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大腦寄存處！）
    陳默最後的意識，還停留在電腦屏幕刺眼的白光上。堆積如山的報表，右下角閃爍不停的淩晨327，還有心髒那陣撕裂般的絞痛……一切都像被按下了靜音鍵，然後是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黑暗。
    沒有走馬燈，沒有天堂地獄的審判。隻有一種不斷下墜、沉淪的虛無感。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永恒，也許隻是一瞬。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猛地將他從虛無中拽了出來！不是心髒的絞痛，而是遍布全身的撕裂感，仿佛每一塊骨頭都被碾碎，每一寸皮膚都在被火燎刀割。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鐵鏽味和一種難以形容的腐臭混合著，瘋狂地湧入他的鼻腔，嗆得他幾乎再次暈厥。
    “呃……嗬……” 他本能地想吸氣，喉嚨裏卻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帶著濃稠的血沫。
    眼皮沉重得像焊死的鐵門，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掀開一絲縫隙。
    地獄。
    映入眼簾的景象，瞬間凍結了他殘存的思維。
    昏暗、壓抑的天空，像是沾滿了汙血的破布，低垂得仿佛要壓垮大地。視線所及，是扭曲的屍體！層層疊疊，斷肢殘軀，破碎的盔甲，折斷的兵器……鮮血浸透了焦黑的土地，匯成粘稠的、暗紅色的溪流，緩緩流淌。幾隻禿鷲在不遠處盤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鳴，鋒利的喙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啄食這盛宴。
    這不是夢！這觸目驚心的血腥，這深入骨髓的痛楚，這令人窒息的惡臭……都真實得可怕！
    “我……在哪兒？” 陳默的腦子一片混亂，加班猝死的記憶和眼前修羅場的景象瘋狂衝突。他試圖動彈，左臂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低頭看去，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猙獰地翻卷著，血還在緩緩滲出。身上的破爛皮甲沾滿了血汙和泥濘，手裏還死死攥著一柄豁了口、沾滿暗紅碎肉的短劍。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毫無感情，卻又帶著一種古怪電子卡頓感的聲音，突兀地、毫無征兆地直接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叮！檢測到適配靈魂波動……綁定中……1…15…嗞…數據紊亂…重新綁定……99…100！綁定成功！】
    【歡迎使用‘奇葩輔助係統’試用版 。宿主身份確認：陳默。狀態：瀕死重度失血，左臂開放性骨折，內髒輕微震蕩）。】
    陳默：“？？？”
    係統？金手指？穿越者的福利？瀕死？！
    無數網絡小說的橋段瞬間閃過腦海，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疑惑和恐懼。
    “係統！快！救命！療傷！什麽都行！” 他在心中瘋狂呐喊。
    【新手引導程序啟動……嗞……載入失敗……跳過引導……】
    【檢測到宿主生存環境極度惡劣。發布初始生存任務：】
    【任務名稱：生命之源】
    【任務描述：水是生命之源。請宿主在30分鍾內找到並攝入安全飲用水源01）。】
    【任務獎勵：基礎呼吸法鍛體篇）x1，劣質止血草x1。】
    【任務失敗懲罰：宿主生理機能將持續惡化，預計23分17秒後因失血性休克及脫水死亡。倒計時開始：29：59…29：58……】
    陳默：“……”
    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誕感湧上心頭，差點衝淡了身體的劇痛。這係統……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任務描述倒是清晰：找水喝。獎勵也明確：能練的呼吸法和止血草。懲罰更直接：等死。邏輯上沒毛病。
    但！
    他現在是個躺在屍山血海裏、胳膊快斷了、血快流幹的重傷員！任務時限隻有30分鍾！獎勵是“基礎呼吸法”和“劣質止血草”？這玩意兒能立刻止住他噴泉似的胳膊嗎？還有這係統名字……“奇葩輔助係統”？試用版？beta 0.1？一股濃濃的山寨劣質感和隨時會崩潰的不靠譜氣息撲麵而來！
    “坑爹呢這是！” 陳默內心發出社畜麵對甲方離譜需求時的悲鳴。這和他想象中的開局神裝、秒天秒地的係統完全不同！
    吐槽歸吐槽，倒計時冰冷的數字在腦海中跳動，像死神的喪鍾。求生的欲望再次壓倒一切。
    “水……必須找到水……”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忍著劇痛，艱難地轉動脖子觀察四周。戰場似乎剛結束不久，遠處還有零星的喊殺聲和兵器碰撞聲傳來，但近處這片區域死寂一片。地形起伏，有焦黑的土坡，折斷的拒馬，燃燒殆盡的輜重車殘骸。
    “地圖！係統，有沒有地圖？”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詢問。
    【滴！基礎功能‘簡陋地圖’已開啟。】係統回應得倒是快。
    陳默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極其粗糙、線條歪歪扭扭的……示意圖？勉強能看出是平麵地形，上麵有幾個意義不明的光點。代表他自己的是一個閃爍的綠色三角，而一個藍色的水滴狀圖標，就在他……正前方大約五十米外的一個小土坡後麵？
    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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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默精神一振，也顧不上吐槽這地圖的抽象程度了。他嚐試移動身體，左臂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破爛的內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的傷痛。
    “不能放棄……放棄就真死了……” 他咬著牙，用還能動的右臂支撐著地麵，一點點拖著沉重的、仿佛不屬於自己的身體，向那個代表水源的藍色光點挪去。粗糙的地麵摩擦著傷口，每一次拖動都是酷刑。血，在地上拖出一道斷斷續續的暗紅痕跡。
    短短五十米，此刻如同天塹。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腦海中的倒計時無情地跳動著：23：45…23：44……
    他爬過冰冷的屍體，繞過插在地上的斷矛，意識因為失血和劇痛開始模糊，眼前陣陣發黑。全憑一股不想就這麽憋屈死掉的意誌在支撐。
    “快了……就快到了……” 他已經能看到那個小土坡的輪廓。
    終於，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翻過了那個小土坡。視線迫不及待地投向藍色光點指示的位置——
    沒有潺潺溪流，沒有清澈水窪。
    隻有一片不大的、渾濁不堪的泥水坑。水坑邊緣，散落著幾具泡得發脹的士兵屍體，渾濁的水麵上還飄著一些可疑的碎布和汙物。幾隻碩大的、令人惡心的黑色水蟲在水麵快速遊弋。
    “嘔……” 陳默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直接吐出來。
    這就是“安全飲用水源”？係統你管這叫“安全”？這水喝了怕不是當場毒發身亡，比失血休克死得還快！
    【滴！檢測到可攝入水源渾濁的屍水坑）。是否確認攝入？】係統那冰冷卡頓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令人抓狂的“公事公辦”感。
    陳默看著那渾濁的、散發著惡臭的水坑，又看看腦海中隻剩下【18：22】的死亡倒計時，一股巨大的悲憤和無力感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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