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好怕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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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就你師傅地階螻蟻一樣的境界,就想探查我的存在?是不是幼稚了點?”李享懶洋洋的調子突然在慕辰腦子裏炸開。
    慕辰眼中瞬間血紅,憤怒罵道:“你!你這惡賊,給我出來…我要殺了你!”
    “來唄,少年!請拔出你的劍,來殺我啊!別光說不練,——”他故意頓了頓,聲音湊得極近,“往你自己心口砍,保準能把我‘砍’出來。”
    李享帶著點戲謔的口哨聲的話語,刺向慕辰脆弱的神經,故意頓了頓:“來往這兒,往砍往你自己心口砍,保準能把我‘砍’出來。”
    慕辰渾身汗毛倒豎,“鏘”的一聲,長劍出鞘時帶起的勁風卷得雪沫紛飛。
    雙目赤紅,劍刃劃破空氣的銳響,混著少年的怒吼:“我劈死你這躲在暗處的鼠輩!”
    少年對著空無一人的雪地瘋狂劈砍,每揮一劍眼眶就紅一分,淚水止不住地淌。砸在劍身上,瞬間凝成細小的冰珠,又被他揮劍的力道震碎。
    “哎哎哎,偏了,砍偏了!”李享的笑聲像羽毛似的撓著慕辰:
    “往腦袋上招呼啊,用力點!你看我這嚇得,魂兒都快抖散了~”他故意拖長了尾音,那股欠揍的勁兒,比當麵罵街還讓人火大。
    “嗬嗬!真想殺我啊,我好怕怕哦!哈哈哈哈~”
    長劍“當啷”落地,慕辰雙腿一軟癱坐在雪地裏,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哎喲喂!就這點本事?早上不是還牛氣哄哄的,要讓我魂飛魄散嘛,這就不行了?”李享繼續嘲諷。
    慕辰不過十六歲,此前的生活雖說不上一帆風順,卻也未曾經曆如此驚心動魄。無辜要自己砍自己,換做任何人都下不去手。
    感受到慕辰瀕臨崩潰,便不再逗弄他,笑聲突然掐斷。
    李享的聲音沉得像墜入了九幽:
    “我是誰,你現在沒必要知道。”他頓了頓,稍稍調整個輕鬆的語氣:
    “這麽容易放棄的你,讓我覺得這又是一次錯誤的選擇。安心讓我住一段時間,我自然會離開,離開時會告訴你,聊表你這些年的收留恩情,放寬心我不會害你的。”
    “你這惡賊!身體裏住著一個你,叫我怎麽放寬心?還有這些年的收留?是什麽意思?你在我身體已經住了很久了嗎?”
    “確實有些年頭了,十一年吧!還記得你五歲那場重病嗎?眼瞧著就快斷氣小娃娃,是我附在你身上才吊住的命。
    安心讓我住段時間,沒你點頭,我一根手指頭都不會動你的。走的時候,給你留份夠你在宗門橫著走的禮物。
    還是那句話,我沒有加害你的意思,不管你有怎樣的怨氣,你並沒有辦法讓我出來,信我一回又如何?”
    說完再次陷入深層次恢複,隨著記起的事越多,李享心底感歎:“選擇你,隻是一個意外。”
    “十一年?”
    慕辰猛地抬頭,五歲那場差點要了他命的病現出腦海。等他反應過來想追問,腦海裏早已沒了聲響。
    撿起劍,蔫蔫地往自己院子走,明日要下山,總得收拾行李。
    少年並沒察覺,自己那遠超同齡人的武學天賦,還有年初突破玄階的速度,全是李享能量無意識的滋養。年初更成功踏進玄階,成為宗門最年輕的玄階高手。
    雪片落得更密了,踩在腳下“吱吱”作響。閣樓錯落間的溪流水潭中熱泉流淌,霧氣夾雜硫磺氣味彌漫,往日宛如仙境的景色,今日看來猶如廚堂。
    慕辰裹緊玄色棉袍,呼出的白氣很快消散。
    路過文堂時,遠遠就看見個熟悉的身影。陸安然裹著厚實的白狐大氅,烏發上落著薄雪,一根古樸木簪綰住發髻,在雪地裏站成了一道暖光。
    “姨娘!”慕辰快步上前行禮,“讓您久等了。”
    陸安然笑著招手,眼角的慈愛都暖融融的微笑:“快進屋,外頭凍得慌。”
    庭院裏樹木被雪壓彎枝頭,地上積雪數寸厚。陸安然在前,慕辰在後,腳印在雪地上留下串串痕跡。
    廳堂裏炭火燒得旺,牆上掛著字畫,皆是陸安然的珍藏,紅木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茶點。
    陸安然遞過一盞茶:“這是南庭靈芽,驅寒還助修行。”
    慕辰抿了一口,甘醇的茶香順著喉嚨滑下,渾身的寒氣都散了。
    “今日議事堂的事,跟姨娘說說?”
