽見沉悶的“咚咚”聲，連道白痕都沒留下。
    老石又補了層泥土，讓牆基往地下延伸半尺，牢牢紮進土裏，就算異獸用撞木衝擊，也未必能撼動。
    “成了！”阿水從門口跑進來，臉上沾著冰碴，“外麵的野狗快衝進來了，趕緊把牆移過去！”
    老石雙手一抬，裹著牆基的混合土慢慢升起，像個移動的石墩。
    “跟我來！”他扛著堅果牆往北門跑，小林緊跟在後麵，手裏還攥著剩下的變異汁液——要是這道牆管用，還能再培育幾株，把其他缺口也補上。
    北門的缺口處，蘇城主和守衛們靠在臨時搭的木柵欄後，手裏的刀劍都卷了刃，柵欄外，十幾隻變異野狗正瘋狂撕咬，木屑飛濺，眼看就要破欄而入。
    “快！放這兒！”小林指著缺口中央，老石立刻放下堅果牆，撤去外層的泥土。
    新牆剛落地，牆基的根係就迅速紮進地裏，瞬間固定住。
    幾隻野狗正好撲過來，狠狠撞在堅果牆上，隻聽見“哢嚓”幾聲，野狗的爪子被石甲劃得鮮血直流，哀叫著退了回去。
    “擋住了！真的擋住了！”守衛們爆發出歡呼聲，蘇城主也鬆了口氣，走到牆邊，用劍敲了敲殼壁，劍刃彈起，牆卻紋絲不動。
    小林看著這道土紅相間的堅果牆，又看了眼老石滿是泥汙的手，突然覺得掌心的燙意不再刺眼。
    阿水走過來，遞給他一塊幹淨的布條：“你的手剛才被變異汁液濺到了，先包上吧。我們得趕緊再培育幾株，把東門和南門的缺口也補上，不然等黑鐵城再派異獸來，還是麻煩。”
    老石點點頭，蹲下身檢查牆基：“這牆能撐住，我們再去培育兩株，分工合作，半個時辰就能補好其他缺口。”
    遠處的嘶吼聲還在繼續，可北門的危機暫時解除了。
    小林看著眼前的堅果牆，看著身邊並肩作戰的夥伴，心裏那股絕望的寒意，終於被一絲希望的暖意取代。
    他知道，這場仗還沒打贏，但至少現在，他們有了能真正抵禦異獸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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