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斜斜地紮在泥地裏，濺起細密的水花。
    陷坑裏的馬嘶聲還沒歇，小林盯著黑鐵城士兵混亂的陣型，突然朝城老石揮手：“顯露第一層土豆地雷！”
    城牆上的老石開始催動土係異能，早已埋在道路兩側的土豆地雷，從半尺深的土坑裏，慢慢顯露了出來。
    深褐色的表皮裹著濕泥，頂端的小芽隨風搖擺，看似人畜無害，卻散發著致命的危險。
    “轟隆！”最先被觸發的三顆土豆地雷幾乎同時炸開，泥塊混著碎石像潑出去的豆子，瞬間掀翻了最前排的三匹戰馬。
    馬疼得前蹄直立，將背上的士兵甩進泥坑，還沒等他們爬起來，第二排、第三排土豆地雷接連響起——密集的炸響震得地麵發顫，雨幕都被炸開的氣浪衝得歪了方向。
    黑鐵城的先鋒將領是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此刻正舉著長矛嘶吼：“慌什麽！都給我往前衝！破了城門有糧吃！”
    他話音剛落，腳下突然傳來一陣震動，低頭就見泥土裏冒出青煙。
    他心裏一緊，剛想策馬後退，可腳下的泥地太滑，戰馬踉蹌著沒能站穩。
    “轟隆！”一顆土豆地雷在馬腹下炸開，碎石直接劃破了馬腿，鮮血混著泥水往下淌。
    戰馬疼得嘶鳴著栽倒，將領被甩出老遠，後腦勺重重磕在石頭上，眼前一黑便栽倒在泥裏，再也沒了動靜。
    城牆上的阿水突然扯著嗓子喊：“他們要放箭了！”
    小林抬頭一看，果然見剩下的黑鐵城士兵正慌亂地搭弓，箭頭在雨幕裏閃著冷光。
    他立刻朝城牆垛口後揮手：“啟動卷心菜防禦！”
    早固定在城牆垛口旁的變異卷心菜突然動了——這些卷心菜的根部被特製的鐵架固定，葉片邊緣的鋸齒泛著寒光。
    隨著士兵轉動旁邊的搖杆，盾牌後麵的卷心菜像被上了發條的，猛地朝著城外彈出。
    厚得像小盾牌的葉片在空中劃出弧線，精準擋在箭雨前方。
    “嗖嗖”的箭雨射過來，大多釘在了卷心菜上——有的箭頭穿透了外層葉片，卻被更厚實的內層擋住；少數漏網的箭，也被城牆上的土係異能者及時築起的矮土牆攔了下來。
    有個黑鐵城士兵不甘心，連續射了三箭，都被卷心菜彈開，最後一箭還被葉片的鋸齒劃斷了箭杆，氣得他把弓往泥裏一摔。
    老石蹲在城牆垛口後，雙手死死按在濕冷的城磚上，指尖的土黃色光芒順著磚縫往城外蔓延。
    片刻後，黑鐵城士兵腳下的地麵突然凸起三道半人高的土坡，像憑空立起的牆，將原本就亂的陣型割成三截。
    “觸發第二層土豆地雷！”老石啞著嗓子喊，聲音裏還帶著未散的怒火。
    隨著土係異能再次發動，埋在土坡之間的土豆地雷被依次顯露出來。
    “轟隆！”炸響再次響起，土坡間的泥地被炸出一個個深坑，不少士兵躲閃不及，直接摔進坑裏，被飛濺的碎石劃傷。
    有個士兵想爬出土坑，剛探出腦袋，就被城牆上射來的箭釘在坑邊，屍體順著坑壁滑了下去。
    小林趴在垛口後，目光緊緊盯著戰場。
    見黑鐵城士兵已亂作一團，他朝城下揮手：“打開側門，派十人小隊牽製！”
    側門緩緩打開，十個手持長刀的士兵悄悄繞到戰場側麵，朝著落單的黑鐵城士兵衝去。
    一個黑鐵城士兵正拽著馬韁繩往後退，想逃離戰場，冷不防被身後的士兵踹倒在地。
    他剛想舉刀反抗，刀就被對方一腳踩住。
    “不想死就別動！”士兵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冰冷的刀刃貼著皮膚，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說！趙虎的主力部隊什麽時候到？”士兵的聲音帶著壓迫感。
    那俘虜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明……明天正午，主力就會到……趙首領說，先鋒要是拿不下城門，就等主力來一起攻……”
    “小林哥！”羅炎快步走到小林身邊，手裏攥著一張染血的地圖，“大部分敵人都潰了，剩下十幾個往北邊跑了，要不要追？”
    他說著，指了指遠處——果然有十幾個黑影正騎著馬往黑鐵城的方向逃，馬跑得飛快，濺起的泥水在身後拖出長長的痕跡。
    小林搖了搖頭，目光落在戰場殘留的土豆雷碎片上：“不用追。留著他們給趙虎報信，讓他知道我們的防禦不是擺設。”
    他頓了頓，又道，“讓小隊把俘虜帶回來，再派些人去檢查未觸發的土豆地雷，重新埋入地底，防止被雨水泡壞。”
    雨漸漸小了些，風也沒那麽急了。
    城牆上的卷心菜被士兵們重新擋在了盾牌後麵，葉片上還釘著不少箭矢，像插滿了刺的綠盾。
    負責檢查土豆地雷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撥開泥土，將沒有觸發的地雷埋了進去。
    小林走到城牆邊，低頭看著戰場。
    泥地裏布滿了土豆地雷炸開的坑窪，深褐色的痕跡裏積著雨水，映著灰蒙蒙的天。
    他想起阿土之前指著土豆地雷詢問的場景——少年蹲在泥地裏，認真地把土坑拍實，還說“小林哥，這土豆地雷的威力真的那麽大”。如今這些雷果然發揮了作用，可那個愛笑的少年，卻再也看不到了。
    “阿土，”小林在心裏輕聲說，“今天我們用土豆地雷打退了敵人，明天，我們還要用它們守住安和城，為你報仇。”
    風裹著雨絲吹過，像是在回應他的話，遠處的樹林裏傳來幾聲鳥鳴，在空曠的戰場上顯得格外清晰。
    城牆上的士兵還在忙碌，有的在修複被箭矢劃傷的卷心菜，有的在加固城牆，還有的在給俘虜解綁——他們要從俘虜口中問出更多關於黑鐵城主力的消息。
    小林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手裏的刀——明天的戰鬥會更艱難，但他知道，他們一定能贏。
    因為他們不僅是為自己而戰，更是為了阿土，為了整個安和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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