    許是知道少年不愛吃早飯,陸安然還往他碟子裏放了塊糕點。
    慕辰臉一紅,撓撓頭:
    “五彩石的事您知道的。宗門的事其實我覺得,這事未必是壞事。宗門礦脈挖了百年,早該拓新的了,隻是一直沒借口。這次周邊宗派挑釁,說不定是個機會。”
    “你這心思,倒跟你師傅擰到一塊兒去了。”陸安然指尖摩挲著茶盞邊緣,暖光映得她眼底發亮:
    “天玄、星耀宗以前見了咱們弟子,腰都彎三分,如今敢來搶木頭,背後沒人攛掇才怪。
    你師傅其實也有新開礦源的意思,但宗內阻力很大,主要老人們不想折騰害怕毀壞宗門基業,
    ……別顧著說話,來,嚐嚐點心。”
    “姨娘!還有一事讓侄兒惶恐……”接過點心,慕辰語氣也沉了些。
    一五一十把李享的事講了出,連陸離探查無果的細節都沒漏。
    陸安然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內力探了一圈,眉頭也皺了起來:
    “我也沒查到異常……你外公以前倒懂這些,可惜早就沒了消息。”
    她沉吟片刻,“江湖上有陰邪門派擅長驅鬼,你先別慌,咱們慢慢觀察。”
    說著,她轉身抱來個繡著雲紋的包裹,塞到慕辰手裏:“暖玉內甲貼身穿,刀砍斧劈都不怕;披風是雪狐絨的,再大的風都鑽不進來。”
    接著陸安然摘下自己頭上的木簪,簪頭“阮”古文字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輕輕替慕辰綰上:
    “這是你外公的遺物,驅邪最是管用,戴著它,比什麽符都強。”
    慕辰攥著溫熱的包裹,眼眶一熱:“姨娘,我一定小心,不會給您和師傅丟臉。”
    “宗主讓你下山,一是探親,二是讓你查查靈風宗的底細,磨磨性子。”陸安然往他碗裏夾了塊醬兔肉,“人心比鬼魂難測,別輕易信人。”
    許久,可能確實有些餓了,慕辰抓起一些點心,便提出想去藏經閣,找找關於鬼魂記載。
    陸安然本已經安排好午間飯菜,見他著急便也由他去,無論有沒有作用,心安便是福。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暮色如紗般籠罩著庭院。庭院中的燈籠被弟子們一一點亮,昏黃的燈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為這寧靜的庭院增添了幾分溫馨。
    陸安然再次找到慕辰:
    “辰兒,時辰不早了,姨娘已吩咐廚房備好了飯菜,都是你平日裏愛吃的,我們邊吃邊聊,可有搜獲?”
    慕辰扒著碗裏的米飯,含糊道:“藏經閣翻了半天,也沒查到李享那樣的‘鬼魂’,連師傅和您都探不到,太奇怪了。”
    “別瞎琢磨了,有它呢!”陸安然指指他頭上的木簪,又拿起帕子,輕輕擦去慕辰嘴角的飯粒,聲音軟得像化了的蜜糖:
    “見到你娘……萬萬別提靈風宗的事,免得她又瞎想。今年寒潮來得邪乎,她一個人守著那院子,我一閉眼就想起她凍得搓手的樣子……”
    “我把娘接來好不好?”慕辰猛地抬頭,“那個家我看著就煩,不如接來宗門踏實。”
    “此次的事,可能你那父親也有牽扯,到時你注意一下分寸,免得你母親為難。一家有一家人的活法,一切看她的意思吧!”
    陸安然想起自己那姐姐的處境,眼中已泛起了一絲淚花,她無奈說著。
    夜漸深,慕辰起身告辭。陸安然送他到門口,低聲對身後護衛吩咐:“明日帶一隊人跟著,及時回報見機行事,沒性命危險別出手,讓他自己闖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