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黑心小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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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腳邊那個由高強度防水布和合金鋼圈構成的專業級魚護,喉嚨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她的魚護,是托人從國外訂購的頂級貨色,用料紮實,光是上下那八個錚亮的鋼圈,就沉甸甸的,分量十足。
而徐一鳴那個呢?
梁若琳的目光嫌惡地掃過那個被扔在一旁的藍色尼龍網兜,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
那玩意兒,皺巴巴,軟塌塌,一看就是某夕夕上九塊九包郵的便宜貨,輕得能被風吹跑。
“我……我……”梁若琳的嘴唇哆嗦著,一張老臉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精彩紛呈。
“奶奶,你的魚護多重啊?”顏思思眨巴著大眼睛,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補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徐一鳴心中暗笑,這丫頭,簡直是專業坑奶一百年不動搖的黑心小棉襖。
他好整以暇地走上前,伸手掂了掂梁若琳的空魚護,心中便有了數。
“梁奶奶,您這個魚護做工精良,用料考究,我估摸著,少說也得有個三斤重吧?”
三斤!
也就是1.5公斤!
50.6公斤,減去1.5公斤,等於……49.1公斤!
換算過來,就是98.2斤!
比徐一鳴的98.4斤,不多不少,正好少了二兩!
“轟”的一聲,梁若琳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身子都晃了晃。
她經營多年的釣魚大師人設,在這一刻,稀裏嘩啦掉了一地。
“耶!贏了!!”顏思思興奮得直接蹦了起來,跑到徐一鳴身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搖晃,“一鳴哥你太棒了!我們贏了!奶奶,你輸了哦!”
那聲你輸了哦,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毫不掩飾的雀躍和幸災樂禍,聽在梁若琳耳中,比最惡毒的詛咒還要刺耳。
徐一鳴臉上也掛著笑意,心裏卻並沒有多少勝利的喜悅。
他清楚得很,這場勝利,勝之不武。
若不是顏思思之前好心幫忙,放跑了自己抄網裏那條最大的黑鯛和好幾條不小的魚,自己的總重量恐怕早就碾壓對手了,哪還需要在這二兩的差距上計較。
罷了,結果是好的就行。
他看著身邊開心得手舞足蹈的女孩,那份小小的愧疚也就煙消雲散了。
“奶奶,你跟一鳴哥打賭的彩頭是什麽呀?”顏思思仰著小臉,明知故問。
梁若琳臉色鐵青,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這個莊園。”
“哇!好大的手筆!”顏思思故作驚訝地拍著手,隨即撇了撇嘴,“不過我可知道,這個莊園早就荒廢了,您一直想脫手都找不到人接盤。您這是打著賭約的幌子,想把這個爛攤子甩鍋給一鳴哥吧?真是小氣!”
“你……!”梁若琳被孫女懟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除了莊園,還有別的嗎?”顏思思追問道,一雙明眸緊緊盯著奶奶,不放過她任何表情變化。
“沒了!”梁若琳幾乎是吼出來的,生怕徐一鳴那個愣頭青把另一個賭約給說出來。
徐一鳴剛想開口,他記得清清楚楚,賭約裏還有一條,如果他輸了,就得和顏思思斷絕往來。
“那個……”
“閉嘴!”梁若琳一個淩厲的眼神掃過來,硬生生把他的話堵了回去,“願賭服輸!不就是個破莊園嗎?我給得起!我現在就回去給你寫轉讓協議!”
說完,她轉身就想走,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等一下!”顏思思卻不依不饒地攔住了她,“奶奶,既然是賭約的彩頭,您可不能收轉讓費哦!”
梁若琳腳步頓了頓,背影都寫滿了悲憤。
她咬著後槽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不光不要轉讓費,這塊地剩下五十三年的承包費,我也一次性給你交清了!行了吧!”
此話一出,連徐一鳴都有些驚訝了。
這老太太,雖然脾氣又臭又硬,但這手筆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方。
他又準備開口說點什麽。
“你還想怎麽樣?”梁若琳猛地回頭,警告意味十足。
徐一鳴無奈地舉起雙手,掏出了手機:“梁奶奶,您別老打斷我說話行不行?我就是想問問,這近兩百斤的魚,您打算怎麽處理?我可沒地方放。”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撥通了薑欣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
“喂?”
“薑總,是我,徐一鳴。您那兒……還收魚嗎?”
“收。什麽魚?有多少?”薑欣言簡意賅。
“大部分是黑鯛,還有些石斑之類的,總共……差不多一百斤吧。”徐一鳴自動忽略了梁若琳那份漁獲。
“你送過來吧。”
“那個……我現在沒車,送不過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你不是有車嗎?要不要考慮換輛二手車?”
徐一鳴一愣,什麽二手車?
旁邊的顏思思聽見了,眼睛一亮,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我們可以開奶奶的車去送魚啊!”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徐一鳴立刻對電話那頭道:“薑總,你在哪兒?我借朋友的車給你送過去。”
“海邊別墅。”
徐一鳴算了算地圖,從這裏過去,也就九公裏左右,不遠。
“好,你稍等,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徐一鳴看向梁若琳,還沒開口,顏思思已經搶先一步,理直氣壯地伸出了小手:“奶奶,車鑰匙給我!”
梁若琳輸了掐魚,已經失去了阻止兩人交往的最後一張底牌,此刻看著孫女這副胳膊肘往外拐到太平洋的模樣,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口袋裏掏出鑰匙,狠狠拍在顏思思手上,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朝平房走去,那背影,透著一股濃濃的怨氣。
坐上路虎的副駕駛,顏思思側著頭,看著身旁認真開車的徐一鳴,心髒不爭氣地怦怦亂跳。
車廂裏很安靜,他的側臉輪廓分明,眼神專注地盯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骨節分明,透著一股讓人心安的力量。
自己對他,究竟是感激,還是……喜歡?
顏思思的思緒有些混亂。
她努力地想理清這種盤踞在心頭的情感,卻發現越理越亂。
她隻知道,從那天他在海灘上,不顧一切地給自己做人工呼吸開始,這個男人的氣息、神態、甚至他嘴唇的溫度,都像烙印一樣,深深地刻進了她的心裏。
那種感覺,不是簡單的報恩,而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悸動和依賴。
她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椰林,嘴角悄悄彎起甜蜜的笑容。
管他是什麽呢!
反正,這輩子,自己就認定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