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誰要你負責了

字數:4627   加入書籤

A+A-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
    徐一鳴一隻手死死摳住岩縫,另一條手臂則將懷裏那具柔軟卻冰涼的身體牢牢抱緊。
    而李沐月,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讓她將所有信任都寄托在了身前這個男人身上。
    她的雙臂緊勒著他的腰,臉頰死死地貼在他的胸膛上,隔著一層薄薄的濕透的速幹衣,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肌肉的輪廓。
    海潮聲之外,一種更清晰、更有力的聲音,穿透了冰冷的海水和呼嘯的海風,直直地擂在她的耳膜上。
    那是徐一鳴的心跳。
    而徐一鳴,也清晰地感受到了懷中女人的顫抖。
    透過那層被海水浸透、緊緊貼合的布料,他能感覺到她肌膚的溫軟與細膩,一種截然不同的觸感,讓他心頭微微一蕩。
    又一波不算太大的浪花拍打在兩人腳下,這記衝擊,瞬間敲醒了兩個沉浸在異樣氛圍中的人。
    兩人幾乎是同時鬆開了手,彈開,各自抓住繩索,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李沐月猛地扭過頭去,假裝檢查岩壁上的海佛手,但那股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的熱流卻怎麽也壓不下去。
    完了!
    剛才那副恨不得把自己揉進他身體裏的醜樣子,全被他看光了!
    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的每一分曲線都讓她感到無所遁形。
    空氣中彌漫著尷尬。
    徐一鳴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先上去,這裏太危險了。我把你帶出來的,就得把你安全送回去。”
    這話本是關心,聽在李沐月耳朵裏卻變了味。
    她猛地回頭,“誰要你負責了?我是自願下來的,就算被浪卷走也跟你沒關係!”
    她最討厭的,就是被當成需要保護的弱者。
    徐一鳴看著她眼裏的執拗,知道再勸也是白費口舌。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再多言,隻是默默地將工具重新握在手中,對準了岩縫裏的目標。
    “抓緊時間,馬上要漲潮了。”
    李沐月冷哼一聲,也扭頭開始和那些頑固的海佛手較勁。
    隻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即便有徐一鳴給的工具和技巧,她撬下來的海佛手也大多是殘次品。
    而徐一鳴那邊,動作高效得令人發指。
    等到潮水線明顯上漲,幾乎要淹到他們腳邊時,兩人才不得不停止作業。
    徐一鳴身側掛著兩個沉甸甸的網兜,而李沐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連半個網兜都沒裝滿。
    攀爬回去的過程,對兩人都是巨大的考驗。
    之前采挖藤壺和海佛手已經耗盡了他們大半的體力,現在每向上挪動一寸,都感覺手臂和雙腿的肌肉在發出痛苦的哀鳴。
    當兩人終於翻上礁石頂部時,幾乎是同時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不行了……走不動了……”李沐月仰麵躺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回去還要開那麽久車,我寧可死在這裏。”
    徐一鳴的體力也消耗到了極限,他看了一眼天色和那堆戰利品:“先回山洞休息一下,恢複點體力再走。”
    這個提議得到了李沐月無聲的點頭。
    兩人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挪回了那個隱蔽的山洞。
    一進洞,李沐月就徹底卸下了所有偽裝,什麽李家大小姐的形象、什麽優雅矜持,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整個人倒在那張由徐一鳴之前做好的床上,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
    “啊……活過來了……”她四仰八叉地躺著,“完了完了,我感覺我明天肯定要癱瘓了……腰酸背痛腿抽筋,骨頭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徐一鳴靠在洞壁上,聽著她的碎碎念,隨口接了一句:“要幫忙嗎?”
    話音剛落,一隻白皙纖細的胳膊就從那堆衣物裏伸了出來,直挺挺地遞到他麵前。
    “要!快!給我好好按按,放鬆一下肌肉,不然我真要廢了!”
    徐一鳴啞然失笑,也沒反駁,走過去盤腿坐下,握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熱,帶著常年勞作留下的薄繭。
    當他的手指按上她酸脹的小臂時,李沐月舒服得哼唧了一聲。
    就在李沐月飄飄欲仙,感覺整條胳膊的魂兒都被按回來了的時候,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她……她什麽時候把那件濕透的防曬衣給脫了?
    身上隻穿著一件灰色的運動背心,因為出了汗又被海水打濕過,此刻正緊緊地貼著肌膚。
    徐一鳴那帶著薄繭的指腹每一次按壓、每一次揉捏,都直接作用在她的皮膚上,那觸感清晰得讓她心尖發顫。
    自己這是在幹嘛?!
    她猛地睜開眼,腦子裏一片混亂。
    我不是最討厭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嗎?
    從小到大,除了家人,哪個男人敢這麽碰我?
    可為什麽對著徐一鳴,自己竟然……這麽放心?
    念頭飛轉,從兩人在江邊初見到後來的種種經曆,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
    一起釣魚,一起趕海,一起墜崖,又一起被巨浪拍打……這家夥雖然嘴巴有時候很賤,但關鍵時刻,卻從未掉過鏈子。
    他們,好像已經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戰友了吧?
    想到這裏,李沐月心裏那點別扭和警惕,不知不覺就煙消雲散了。
    算了,矯情什麽,就當是戰友間的互助好了。
    她重新閉上眼睛,徹底放鬆下來,任由他施為。
    一條胳膊按完,又換了另一條。
    當兩條手臂的酸痛都得到了極大的緩解後,徐一鳴停下了動作。
    山洞裏很安靜,隻有外麵隱約的海浪聲。
    徐一鳴打破了沉默。
    “胳膊好了,腿呢?”
    徐一鳴問出口就後悔了。
    他感覺自己的手心在冒汗,明明常年握著魚竿,磨出了厚繭的手,此刻卻笨拙得不知該如何安放。
    他的視線根本不敢往下挪,仿佛那雙被運動短褲包裹著的,修長筆直的大腿是什麽禁忌之地,多看一眼都會被灼傷。
    你這小子,嘴上花花,真到了陣前,不過是個紙老虎。
    他心裏暗罵自己沒出息,為了掩飾那點不受控製的心猿意馬,他強行把話題扭向了另一個方向。
    “說真的,今天這鬼門關走一遭,以後這種地方……你還敢來?”
    李沐月正準備大大方方將腿伸過去,聞言動作一滯。
    她心裏那點旖旎的心思瞬間被激起了好勝心。
    “這算什麽?小意思。想當年我一個人玩翼裝飛行的時候,比這刺激多了。”
    徐一鳴聽著她吹牛,忍不住想笑,卻又真的為後怕,語氣不自覺地嚴肅起來:“翼裝飛行有全套的頂級裝備和後勤保障,今天呢?要不是那根安全繩,你現在已經在龍王爺麵前報到,當美人魚去了!”
    李沐月當然知道危險,隻是嘴上不肯承認。
    但徐一鳴的話,讓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了。
    她扭回頭,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
    “有你在,我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