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城的城牆還沾著昨夜的血汙，晨風卷著硝煙掠過垛口，吹得小林的衣角簌簌作響。
    他靠在城磚上，右手掌心貼著冰涼的牆麵，試圖借這涼意壓下體內翻湧的虛浮——剛才催動植物的興奮感還未散去，可眼皮卻重得像墜了鉛，連看清遠處塵煙的力氣都在慢慢流失。
    【檢測到宿主身體虛弱，請立刻休息！】係統提示的聲音不斷冒出來。
    “小林哥，先喝口粥吧？張婆婆剛熬好的，還熱著。”
    阿水端著陶碗走過來，碗沿飄著白汽，米粒在清湯裏輕輕晃動。
    她看著小林泛白的唇色和眼底的青黑，遞碗的手又往前送了送，“就算要繼續布防，也得先墊墊肚子，不然哪有力氣撐到中午？”
    小林接過陶碗，指尖觸到溫熱的碗壁，卻沒什麽胃口。
    他抿了一口粥，米粒在嘴裏嚼著，味同嚼蠟。
    目光越過城牆，落在城外那片開闊的空地——那裏還留著昨日戰鬥的痕跡，土刺的斷茬、陷坑的邊緣，還有幾處未燃盡的篝火灰燼。
    而更遠處，黑鐵城的士兵正圍著趙虎的黑馬打轉，灰蒙蒙的人影像一群蟄伏的野獸，隨時可能撲過來。
    “粥快涼了。”阿水蹲在他身邊，聲音放得很輕，“你是不是在想棱鏡草的事？”
    她知道小林懷裏還揣著最後一包棱鏡草種子，那種子泛著細碎的銀光，據說這草能借太陽的力，把光束變成比刀還利的武器。
    可她不知道，催發這種草要耗掉大半太陽能量，以小林現在的狀態，怕是要拚上半條命。
    小林放下陶碗，從懷裏摸出那個皺巴巴的種子袋。
    指尖撚起一顆棱鏡草種子，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傳來，種子表麵的銀光在晨光裏閃了閃，像是阿水亮晶晶的眼睛。
    “趙虎不會等我們準備好。”他聲音有些發啞，“剛才哨探說，黑鐵城的後續部隊已經過了山口，最多一個時辰就到。普通的陷坑和土豆地雷擋不住他們，估計隻能靠棱鏡草。”
    “可你的身體……”阿水還想說什麽，卻被老石的腳步聲打斷。
    老石扛著石矛走過來，背上的傷口還滲著血，粗麻布繃帶已經被染得半紅。
    他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摸了摸空地的土壤，又看了看小林的臉，悶聲開口：“土太幹，棱鏡草成長要多耗三成能量。我帶幾個人去河邊挑水，先把地澆透，能省點力。”
    小林點點頭，心裏泛起一陣暖意。
    他知道老石是在替他著想，可就算土壤澆透，大範圍種植棱鏡草需要的能量依舊是個天文數字。
    他攥緊種子袋，站起身，朝著城樓下喊：“負責後勤的弟兄們，跟老石去河邊挑水！其他人跟我去空地清碎石，把地整平！”
    城樓下的士兵和農夫們立刻應和，扛著水桶、拿鐵鍁的人跟著老石往河邊走，剩下的人則拿著鋤頭，朝著城外空地跑去。
    晨光裏，人影在城牆和空地間穿梭，腳步聲、工具碰撞聲混在一起，倒衝淡了幾分戰前的壓抑。
    小林走到空地中央，彎腰撿起一塊碎石。
    石頭剛離開地麵，他就覺得一陣頭暈，眼前的景象晃了晃，差點栽倒。
    阿水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他的胳膊：“小林哥！你別硬撐，清碎石的活讓我們來就行！”
    “沒事。”小林穩住身形，把碎石扔到一旁，“多個人多份力，早點弄完，就能早點種下棱鏡草。”
    他深吸一口氣，立刻調動體內的太陽能量——指尖慢慢泛起一點金色微光，胸口卻傳來一陣刺痛，像有根燒紅的針在紮著經脈。
    他忍不住悶哼一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能量瞬間散了去。
    “你看你都這樣了！”阿水急得眼眶發紅，伸手想奪下小林手裏的鋤頭，“再硬撐下去，不等趙虎來，你自己就先倒下了！”
    “我不能倒。”小林掰開她的手，重新拿起鋤頭，“安和城的人都看著我們，阿土還等著我們守住家園。這點疼算什麽？”
    他咬著牙，一鋤頭下去，把地裏的碎石挖了出來。
    可每動一下，胸口的刺痛就加重一分，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幹燥的土壤裏，瞬間就沒了蹤影。
    老石挑著水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小林彎腰挖著碎石，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每挖一下都要頓一頓，臉色白得像紙。
