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這小子……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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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顏思思顯然沒聽出其中的複雜情緒,她興高采烈地第一個衝進了辣椒地。
    徐一鳴和陳美清對視一眼,也隻能苦笑著跟上。
    野山椒這東西,看著紅火熱鬧,真摘起來才知道其中的苦。
    果實個頭小,藏在繁茂的枝葉間,得費勁地翻找,然後小心翼翼地掐斷蒂頭。
    四個人,兩個年輕人,一個莊稼老手,一個養尊處優的老太太,在火辣的太陽底下忙活了足足半個多鍾頭,腰都快直不起來了,竹筐底部也才勉強鋪了薄薄的一層。
    “這……這也太慢了。”顏思思第一個敗下陣來,“照這個速度,摘完這五畝地不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陳美清倒是經驗老道,她一邊飛快地勞作,一邊頭也不抬地回應:“這活兒就得磨性子,急不來。”
    徐一鳴沒吭聲,這點勞動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正當幾人埋頭苦幹時,農場入口處傳來了阿大的聲音。
    “老夫人,小姐,午飯備好了。”
    顏思思立刻丟下手裏的活計,歡呼著跑了過去。
    回到那棟奢華的別墅,餐廳裏已經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菜肴。
    一張巨大的紅木圓桌上,雞鴨魚肉,山珍海味,滿滿當當鋪了一桌。
    白切雞,燒鵝,清蒸石斑,紅燜羊肉,各個香氣四溢……足足十個硬菜,外加一盆濃稠的老火靚湯,分量之大,擺盤之講究,簡直比尋常人家的年夜飯還要誇張。
    梁若琳看著不近人情,待客之道卻大氣得令人咋舌。
    “都別站著了,坐吧。”梁若琳脫下外套,自然地在主位坐下,然後目光掃過徐一鳴,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位,“小徐,你坐這兒。”
    徐一鳴心裏咯噔。
    完了。
    鴻門宴!
    這老太太從頭到尾就沒給過自己好臉色,這會兒突然這麽客氣,還讓他坐身邊,不是想在飯桌上灌死他,還能是什麽?
    他可是標準的一杯倒,沾酒就暈,這要是被灌上幾杯,怕不是要當場出洋相。
    然而,他剛一坐下,預想中的一切並未出現。
    梁若琳竟是主動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雙曆經滄桑的眼睛裏,此刻竟滿是真切的感激和後怕。
    “小徐啊,之前是我老太婆態度不好,你別往心裏去。思思這孩子,是我唯一的命根子。那天要不是你,我……我真不敢想後果。這份恩情,我記在心裏。”
    徐一鳴徹底懵了。
    這畫風轉變得也太快了,他一肚子拒絕喝酒的托詞,瞬間憋了回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梁若琳端起麵前的湯碗,對著他舉了舉。
    “我這把老骨頭,不沾酒。今天,就以這碗湯,代酒,鄭重地謝謝你。”
    徐一鳴受寵若驚,連忙也端起湯碗。
    一旁的顏思思見狀,立刻湊了過來:“一鳴哥,你要是覺得湯不過癮,我陪你喝呀!我酒量可好了!”
    沒等徐一鳴回應,陳美清已經搶先一步:“我們一鳴可不喝酒!抽煙喝酒打牌,這些不良嗜好他一樣不沾,是個正經的好孩子!”
    徐一鳴生怕這老太太不信,立刻挺直腰板:“黃天在上,我徐一鳴與賭毒不共戴天!”
    顏思思滿是崇拜地望著他:“哇!一鳴哥,你太酷了!”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親昵地拉了拉陳美清的衣袖:“小姑,你跟我來一下,我有點女兒家的悄悄話跟你說。”
    說完,也不管陳美清同不同意,就半拖半拽地把她拉出了餐廳。
    餐廳裏瞬間隻剩下徐一鳴和梁若琳兩人。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梁若琳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湯,放下湯碗,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小徐,你覺得,人這一輩子,什麽事最重要?”
