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就不再是沈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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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猛地望向窗外那片雷雲,又低頭看了一眼地上如同爛泥般抽搐的周強。
    她的眼中沒有任何恐懼,反而是一種夙願得償的平靜和解脫。
    她微微側頭,看向窗外花園中沈月魄的方向。
    那半張焦黑、半張殘存姣好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下一秒,就在那道陰雷即將劈落的瞬間,女鬼燃燒的魂體中心,凝聚了她全部精華的魂珠驟然浮現。
    她沒有選擇帶著這最後的精華徹底湮滅。
    她用盡最後一絲殘存的力量,猛地將那枚暗藍色魂珠,朝著花園中沈月魄的方向奮力彈出。
    “大師……此物贈你。”
    一道幾乎被雷聲淹沒的意念,伴隨著魂珠一同傳來,“權當……謝禮。”
    魂珠化作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暗藍流光,瞬間穿透窗戶,落入沈月魄下意識抬起的手心。
    “轟!”
    就在魂珠離體的刹那,那道九幽陰雷劈落。
    精準地貫穿了別墅的屋頂,也貫穿了女鬼所在的位置。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耀眼白光瞬間吞噬了整個臥室。
    光芒散去,烏雲如同從未出現過般消失,月光重新灑下。
    那間臥室恢複了平靜。
    房間內一片狼藉,周強癱在一灘汙穢中,雙目圓睜,瞳孔渙散,身體間歇性地抽搐。
    口角流涎,已然徹底瘋了。
    靈魂也受到了不可逆的重創,離徹底消散也不遠了。
    而女鬼的存在痕跡,連同她最後的怨念,在那道陰雷之下,徹底化為了虛無的塵埃。
    沈月魄站在花園的陰影裏,掌心緊握著那枚剛剛飛來的暗藍色魂珠。
    她低頭看著魂珠,又抬頭望向別墅二樓裏麵瘋癲的男人。
    女鬼最後那句話仿佛還在夜風中回蕩。
    ……
    此刻,沈家別墅主樓的書房內,氣氛壓抑。
    沈董事長坐在寬大的沙發,指間夾著一支燃燒過半的雪茄。
    煙霧繚繞,卻驅不散他眉宇間的沉重。
    沈夫人坐在他身側,臉色蒼白,眼睛微紅。
    沈望川靠在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側臉線條緊繃。
    沈屹川則煩躁地在房間內踱步,鼻青臉腫尚未消退,此刻更添了幾分焦躁。
    終於,沈屹川的腳步猛地頓住,聲音幹澀,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爸,晚星的死……”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嚨,目光投向沈董事長,帶著最後一絲僥幸,“真的是雨柔做的?”
    沈董事長深吸了一口雪茄,讓辛辣的煙霧在肺裏滾了一圈,才緩緩吐出。
    他沒有直接回答沈屹川,而是帶著沉重的聲音說道:
    “晚星那孩子死得太慘烈了。”
    他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像砸在場人心上,“表麵看,是幾個畜生造的孽。但……”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沈夫人和沈屹川:
    “那幾個畜生,在晚星慘死後不久,接二連三全都死了。”
    沈夫人的抽泣聲猛地一滯,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捂住嘴。
    “死法離奇。”沈董事長的聲音帶著寒意,“車禍、意外墜樓、吸毒過量等等……”
    “時間點太過巧合,手法幹淨利落,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線索。”
    “蕭家動用了一切力量追查,但線索最終都詭異地斷掉了。警方那邊,也隻能歸結為巧合。”
    沈董事長看向沈夫人,眼中充滿了痛苦和愧疚:
    “阿芸,你身體不好,心思又純善。雨柔是你一手帶大,在你心裏,她一直是那個善良柔弱,需要人保護的孩子。”
    “她是你精神上的寄托之一。我……”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我不忍心讓你知道你視若珍寶的女兒,可能……可能策劃了如此歹毒的事情。”
    “我不忍心讓你承受這份崩潰。我希望在你眼中,她永遠是那個美好的女兒。”
    “美好的女兒?!”
    沈夫人猛地站起來,身體劇烈搖晃,聲音尖銳:
    “所以你就瞞著我?看著我對著可能害死晚星的真凶噓寒問暖?”
    “為了她,一次次地冷落月魄,甚至她還可能用更惡毒的手段害月魄?”
    “沈庭軒!你把我當成了什麽?一個隻需要活在謊言裏的瓷娃娃嗎?!”
    她氣得渾身發抖,巨大的打擊讓她幾乎站立不穩,沈望川立刻上前扶住她。
    沈董事長被沈夫人質問得臉色鐵青,他捏緊了雪茄,指節發白,沉聲道:
    “是我的錯。我低估了她的狠毒,也低估了她的瘋狂。”
    “那……那她到底是為了什麽啊?”沈夫人癱坐在沙發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晚星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一滴淚砸在她手上。
    “我和她媽媽……還是手帕交……”她突然捂住嘴,肩膀劇烈顫抖起來,“往後……往後我要怎麽……”
    “那麽好的姑娘,雨柔她怎麽……”沈夫人突然幹嘔起來,昂貴的套裝皺成一團。
    “這簡直……”
    她終究沒能說出口。
    那個從小被她捧在手心的養女,竟能做出比惡鬼還殘忍的事。
    沈望川坐到沈夫人身旁,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拍著她顫抖的背脊。
    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沙啞:
    “還能為了什麽?除了江逾白,還能有誰?”
    書房內陷入一片死寂,隻有沈夫人壓抑的嗚咽聲。
    沈屹川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他不再為沈雨柔辯解。
    沈月魄的揭露,沈董事長話語中透露的可怕真相,以及沈雨柔倉皇逃離和不敢自證。
    這一切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刺穿了他對沈雨柔的所有美好濾鏡。
    他聲音沙啞,“那……那現在怎麽辦?要不要派人去找她?”
    “不用。”
    沈董事長斬釘截鐵地開口,他將雪茄重重按熄在水晶煙灰缸裏,發出“嗤”的一聲輕響,如同斬斷了最後一絲聯係。
    他抬起眼,目光掃過沈夫人和兩個兒子:
    “看在養育十八年的感情,我可以容忍她傷害外人,但——”
    他聲音陡然轉冷,“從她對月魄下手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沈家人。”
    沈夫人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不斷滑落。
    沈屹川頹然地靠在了書櫃上,閉上了眼睛。
    自從月魄回到這個家,就像往平靜的水麵扔了塊燒紅的烙鐵。
    表麵上看不過是激起幾圈漣漪,水麵下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