    他放下水桶，大步走過去，一把奪下小林手裏的鋤頭：“你逞什麽強！坐下歇著去！”
    “老石，我……”
    “別廢話！”老石把他按在旁邊的石頭上，又拿起水壺遞過去，“喝點水，喘口氣。地我們來整，你就坐著等，等我們把地澆透整平，你再種棱鏡草。”
    小林看著老石緊繃的側臉，又看了看空地上忙碌的人影——農夫們揮著鋤頭，士兵們搬著碎石，連之前膽小的少年都拿著小鏟子，蹲在地上撿細小的石子。
    他接過水壺，喝了一口，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滑下去，胸口的刺痛稍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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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哨探騎著快馬，朝著城牆方向狂奔，一邊跑一邊喊：“黑鐵城的人來了！後續部隊到了！”
    小林猛地站起身，朝著哨探指的方向看去——地平線上，黑壓壓的人馬正朝著空地衝來，馬蹄揚起的塵煙遮天蔽日，連晨光都被擋住了。
    趙虎騎在最前麵的黑馬上，手裏的鐵鏈在陽光下閃著冷光，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他的殺氣。
    “快！水往空地裏潑！”老石大喊一聲，率先提起水桶，朝著空地中央潑去。
    清涼的水流落在幹燥的土壤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很快就滲了進去。
    士兵和農夫們也紛紛效仿，一桶桶水潑在空地上，土壤漸漸變得濕潤。
    小林走到空地中央，再次摸出種子袋。
    他看著衝過來的黑鐵城士兵，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調動太陽能量。
    金色的光芒從掌心湧出，順著濕潤的土壤蔓延，種子袋裏的棱鏡草種子被能量裹著，一顆顆落在土裏。
    可剛催發沒多久，胸口的刺痛就再次襲來，比之前更劇烈。
    他忍不住悶哼一聲，能量輸出瞬間中斷，土裏的種子隻冒出一點細小的嫩芽，就沒了動靜。
    “小林哥！”阿水跑過來，看著他蒼白的臉，“不行就別硬來！我們先用土刺擋一陣！”
    小林搖搖頭，睜開眼睛。
    遠處的黑鐵城士兵已經離空地不遠了，馬蹄聲震得地麵都在顫。
    他知道，土豆地雷根本擋不住這麽多人，隻能靠棱鏡草。
    他咬著牙，再次調動能量——這次，金色的光芒比之前更亮，可胸口的刺痛也越來越強，眼前的景象開始發黑，耳邊的馬蹄聲、呼喊聲漸漸變得模糊。
    “快了……再堅持一下……”小林在心裏默念，指尖的光芒越來越盛，土裏的嫩芽終於開始慢慢長大。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朝著地麵倒去——能量已經快透支了，他再也撐不住了。
    “小林哥！”阿水和老石同時衝過來，扶住他的身體。
    小林靠在老石懷裏，虛弱地看著土裏的嫩芽，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別……別停下……讓棱鏡草……長起來……”說完，他的眼睛就閉上了，意識漸漸模糊。
    老石抱著小林，看著衝過來的黑鐵城士兵，又看了看土裏剛冒頭的棱鏡草，咬了咬牙，把小林遞給阿水：“你看好他！我來催發棱鏡草！”
    他雖然是土係異能者，可也能勉強調動一點血月能量，就算拚盡全力，也要守住這片空地。
    阿水抱著小林，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
    她看著老石掌心泛起的微弱金光，看著衝過來的敵人，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守住，不能讓小林的努力白費，不能讓安和城毀在趙虎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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