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敬酒不吃就得吃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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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遍,無人接聽。
    兩遍,依舊如此。
    第三遍,電話被直接掛斷。
    張友鋼沒有絲毫猶豫,按下了第四次。
    這一次,電話終於通了張鵬飛像是剛從噩夢中驚醒:“喂……喂?鋼,鋼叔?”
    “睡了?”張友鋼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電話那頭的張鵬飛打了個激靈。
    “啊……是,是啊,今天有點累,就,就睡得早了點……”
    “是嗎?”張友鋼輕笑一聲,“我交代你和誌遠辦的事,怎麽樣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張誌遠結結巴巴:“鋼叔……那事兒……我,我不想幹了……我不敢了……”
    “什麽意思?”張友鋼壓低聲音。
    “我……”張鵬飛還想解釋什麽。
    “別廢話。”張友鋼直接打斷了他,“給你十分鍾。現在,立刻,滾到我家裏來。”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將手機重重地拍在紅木書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不到十分鍾,書房的門被敲響了。
    張鵬飛站在門口,臉色慘白,渾身還在微微發抖。
    張友鋼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一眼,也沒有招呼他坐下,隻是自顧自地擺弄著茶具,用滾燙的開水衝洗著茶杯。
    空氣裏還殘留著雪茄和茶香,此刻卻壓得人喘不過氣。
    “怎麽回事。”他像是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張鵬飛瞬間崩潰了,他幾乎是撲到書桌前:“鋼叔!徐一鳴那小子……他是個瘋子!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要殺了我們!”
    他語無倫次地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
    從他們怎麽撬開徐一鳴家的窗戶,到怎麽翻箱倒櫃,再到被突然回家的徐一鳴堵個正著,最後說到那柄在月光下被丟出的斧頭。
    張友鋼衝洗茶杯的手停住了,他緩緩抬起頭,斥責道:“我隻讓你們去翻他家的垃圾桶,找找有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誰讓你們進屋偷內衣的?”
    張鵬飛辯解道:“我們……我們是想栽贓他個變態的名聲……”
    “蠢貨!”張友鋼猛地將手中的茶杯砸在桌上,滾燙的茶水四濺,嚇得張鵬飛一哆嗦,“你們是豬腦子嗎?把他逼急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我們哪知道他敢殺人啊!鋼叔,這事兒我真不敢再幹了,再幹下去,命都沒了!他看我們的眼神,跟看死人沒區別!”
    “這事,不是你能不能拒絕的。”張友鋼重新拿起一個茶杯。
    “鋼叔……”
    張友鋼瞥了他一眼:“你家那條漁船的租賃合同,是不是也快到期了?”
    這一句話,死死扼住了張鵬飛的喉嚨。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敢說一個不字,他家賴以為生的飯碗,立刻就會被砸得粉碎。
    “我……我一個人幹不了……”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誌遠呢?”
    “我……我聯係不上他……”
    “我再問一遍,你到底,聯係得上嗎?”
    張鵬飛在他的注視下,冷汗涔涔,再也撐不住了:“能……能聯係上……可他根本不敢回來!他說……他說要不是當時戴著偷來的摩托車頭盔,那一斧頭下來,他的腦袋已經像西瓜一樣被劈開了!”
    “哼,”張友鋼冷哼,“要不是他戴著頭盔,徐一鳴那小子才不敢真把斧頭扔過去。”
    “不!”張鵬飛像是想起了什麽恐怖的畫麵,失聲反駁,“不是的鋼叔!他當時扔斧頭的樣子,根本沒管誌遠戴沒戴頭盔,他就是擺明了要殺人!他就是個瘋子!”
    張友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什麽。
    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直接下達了命令:“你現在就告訴張誌遠,如果不想他爹媽明天就在村裏的魚蝦加工廠沒了工作,就帶著那個頭盔,還有那把斧頭,立刻,馬上,出現在我麵前。”
    這一次,連十分鍾都沒用上。
    不過幾分鍾,一個身影就從院子的陰影裏竄了出來。
    張誌遠渾身濕漉漉的,頭發上還掛著水草,散發著一股魚腥和柴油混合的怪味,狼狽不堪地衝進了書房。
    他告訴張友鋼,自己一直就沒敢走遠,貓在碼頭一艘廢棄的破漁船裏。
    “還算聰明,知道躲在眼皮子底下。”張友鋼打量著他,點了點頭,隨即眉頭一皺,“東西呢?”
    張誌遠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下意識地回答:“斧頭和頭盔……我怕被人發現,給……給扔到海裏去了……”
    張友鋼閉上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再睜開時,滿是失望:“我以為你比鵬飛聰明點,沒想到……也是個蠢貨。”
    張鵬飛還愣在原地,不敢說話。
    張誌遠看著張友鋼的表情,他突然醒悟過來,猛地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我真是個豬腦子!我真是沒腦子啊!”他懊悔地捶著自己的頭。
    張鵬飛被他這一下給弄蒙了。
    張誌遠卻已經想通了其中關竅,臉上滿是絕望和悔恨:“鋼叔……我明白了……我要是把那帶血的頭盔和斧頭留下,再去找人做個傷情鑒定……我們就能一口咬死徐一鳴是故意傷害!他就算不坐牢,也得脫層皮!”
    “現在證據沒了,”他沮喪地癱坐在地上,“我們就算報警,也拿他沒辦法了……”
    張友鋼冷冷地看著他們倆:“指望我罩著你們?別做夢了。徐一鳴現在是個瘋子,我沒工夫陪你們玩。但是,他想整死你們兩個,比碾死兩隻螞蟻還容易。”
    一句話,讓兩人噤若寒蟬。
    看著他們恐懼的樣子,張友鋼話鋒一轉,拋出了橄欖枝:“不過,你們畢竟是姓張的。隻要你們老老實實聽我的話,把事辦好,我自然會照顧你們,提攜你們全家。”
    他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回去,給我死死盯住徐一鳴。先搞清楚一件事——他家裏,到底有沒有養那條打傷阿橫的狼狗!”
    兩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點頭。
    張鵬飛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就準備離開。
    張誌遠卻沒動,他看著張友鋼:“鋼叔,鵬飛他先走吧,我……我還有點事想跟您單獨說說。”
    張鵬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張友鋼則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門關上後,書房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你想說什麽?”
    張誌遠往前湊了湊,姿態放得極低:“鋼叔,我想請您提點一下……接下來,我到底應該怎麽辦?”
    張友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子,開竅了。
    他沉吟片刻,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擊著:“你知道村裏現在誰最有錢嗎?”
    “張富。”
    “你知道他以前是幹什麽的嗎?”
    張誌遠搖了搖頭。
    “他以前,就是給你叔我,辦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你要記住一句話,敬酒不吃,就得吃罰酒。”
    張誌遠渾身一震,瞬間明白了張富的發家史,也明白了張友鋼的意思。
    “還有,”張友鋼的聲音幽幽傳來,“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
    張誌遠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徐一鳴家隔壁!”
    張友鋼滿意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大家都是一個姓,血濃於水。隻要事情辦得漂亮,我保證,你就是下一個張富,甚至比他更風光。”
    這是巨大的誘惑和許諾。
    張誌遠猛地站起身,對著張友鋼深深地鞠了一躬。
    “鋼叔您放心!我張誌遠這條命,從今晚起,就是鋼叔您的!徐一鳴那小子,我一定把他查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