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決定去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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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一落地,周圍的議論聲瞬間炸開了鍋。
    “我的娘哎,我就說晚清好端端的怎麽就突然落了水,敢情是老大家為了搶房子下這死手?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要不是人家知青陸懷安恰好路過這瞧見了,冰天雪地的,晚清不就沒了?”
    “怎麽說也是堂兄妹,沈家寶這混小子心也忒黑,忒不是玩意了。”
    “是啊,沈平兩口子沒了,姐倆無依無靠的就剩了這套房落腳,老太太再偏心孫子也不能活活逼死這倆孩子啊?”
    站在王春花背後的沈長河聽著這些指指點點,一張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氣急的衝上前,指著許念初低吼道:
    “晚清,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可是識字的體麵人,我教出來的兒子怎麽可能會幹這種下作事?我看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河的,燒糊塗了在這裏胡說八道栽贓人。”
    許念初看向沈長河,臉色沉下來,“大伯,我胡說?那你們剛才在外麵喊什麽?難道不是說要把我們姐倆攆出去給你兒子騰房嗎?”
    如果換作平時,沈長河會理直氣壯的跟她說,你家這房子早就賣給我了,我讓你們白住了這麽多年也算仁至義盡了。
    可眼下,四鄰都在,眼看著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家寶還把她推下河差點沒了命,為了不把事鬧大,他隻好把心底的火氣給強壓了下,放軟了聲音說,
    “晚清,你冤枉我們了,我和你奶奶過來,就是打算接你們姐倆回去住,一是想著讓你大媽好好伺候你養病,二是你和玉珠年紀輕,又都是女娃娃,我怕你們倆在這頂門立戶受人欺負。”
    沈長河一邊說,一邊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王春花,臉上堆著假笑打圓場,“媽,是這麽回事吧?”
    王春花可是演戲的高手,她的臉上隨即流露出幾分委屈,歎了口氣道:“晚清,你真是冤枉奶奶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麽可能隻疼家寶不疼你們姐倆呢?
    你們爹媽死的早,我這心裏一直記掛著你們呢,這不聽說你不小心掉河裏了,和你大伯一合計就跑來接你們了。”
    “你記掛著我們姐倆?”沈玉珠挑了挑眉,剛要繼續說,就看到大姐朝她使眼色,隻好不情願的背過身去,沒再開口。
    許念初等沈玉珠不吱聲了,眼神發冷的繼續道:
    “奶奶,大伯,我和玉珠從小就住在這,吃不上喝不上的,靠著鄰居們的接濟過活,這麽些年你們從來沒有說過要接我們一起過去住,更沒有給我們拿過一分錢,現在我們大了,你們才說這話,是不是太晚了?”
    鄰居王嬸忍不住插話,“可不是嘛,沈平這倆口子死了以後,你們才登過幾次門,上一次是為了搶地,這一次倒好,直接來搶房子,你們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這姐倆留啊。”
    旁邊人跟著附和道:“是啊,誰不清楚你們那點歪心思,做大伯和奶奶的還不如鄰居外人,還好意思上門來搶房子?還說自己是識字的體麵人,我看你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沈長河,你真是缺德帶冒煙,也不怕讓雷給劈死!”
    聽著鄰居的議論,沈長河再也繃不住那副假笑,擼起袖子就嚷嚷:
    “我是體麵人,不跟你們這些沒見識的文盲掰扯,她們爹媽活著的時候早就把這房子賣給我了,白紙黑字的賴不了,她們要是識相就趕緊把房子騰出來,不然我這就拿著文書去公安局告她們侵占房屋!”
    “你要去公安局報案?”許念初的臉徹底冷下來,目光掃過沈長河,“這房子當年你是怎麽從我爹媽手裏騙過來的你心裏有數,當年你害他們,現在又讓沈家寶推我下河,你這麽害我們家,應該去公安局報案的是我才對。”
    沈長河被這番話給噎住了,他沒料到沈晚清掉下河以後再醒過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沒了以往的低三下四,哭哭啼啼,眼神淩厲的很,一副要吃人的架勢。
    不過想著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丫頭片子,隨即惱羞成怒地跳腳道:“報公安?沈晚清,你嚇唬誰呢!誰能證明是家寶推的你?”
