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膳堂的炊煙裹著靈米粥的甜香，在護界金罩下繞了個圈，輕輕落在青石板上。小桃蹲在灶台前，手裏捧著個粗陶碗，正小心翼翼地往碗裏盛粥——粥裏臥著顆剝好的蓮子，是她特意留的，要給靈狐墓前放一碗。灶火的暖光映在她臉上，睫毛上還沾著點粥汽凝成的小水珠，像撒了把碎星。
    “小桃，粥要涼了。”蘇清歡走過來，手裏拎著塊幹淨的布，輕輕擦了擦她的臉頰，“靈狐不會介意粥溫一點，別燙著自己。”
    小桃抬起頭，眼裏亮閃閃的，把陶碗遞到蘇清歡麵前：“清歡師姐你聞，這粥加了後山的甜草根，靈狐肯定喜歡！上次我給它放鬆子，它好像還蹭了蹭我的手呢。”
    蘇清辭靠在門框上，手裏翻著紫檀木秘錄，嘴角揚著溫柔的笑。晨陽透過膳堂的窗欞，落在她的發梢，泛著淡淡的金光：“傻丫頭，靈狐已經安息了，但它肯定能感覺到你的心意。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給它把粥放在碑前，再跟它說說昨天封魔種的事。”
    陸衍扛著破風劍從外麵進來，肩傷的繃帶換了新的，上麵還別著朵剛摘的野菊——是給小桃的。他把野菊遞過去，聲音裏帶著點刻意的粗糲：“別光顧著靈狐，你昨天跟著下探地脈，脈力耗了不少，這粥你也得多喝兩碗，不然下次凝脈力盾又要手抖。”
    小桃接過野菊，臉頰瞬間紅了，趕緊低下頭攪著碗裏的粥：“我才不會手抖！下次我肯定能凝出比上次更結實的盾，不讓魔種再有機可乘。”
    老吳拎著個竹籃走進來，裏麵裝著剛采的驅魔草和護脈石碎片，粗嗓門震得膳堂的梁木都輕輕響：“吵什麽呢！快喝粥！等會兒還要去靈狐墓周圍撒驅魔草，省得還有漏網的魔氣。清歡，我剛在後山看到地脈的氣有點亂，像有小蟲子在下麵爬，你們等會兒去的時候多留意點。”
    蘇清歡的心輕輕一跳，手裏的布頓了頓。她想起昨天封魔種時，地脈石縫裏滲著的淡黑氣，當時以為是魔種殘留的，現在聽老吳這麽說，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她摸了摸發間的木劍吊墜，冰涼的木頭似乎也沾了點地脈的寒氣：“等會兒去靈狐墓的時候，我再用脈力探探地脈，要是真有異動，咱們也好早做準備。”
    眾人剛端起碗，膳堂的地麵突然輕輕一顫——不是之前魔種引發的那種跳，而是像有什麽東西在地下“爬”，帶著細微的震動，順著桌腿往每個人的腳邊傳。
    小桃手裏的粥碗“哐當”晃了一下，粥灑了些在手上，她卻顧不上燙，猛地站起來：“是地脈！地脈裏有東西在動！不是魔種，是比魔種更細的東西，像……像黑色的蟲子，在往靈狐墓的方向爬！”
    蘇清歡瞬間放下碗，指尖凝起一縷淡金脈力，往地麵送去。脈力剛碰到地脈，就像被針紮了一下，猛地縮回來——地脈裏藏著無數細微的黑色紋路，像蜘蛛網一樣，正順著地脈的縫隙往靈狐墓蔓延，紋路裏裹著的魔氣，比之前擾脈魔氣更陰毒，專門啃食地脈的暖意。
    “秘錄有反應！”蘇清辭突然喊出聲，秘錄“嘩啦”翻到新的一頁，字跡亮得刺眼：“魔界‘噬脈紋’，藏於地脈縫，以魔種為引，沿地脈爬向護界核心——若纏上護界金罩的根，金罩會慢慢失去地脈滋養，最後裂成碎片！”
    “是蝕憶統領的陰謀！”陸衍猛地站起來，破風劍“哐當”砸在地上，劍刃的光映得他眼裏滿是冷意，“他故意讓我們封魔種，就是為了用魔種當‘引子’，讓噬脈紋順著地脈爬！等噬脈紋纏上金罩的根，就算我們有脈力盾，金罩也撐不住！”
    小桃手裏的粥碗“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瘋了似的往膳堂外跑，野菊從手裏掉下來，被她踩在腳下也沒察覺：“靈狐墓！噬脈紋往靈狐墓爬！我不能讓它汙染靈狐的墓！”
