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店三號港風拍攝基地，A區3號棚。
    張昱按照地址，找到了地方。
    棚外人來人往，各種器材堆得滿滿當當。
    他剛站定，一個穿著職業套裙，身材豐腴，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成熟女人就迎了上來。
    “你好，是打電話過來的那位先生嗎？”
    女人的聲音和他電話裏聽到的完全一樣，幹練中帶著職業的客氣。
    她就是王京的助理，林慧。
    張昱點了點頭。
    林慧也在打量著他。
    電話裏那個自信甚至有些狂妄的男人，就是眼前這個？
    身高一米八五的樣子，身材勻稱，長相更是平平無奇，丟在人堆裏都找不到的那種。
    這……
    和她想象中那種特立獨行的實力派演員，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他的氣質倒還算沉穩，沒有新人那種急於表現的感覺。
    “跟我來吧，王導在裏麵。”
    林慧壓下心頭的疑惑，保持著職業的微笑，轉身領著張昱走進了攝影棚。
    棚內亂糟糟的，燈光、攝像機、軌道交錯縱橫。
    幾十個工作人員正在忙碌地進行著最後的布景。
    而在場地中央，一個畫著精致妝容的小鮮肉，正對著一個助理，磕磕巴巴地背著台詞。
    “我告訴你們，在銅鑼灣....額....”
    “不對不對，這句詞好像不是我的……”
    不遠處，一個身材較胖，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坐在導演椅上，臉色鐵青。
    正是港片大導演，王京。
    他看著那個連台詞都背不順的小鮮肉，長長地歎了口氣。
    現在的市場，就是這樣。
    資本隻看流量，不管你演技多爛，隻要有粉絲買單，就能當主角。
    王京隻覺得一陣心累。
    林慧帶著張昱，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電線，走到了王京身邊。
    “王導，人來了。”
    王京抬起頭，目光在張昱身上掃了一圈。
    普通。
    太普通了。
    長相普通，穿著普通，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星味。
    他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行了，隨便找段戲試試吧。”
    他隨手從旁邊的劇本裏抽出一頁，遞了過去。
    “就演個社團小頭目，帶人去收保護費的，有幾句台詞那種。”
    語氣敷衍，顯然沒抱任何希望。
    林慧知道王導這是沒看上。
    她有些同情地看了張昱一眼，覺得這小夥子八成是白跑一趟了。
    周圍幾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也注意到了這邊，都用看熱鬧的眼神瞥著。
    又一個想靠歪門邪道博出位，結果被王導嫌棄的家夥。
    然而，張昱隻是接過那頁紙，掃了一眼。
    上麵隻有短短幾句台詞，一個毫無亮點的龍套角色。
    他很清楚，這是王京在打發他。
    如果自己按部就班地演了，最多得到一句“還行”，然後被客氣地請走。
    他要的，不是這個。
    下一秒，在所有人錯愕的目光中，張昱把那頁劇本，遞了回去。
    “王導。”
    “這種角色，我沒什麽興趣。”
    什麽？！
    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個正在背台詞的小鮮肉停住了。
    忙碌的場務停下了腳步。
    林慧更是驚得捂住了嘴。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在王京麵前，說自己對角色沒興趣？
    這是瘋了還是傻了？
    王京先是一愣，隨即被氣笑了。
    他扶了扶眼鏡，饒有興致地看著張昱。
    “哦？”
    “那你對什麽角色有興趣？”
    他倒要看看，這個平平無奇的小子，說這句話的底氣來自何處。
    張昱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
    “我想試試，更有挑戰性的角色。”
    “一個真正能讓人記住的反派。”
    挑戰性？反派？
    王京的腦海裏，閃過一個讓他頭疼了一個月的名字。
    烏鴉。
    《古惑仔3》裏，那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連自己老大都殺的重要反派。
    這個角色是整部戲的靈魂，也是最難演的。
    他找了好幾個一線男星，都演不出那種感覺。
    要麽演得像個普通流氓，要麽演得過猛像個變態。
    沒有一個人，能抓住“烏鴉”那種無法無天，又帶著幾分神經質的魅力。
    王京看著眼前的張昱，沉默了幾秒，心裏突然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
    “行啊，你想挑戰是吧？”
    “我們正好缺一個演‘烏鴉’的。”
    “你不是要挑戰嗎？來，演一個我看看。”
    這話一出，林慧的臉色都變了。
    讓一個新人試鏡“烏鴉”？
    這根本不是給機會，這分明是羞辱！
    這個角色的難度，整個劇組都知道。
    王導這是想讓他知難而退，當眾出醜。
    張昱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緊張或膽怯。
    他甚至連劇本都沒要。
    在王京喊出“烏鴉”兩個字的時候，他腦海中的係統提示音，已經響了起來。
    【叮！角色模板載入中……】
    【角色：烏鴉！】
    【您獲得了該角色的臨時技能：囂張跋扈的氣質！目中無人的姿態！掀桌子的衝動！】
    就是這一瞬間，張昱整個人的氣場，變了。
    他原本挺拔的站姿，微微鬆垮下來，帶著一種懶散而危險的痞氣。
    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嘴角開始不受控製地上揚，勾起一個邪性、乖張的笑容。
    張昱晃了晃脖子，發出“哢吧”一聲脆響。
    他沒有立刻開始表演，而是巡視著四周，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在片場裏溜達起來。
    然後拿起一個道具花瓶，在手裏掂了掂，然後隨手扔在地上。
    砰！
    花瓶碎了一地。
    “操！拍個戲有什麽難的。”
    他自言自語，聲音沙啞，帶著一股天生的嘲弄感。
    所有人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王京眉頭一皺，但沒有喊停。
    張昱又溜達到那個還在發愣的小鮮肉麵前，歪著頭打量他。
    小鮮肉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張昱笑了，那笑容裏滿是輕蔑。
    他伸出手，在那小鮮肉精致的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拍。
    “小子，你哪裏畢業的？”
    “台詞都背不熟，怎麽出來混？！啊！！”
    他的語氣，就像是在跟一個不懂事的小弟說話。
    小鮮肉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卻一個字都不敢說。
    因為眼前這個人的氣場太強了，強到讓他感到害怕。
    而監視器後麵的王京，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
    對！
    就是這個感覺！
    這種目中無人，把誰都不當回事的囂張勁兒！
    這就是他要的烏鴉！
    張昱沒有停下。
    他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了旁邊一張吃飯用的長條桌上。
    慢悠悠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