    不等許念初說話,一旁的王春花聽到這個死丫頭要把她寶貝孫子送進去,氣的渾身發抖,抬起手裏的拐杖,怒斥道:“你這個死丫頭竟然想把你堂哥送進局子裏去,真是反了天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隻是她手裏的拐杖還沒落下,就被許念初一把扯過,扔到了地上。
    沒了拐杖的王春花一個身形不穩,眼看著就要栽到地上,還好沈長河及時扶住了她。
    王春花這一下嚇得不輕,她罵罵咧咧的抬起手來,巴掌剛要落在許念初臉上,就聽她冷著臉說,
    “你年紀大,這次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要是再敢對我動手,我這就告去公安局,把你和沈家寶一起抓進去做伴,也省的你待在外麵惦記他。”
    王春花的臉上滿是驚訝,這死丫頭怎麽突然變了個人?
    這不是她第一次用拐杖打她了,上次要地的事她不肯,她就結結實實的打了她一頓,直到打到她哭著點頭應下。
    這次她不僅不躲不哭了,還鬧著要把他們一起送進局子裏去?
    就在她想不明白的時候,沈長河湊到她耳邊,嘀咕道:“媽,人越圍越多,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這件事回頭再說。”
    王春花瞧見身旁對他們止不住的指指點點,不情願的“嗯”了聲,等沈長河幫她撿起地上的拐杖,就氣呼呼的轉身往外走。
    隻是他們兩個還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說道:“站住,我讓你們倆走了嗎?”
    王春花聽到這話停住腳,氣的腮幫子鼓起來,嘿!她沒計較,這死丫頭片子還不依不饒了?真是給她臉了。
    她立刻轉過身,手裏的拐杖重重的砸在地上,“沈晚清,你還想幹嘛?”
    許念初看都不看王春花一眼,目光直衝沈長河,“大伯,你把這五年種我家地的地租錢,還給我們姐倆!”
    沈長河剛要反駁,許念初就繼續道:“隻要你把這幾年的地租錢還給我們姐倆,讓我們不至於餓死,這房子我就騰給你,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也不去告沈家寶了。”
    她的話合情合理,有人忍不住衝沈長河喊叫道:“沈長河,這房子當年是怎麽回事大夥心裏門清,你做大伯的這些年不管這倆孩子就夠使得出來了,現在還想占著地不給地租錢,你這麽缺德不講理,往後誰還敢給你家做媒。”
    其他鄰居連連附和道:“沒錯,沈長河,你要是再敢耍賴,我們這就拉你找書記評理去。”
    在大夥的訓斥下,一向講究體麵的沈長河終是紅著臉敷衍的應下了,答應回頭就把錢給她們姐倆拿過來。
    大夥怕他過後翻臉不認賬,紛紛扯過他要翻兜拿錢,沈長河沒了辦法,這才不情願的從口袋裏掏了五十塊錢給了許念初。
    許念初收了錢,也收回了家裏的二畝地,當場答應半個月之內把房子騰給沈長河,這件事才算解決。
    等沈長河,王春花和鄰居們散去,許念初對悶在一旁發愁的沈玉珠說,“玉珠,你去書記那兒問問村裏還有沒有要租地的,盡快把咱家這二畝地給租出去。”
    早就一肚子抱怨的沈玉珠聽到這話徹底不幹了,她側過身,耷拉著腦袋小聲嘟囔道:“大姐,房子你要還回去,這地要是再租出去,咱倆以後靠啥活?”
    許念初上前拍了拍她的胳膊,衝她笑了笑,“玉珠,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餓肚子的。”怕她還生氣,頓了頓,又補了句,“我打算帶你去省城!”
    許念初對上輩子的許多人和事都放下了,可唯獨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不能扔下。
    西臨村距離省城太遠,她要想常常看到孩子就得離開這兒。
    她剛才就打定了主意,不管以後孩子認不認她,她都要去省城。
    她相信,隻要舍得出力,她和沈玉珠就能在省城活下去,就能護住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