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真正的修為,在心,不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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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廳裏瞬間安靜下來。
    沈月魄將食盒放在餐桌上,看向那三個還心有餘悸的鬼,語氣平淡:
    “過來吃飯。是送餐的,不是勾魂的。”
    陸凝霜和阿寶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飄了過來。
    張琳也磨磨蹭蹭地從窗簾後挪出來,眼睛還警惕地掃視著牛頭消失的地方。
    但當她們看到食盒裏的食物時,所有的恐懼瞬間被食欲取代。
    “哇!好……好香!”阿寶忍不住驚呼。
    沈月魄夾出自己喜歡吃的食物後,將剩下的推給三隻鬼。
    一時間,客廳裏隻剩下細微的吸溜聲和滿足的喟歎。
    沈月魄看著她們開心的樣子,心底某個角落,泛起一絲暖意。
    原來,看到別人快樂,自身的心境也會不由自主地跟著明媚起來。
    送走三隻興高采烈去體驗“帝都一日遊”的鬼魂後,沈月魄也收拾妥當出了門。
    初秋的帝都陽光和煦,沈月魄打車直奔帝都老城區一條頗有年頭的街道。
    朱砂黃符一條街。
    這裏店鋪林立,古色古香,空氣中彌漫著朱砂、檀香特有的混合氣味。
    有掛著“祖傳秘方”旗幡的老字號,也有裝賣著所謂開光法器的新店,魚龍混雜,真假難辨。
    沈月魄來這裏,倒不是真缺材料,而是想看看能不能在這魚龍混雜之地,發現一兩個心性尚可的有緣人。
    然後……丟到虛靜觀去給林硯心打下手。
    她緩步走在路上,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兩旁的店鋪和行人,實則靈識微動,細細感知著周圍的氣息。
    就在她進入這條街不久,就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
    她不動聲色,徑直走進一家門麵老舊但氣息相對純正的老店“聚寶齋”。
    有人進店,店裏的老板眼皮都沒抬,自顧自地用雞毛撣子拂拭著貨架上的銅錢劍。
    沈月魄也不在意,熟門熟路地挑選了幾刀品相上乘的黃符紙,又選了幾塊色澤純正的辰砂原石。
    結賬時,老板瞥了一眼她挑的東西,眼裏閃過一絲精光。
    看不出來,年紀輕輕,倒是個有本事的。
    他報了個實在價。
    沈月魄付錢,將東西收進隨身的布包。
    走出聚寶齋的門,陽光有些晃眼。
    她腳步未停,沿著街道繼續前行。
    就在她經過一個賣桃木劍的攤位時,一個帶著點不確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沈……沈道友?”
    沈月魄腳步一頓,循聲側身望去。
    隻見一個穿著藏青色道袍,身姿挺拔的年輕男子站在幾步開外。
    他麵容俊朗,劍眉星目,看起來陽光又精神,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
    此刻,他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臉上帶著驚喜和一絲害羞。
    沈月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不認識這個人。
    她微微頷首,聲音清冷如常:“你是?”
    年輕道士見她回應,眼睛一亮,幾步走上前來,笑容爽朗,“是我啊!龍虎山,張清遠。在黑風坳,我們見過的。”
    張清遠?!
    沈月魄清冷的眸子裏,瞬間掠過一絲難以置信。
    眼前這個陽光俊朗的青年道士,和記憶中黑風坳那個故意蓄著山羊胡的老道形象,實在是無法重疊到一起。
    她定定地看著張清遠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半晌,才緩緩開口:
    “原來…你說你二十八歲,是真的啊。”
    張清遠被她看得有些窘迫,耳根微紅。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容坦蕩:
    “讓沈道友見笑了。從黑風坳回來後,我想了很多。那個小鬼說得對。”
    他指的是阿寶。
    “真正的修為,在心,不在形。有真實力的人,不需要故意扮老來博取信任,反倒顯得心虛了。”
    他挺直了腰板,年輕的臉上洋溢著掙脫束縛後的輕鬆和自信:“所以,我就把胡子剃了,做回自己!”
    沈月魄靜靜地看著他,眼前的人眼神清澈,氣息純正。
    周身隱隱有屬於正道修士的金光流轉,與之前那副故作老成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微微頷首,難得地給出了一個評價:“道友,你悟了。”
    張清遠聽到這句評價,眼睛更亮了,如同被師長肯定的小輩,有些激動:“沈道友謬讚了。”
    沈月魄點點頭,便準備轉身離開,她還要繼續尋人大業。
    然而,腳步剛邁出一步,她似乎又想起什麽,目光在張清遠那張正氣凜然的臉上掃視了一圈。
    心性純良,是修行正道的好苗子,而且…看起來就很能幹活的樣子。
    她眸光微轉,一個念頭浮上心頭。
    “張道友,”沈月魄停下腳步,重新看向張清遠,聲音依舊是清冷的,卻主動發出了邀請,“若無事,不如一起逛逛?”
    張清遠愣住了。
    他完全沒想到這位看起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沈道友,會主動邀請他一起逛逛。
    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沈道友道行比自己高,能和她同行,也是難得的請教機會啊。
    “好啊!”張清遠連忙點頭,笑容燦爛得晃眼,“正有此意,沈道友請。”
    他立刻側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沈月魄帶著張清遠,在一家號稱有“千年雷擊木”的攤位前,攤主正唾沫橫飛地吹噓。
    張清遠拿起一塊黝黑的木頭,入手沉甸甸,隱隱有微弱電流感,他有些心動,但拿不準真假。
    “雷擊痕跡不假,”沈月魄清冷的聲音響起,她甚至沒上手,隻淡淡掃了一眼。
    “可惜是十年生桃木,以引雷符引來凡雷淬了表麵,內裏靈力駁雜,不堪大用。”
    她指尖在攤位角落一塊其貌不揚的焦黑木塊上點了點:
    “此乃百年老槐心,被天雷自然擊中,生機未絕,內蘊一絲純陽雷息,雖形陋,但比那生桃木更有價值。”
    張清遠恍然大悟,看向沈月魄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兩人走著走著,又在一家賣朱砂的店鋪停下。
    老板拿出一個錦盒,裏麵是一塊毫無雜質的朱砂石。
    沈月魄隻瞥了一眼:“染的。”
    她拿起旁邊一塊顏色稍暗,帶有天然結晶紋理的礦石:
    “這是地脈深處伴生水銀礦所出丹砂母,雖色不豔,卻至純至陽,可入。”
    張清遠看得目瞪口呆,立刻掏錢買下。
    沈月魄展示能力點到即止。
    她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在一個賣古舊法器的攤前,佯裝不經意地提起:
    “這點微末伎倆不算什麽。我師兄林硯心,才是真正的道法精深,於符籙、陣法皆有很高的造詣。”
    “從我記事起,他便已是觀內公認的繼承人,天賦、心性,皆非我能及。”
    但她沒告訴張清遠的是,觀裏就師父、林硯心和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