    “小桃別跑！”蘇清歡立刻追上去，脈力順著指尖往地麵送，試圖擋住噬脈紋的蔓延，“噬脈紋怕脈力，你別慌，我們一起擋！”
    眾人跟著跑出膳堂，隻見靈狐墓方向的地麵上，正泛著淡淡的黑氣——不是從空中飄來的，是從地下“滲”出來的，像墨汁從宣紙下麵透上來，在地麵凝成細細的紋路，正一圈圈往靈狐墓的石碑纏去。
    小桃撲到靈狐墓前，指尖白光猛地亮起來，往地麵的噬脈紋壓去。白光剛碰到紋路，噬脈紋就像活過來一樣，猛地縮了縮，卻立刻分出更細的紋，往小桃的腳踝纏去：“小丫頭，你以為這點脈力能擋我？這噬脈紋是用魔界的地脈血養的，專門啃食你們的脈力！”
    是蝕憶統領的聲音！雖然沒有虛影，卻順著噬脈紋傳過來，像毒蛇的信子，舔得人心裏發毛。
    蘇清歡立刻衝過去，將淡金脈力纏在小桃的腳踝上，擋住噬脈紋的進攻：“別聽它的！噬脈紋雖然陰毒，但它怕三脈共鳴的力，我們一起凝脈力，把它從地脈裏逼出來！”
    蘇清辭也趕緊跟上，原始記憶光罩像層薄紗，裹住靈狐墓和周圍的地麵，淡金光與蘇清歡、小桃的脈力交織，形成一張密網，往地下的噬脈紋壓去：“阿林！快把護脈石碎片撒在地麵的紋路處！碎片的符文能暫時困住噬脈紋，不讓它再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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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林立刻抱著護脈石碎片跑過來，手抖得厲害，卻還是咬牙將碎片往紋路處撒——碎片剛碰到地麵，淡青色的符文就亮起來，像無數根小釘子，釘住了噬脈紋的蔓延。他喘著氣，眼裏滿是愧疚：“都怪我上次被魔氣纏了，沒早點發現地脈的異動，不然也不會讓噬脈紋爬這麽近！”
    “不是你的錯！”蘇清歡的聲音帶著急意，脈力壓得她額頭滲滿了汗，“蝕憶統領藏得太好，噬脈紋又細又陰，要不是老吳發現地脈氣亂，我們還被蒙在鼓裏。老吳，你用驅魔草在靈狐墓周圍撒個圈，把噬脈紋的魔氣逼在裏麵，別讓它往煉魂閣方向爬！”
    老吳立刻拎著驅魔草，在靈狐墓周圍撒了個大圈。淡綠煙霧升起的瞬間，地麵的噬脈紋發出“滋滋”的慘叫，像被燙到的蟲子，往地下縮了縮，卻反而分出更多細脈，往靈狐墓的石碑根部鑽：“我要毀了這狐狸的墓！讓你們連安息的地方都沒有！等噬脈紋纏上金罩的根，整個忘憂派都會變成魔界的牧場！”
    小桃的眼淚突然掉下來，指尖白光猛地暴漲，像顆小太陽，死死裹住石碑根部的噬脈紋：“不準你碰靈狐的墓！它為了指引我們找憶魂鏡，連命都丟了，你憑什麽毀它的安息地！”
    蘇清歡看著小桃眼底的堅定，丹田處的空虛突然被一股暖意填滿——是地脈反哺的力，也是小桃的決心傳遞過來的力。她深吸一口氣，將更多脈力往地下送：“姐，小桃，我們凝‘脈力釘’，把噬脈紋釘在地脈裏！像釘釘子一樣，不讓它再爬！”
    蘇清辭立刻會意，將原始記憶與脈力融在一起，像柔韌的絲，纏上蘇清歡的脈力；小桃的白光也迎上來，三股力在地麵上凝成無數細小的金色釘子，“唰”地往地下紮去——每根釘子都釘在噬脈紋的節點上，黑色的紋路瞬間僵住，魔氣滲出來的速度慢了大半。
    陸衍趁機揮出破風劍，劍光劈在地麵的噬脈紋上，劍刃裹著的脈力之前沾了蘇清歡的脈力）像烈火一樣，燒得紋路發出淒厲的慘叫：“清歡，再加點力！把這些紋路燒斷，省得它再纏上來！”
    老吳也拎著大刀，往地麵的紋路砍去，刀背砸在地上，震得噬脈紋又縮了縮：“媽的！這破紋路比魔藤還難纏！砍不斷燒不死，非要用脈力釘著才老實！”