    這問題太大了,徐一鳴愣了一下,試探著回答:“應該是……快樂吧?”
    “快樂?”梁若琳重複了一遍,“你救了我孫女,按理說我該很快樂。但是,我現在很不開心。”
    徐一鳴的心又提了起來。
    果然,這老太太沒那麽簡單。
    “就因為……我要買您的辣椒?”
    梁若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真正不快的,是看到自己那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孫女,一顆心已經完全掛在了這個來曆不明的小子身上,那股子親熱勁,讓她這個做奶奶的都感到心驚。
    這跟被人當麵挖牆腳有什麽區別?
    可這話,她拉不下臉說。
    她隻能順著徐一鳴的話,輕輕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的東西,不喜歡被人惦記。不過……你要是真想跟我做這長期的辣椒生意,也不是不行。”
    她頓了頓。
    “但有個門檻,你得先跨過去。”
    “什麽門檻?”徐一鳴心中警鈴大作。
    梁若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揚聲喊了一句:“阿大!”
    守在門外的阿大應聲而入。
    “去,拿個大托盤來。”
    片刻之後,阿大端著一個足有小桌板那麽大的銀質托盤走了進來。
    梁若令拿起公筷,開始往托盤裏夾菜。
    一整隻燒鵝腿,半盤白切雞,一大勺紅燜羊肉,還有幾乎三分之一的石斑魚……她不緊不慢地,將桌上近三分之一的菜肴堆在了托盤上,形成了一座小山。
    她將托盤推到徐一鳴麵前。
    “門檻很簡單。當著我的麵,把這裏所有的東西,都吃了。吃完,我們的生意,以後就暢通無阻。”
    徐一鳴看著那座食物小山,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
    他還以為是什麽刁難,結果就這?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奶奶,您這也太無聊了。”
    =:“怎麽,不敢?”
    “不是不敢。”徐一鳴搖了搖頭,拿起筷子,“我是說,就這麽點,不夠。今天這一桌子,您讓我敞開了炫,都不一定夠我塞牙縫的。”
    “哼,大話誰都會說。”梁若琳根本不信,隻當他是年輕人死要麵子,虛張聲勢,“少廢話,先把托盤裏的吃完再說。”
    “一言為定!”
    就在這時,顏思思和陳美清有說有笑地走了回來。
    一進門,陳美清就看到徐一鳴正埋頭對著一個巨大的托盤狼吞虎咽,吃相豪放,毫無形象可言。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壓低聲音斥責:“你這孩子,在人家裏做客,怎麽一點規矩都不懂!餓死鬼投胎啊!”
    徐一鳴嘴裏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辯解:“是奶奶……給我的門檻……”
    他艱難地咽下一大口肉,轉頭看向梁若琳,舉起筷子:“奶奶,我能再提個小要求嗎?”
    梁若琳驚訝:“怎麽,吃不下了?吃不下也不用勉強。”
    “不是。”徐一鳴抹了把嘴,“光吃菜,有點噎得慌。能不能……再給我來點米飯?”
    梁若琳徹底說不出話了。
    陳美清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隻能尷尬地打圓場:“老夫人您別介意,我們家一鳴沒別的本事,就是……能吃。”
    接下來,餐廳裏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三個女人,梁若琳、顏思思、陳美清,就這麽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徐一鳴表演。
    她們眼睜睜地看著那座食物小山,以一種反物理常識的速度迅速夷為平地。
    整個過程,徐一鳴的筷子就沒停過,仿佛他的胃是一個無底黑洞。
    當最後一根青菜被他掃入口中,托盤裏幹淨得像是被舔過一樣。
    徐一鳴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依舊平坦的肚子,打了個飽嗝,然後一臉無辜地看著目瞪口呆的三人。
    “嗝……感覺才吃了五分飽。”
    梁若琳手裏的茶杯微微顫抖,她死死盯著徐一鳴。
    這小子……還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