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那麽貴重的東西你也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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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的淩亂思緒,被家門口那熟悉的燈光驅散。
周鳳幾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車,連句像樣的道別都說得含混不清,身影匆匆消失在自家院門的陰影裏。
徐一鳴搖了搖頭,將這場莫名其妙的誤會拋在腦後。
他把從鎮上買來的十三香和白醋拎出來,轉身推開了自家院門。
一股滾滾熱浪夾雜著辛辣與蒜香混合成的氣味,劈頭蓋臉地湧來。
廚房的門窗關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隻有一架老舊的小風扇在天花板下有氣無力地轉動著。
燈光下,小姑陳美清正彎著腰,用一個巨大的石臼奮力搗著什麽。
她將頭發隨意地挽成一個丸子頭,幾縷被汗水濡濕的發絲黏在鬢角和脖頸,身上的T恤早已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後背上,勾勒出結實有力的線條。
那股濃烈的味道嗆得徐一鳴喉嚨發癢,他下意識地就想去推開窗戶透透氣。
“小姑,這麽熱怎麽不……”
“別開!”陳美清頭也不抬,“一開窗,外頭的飛蛾蟲子全得撲進來!到時候掉進醬裏,一鍋就全毀了!”
“那點個蚊香不就行了?”徐一鳴把調料放在灶台上。
“不行!”陳美清的拒絕更加幹脆,“蚊香那味兒太衝,會竄進醬裏,影響口感和品質。咱們做的可是頂級貨,差一絲一毫都不行。”
這股近乎偏執的認真勁,讓徐一鳴肅然起敬。
他不再堅持,隻是默默地給小姑遞過去一條毛巾。
陳美清接過毛巾胡亂抹了把臉,終於直起身子,捶了捶酸痛的後腰,目光落在他身上:“事情都談完了?”
“嗯。”徐一鳴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得坦白,“小姑,有件事……得跟你商量一下。”
“什麽事神神秘秘的?”陳美清拿起旁邊的大蒲扇,給自己扇著風。
徐一鳴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組織著語言:“今天我去釣魚,不是一個人去的。是跟上次那個……梁若琳老太太,還有她孫女顏思思一起。”
陳美清扇風的動作一頓。
“我們去的是她在尾壩村的一個私人莊園,”徐一鳴硬著頭皮繼續,“那地方挺大的,老太太說她年紀大了,不想打理了,就……就把那個莊園給我了。”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陳美清手裏的蒲扇就拍在了桌子上。
她揚起手,作勢就要往徐一鳴背上招呼過去。
“你個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人家那麽貴重的東西你也敢要!”
“哎哎哎!不是給!不是給!”徐一鳴連忙後退兩步,高舉雙手作投降狀,“是暫時!暫時叫我過去種地!就跟租給我差不多,沒要錢!”
陳美清揚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住,狐疑地盯著他:“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徐一鳴一臉誠懇,“小姑你想啊,咱家什麽情況你不知道?我怎麽可能收人家那麽大的禮。咱們雖然窮,但誌氣不能短。上次你還教育我,說救了思思是咱們該做的,不能圖人家回報,我都記著呢。”
聽到這話,陳美清的臉色才緩和下來,重新拿起蒲扇:“你記住就好。人情債最難還。咱們幫人家是出於良心,要是收了東西,那性質就變了。以後再有這種事,想都不要想,聽見沒?”
“聽見了聽見了。”徐一鳴連連點頭,見風頭過去,才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小姑,我琢磨著,這事兒對咱們來說,可能是個大好事。”
“那個莊園,我看了,足足有二十八畝地!除了種了些果樹,大部分都荒著。你說,要是咱們把那些荒地都開出來,專門種咱們需要的野山椒和獨頭蒜,那成本是不是能降下來一大截?”
陳美清的眼睛瞬間亮了。
她猛地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麽沒想到!我這幾天還正愁呢,琢磨著跟村裏打報告,看能不能批塊地給咱們承包。這下可好,直接省了大事了!哎呀,梁老太太這人……真是個大好人啊!改天我得備點禮,親自上門去謝謝人家!”
好人?那老太婆心眼子比蜂窩煤還多,哪裏好了?
徐一鳴心裏腹誹一句,嘴上卻乖巧地應承著:“行,到時候我帶你去。”
他又看了一眼小姑滿身的疲憊,終於把話題引到了正軌上:“小姑,你看你一個人從早忙到半夜,這哪裏是長久之計。現在訂單量這麽大,要不還是找個幫工吧?”
“找什麽人?我一個人應付得過來,多個人多張嘴吃飯,浪費錢。”陳美清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你要是真應付得過來,至於從天亮忙到後半夜嗎?”徐一鳴前所未有的嚴肅,“身體累垮了,賺再多錢有什麽用?這事沒得商量,必須找人!”
陳美清心裏一暖,嘴上卻還是嘀咕:“行行行,你現在是大老板了,你說了算。不過我可說好,要找就找個女的,手腳麻利幹淨的。男的毛手毛腳,我可信不過。”
“男的我肯定也不能同意啊!”徐一鳴哭笑不得。
陳美清沉吟片刻,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村裏的人選:“我記得……隔壁周嬸是不是一直沒上班在家閑著?”
“你不是正好要去給她家送魚嗎?”陳美清自顧自地說,“順便幫我問問她願不願意來。工錢一天一百,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中午管一頓飯。活兒不重,就是剝蒜搗辣椒,都是細致活,她應該能幹。”
“……行。”徐一鳴應了下來。
他從泡沫箱裏挑出幾條活蹦亂跳的大鱸魚,用袋子裝好,提著走出了院門。
夜色更深了,隔壁周鳳家隻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徐一鳴站在院門口,還沒來得及開口吆喝,院門吱呀一聲就從裏麵打開了。
一道身影竄了出來,不由分說,一把就攥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將他拖進了院子,然後反手砰地一聲把院門死死插上。
徐一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愣,定睛一看。
眼前的周鳳,已經換下了一身土氣的衣褲,穿上了一件質地輕薄的藕荷色吊帶睡裙,裙擺堪堪遮到大腿。
頭發散了下來,帶著濕漉漉的水汽,臉上明顯是精心描畫過,昏黃的燈光下,那雙眼睛水汪汪的,帶著鉤子似的。
一股廉價香水混合著沐浴露的味道,直往徐一鳴鼻子裏鑽。
“周嬸,你這是……”
“權叔呢?”徐一鳴下意識地朝屋裏望去。
“他呀,在這兒不方便,我讓他去張富老板那守船去了,今晚不回來。”
不方便?
這三個字像警鍾一樣在徐一鳴腦子裏敲響。
他立刻抽出被她攥著的手,後退一步。
“周嬸,既然權叔不在家,那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不合適。咱們還是把房門打開說話吧。”
周鳳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她很快不情不願地將堂屋的門拉開了一道縫。
徐一鳴將手裏裝魚的袋子遞過去:“今天釣的魚,給你家送幾條嚐嚐鮮。”
周鳳接過袋子,轉身放進冰箱裏。
當她再轉過身時,卻沒走過來,而是斜斜地靠在了廚房門邊的洗手台前。
她一手撐著台麵,一手看似隨意地撩了一下垂在胸前的長發,身體微微前傾,刻意擺出了一個能凸顯自己身材曲線的姿態。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徐一鳴,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期盼與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