    就在眾人以為要控製住噬脈紋時，煉魂閣方向突然傳來弟子的慘叫——不是一兩聲，是一片，像被什麽東西纏住了！
    “不好！”蘇清歡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手裏的脈力釘瞬間晃了晃，“噬脈紋不止往靈狐墓爬，它還往煉魂閣爬！煉魂閣是護界金罩的核心，要是被它纏上，金罩就真的完了！”
    蘇清辭手裏的秘錄突然“嘩啦”合住，書頁的金光瞬間暗了下去：“是蝕憶統領的聲東擊西！他故意讓我們盯著靈狐墓，其實噬脈紋的主力在煉魂閣！阿林，你帶著弟子守在這裏，用護脈石和驅魔草盯著噬脈紋，別讓它再蔓延；我們去煉魂閣，一定要守住金罩的核心！”
    阿林立刻握緊手裏的鐵劍，眼裏滿是決絕：“清歡掌門你們放心去！這裏有我，就算噬脈紋爬出來，我也會用身體擋住它，不讓它碰靈狐的墓！”
    眾人往煉魂閣跑，風裏的魔氣越來越濃，煉魂閣方向的慘叫聲越來越近。蘇清歡摸了摸發間的木劍吊墜，冰涼的木頭此刻像塊烙鐵，燙得她心尖發疼——她能感覺到，煉魂閣的地脈核心處，無數噬脈紋正像毒蛇一樣纏上去，金罩的光已經開始發暗，像被墨染的暖玉。
    快到煉魂閣時，小桃突然停住腳，指尖白光劇烈閃爍，聲音裏帶著哭腔和恐懼：“清歡師姐……我能感覺到……煉魂閣裏有弟子被噬脈紋纏上了……他們的脈力在被啃食……蝕憶統領他……他想把弟子當‘活祭’，用他們的脈力激活噬脈紋，徹底毀了金罩的核心！”
    蘇清歡的腳步猛地頓住，眼前瞬間閃過那些被魔藤纏過、被魔氣控過的弟子——阿林、小桃、趙師兄……他們都是忘憂派的家人，她不能再讓他們出事。她攥緊血鏡，指尖的脈力燙得驚人：“不管他想幹什麽，我們都不會讓他得逞！煉魂閣裏的弟子，我們一個都要救！金罩的核心，我們死也要守住！”
    陸衍扛著破風劍，率先往煉魂閣衝，劍刃的光劈開迎麵而來的淡黑氣：“跟我來！誰要是敢傷弟子，我一劍劈了他！”
    眾人跟著衝進去，剛到煉魂閣門口，就看見十幾個弟子被黑色的噬脈紋纏在柱子上，臉色慘白，脈力順著紋路往地脈核心流去——而地脈核心處，正泛著刺眼的黑氣，像一顆即將爆炸的黑炸彈。
    更讓人心驚的是，黑氣中隱約傳來蝕憶統領的笑聲，帶著得意和殘忍：“蘇家丫頭，你們還是來晚了！我的噬脈紋已經纏上金罩的核心，再過半個時辰，這些弟子的脈力就會被吸光，金罩會跟著裂成碎片……到時候，整個忘憂派，都是我的了！”
    蘇清歡看著被纏在柱子上的弟子，看著地脈核心處的黑氣，丹田處的疼像被刀攪，卻還是死死攥緊血鏡——她知道，這是蝕憶統領設下的死局，但隻要還有一口氣，她就不會讓他得逞。
    可就在她準備凝脈力衝上去時，發間的木劍吊墜突然劇烈發燙，淡金的光裹住她的脈力——不是暖意，是警示。她猛地抬頭，看見地脈核心處的黑氣裏，慢慢浮起一個熟悉的影子，穿著蘇家先祖的服飾，卻泛著淡淡的魔氣。
    蘇清歡的心髒像被攥緊，呼吸瞬間亂了：“先祖……怎麽會是你？”
    黑氣中的影子慢慢轉向她，聲音裏帶著蝕憶統領的陰毒，卻裹著先祖的語調：“蘇家的小丫頭，沒想到吧？你的先祖殘魂，早就被我吞了……現在，我要用他的樣子，看著你親手毀了護界金罩，看著忘憂派徹底變成魔界的牧場……”
    蘇清歡的脈力瞬間亂了，淡金的光裏摻了絲黑氣，像白紙上落了墨點。她看著眼前的“先祖”，又看著被纏的弟子，心裏像被撕裂成兩半——是衝上去救弟子，還是先揭穿這假先祖的陰謀？
    而地脈核心處的黑氣，正隨著弟子脈力的流失，一點點變濃，金罩的光越來越暗，眼看就要徹底失去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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