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昱沉默了。
    西門慶，這可是反派中的典型人物。
    按理說，符合係統的要求。
    可是……
    拍三級片？
    自己現在好不容易靠著“烏鴉”這個角色，在網上有了點熱度，雖然不少負麵，但也是熱度啊。
    如果扭頭就去拍這種片子，那剛有點起色的事業，不就直接走歪了嗎？
    以後再想洗白，可就難了。
    他思索再三，雖然現在很缺錢，但還是決定拒絕。
    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能急功近利。
    “歐陽導演，真的非常感謝您這麽看得起我。”
    “但是…我這邊跟王京導演的合同還沒結束，後麵還有不少戲份。”
    “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沒有時間。”
    這個理由，很委婉，也很得體。
    歐陽磊當然看出了張昱的顧慮。
    無非就是覺得拍這種片子掉價，怕影響前途。
    但他歐陽磊的人生格言是什麽：掙錢嘛，不寒磣！
    他這部《京瓶梅》，投資不大，噱頭還很足。
    最關鍵的就是西門慶這個角色，是全片的靈魂。
    他看了張昱那麽多場戲，那股邪魅和甚至有點變態的勁兒，簡直就是為西門慶量身定做的。
    最關鍵的是，這小子是個新人！
    新人，就意味著便宜！好用！
    他不想就這麽放棄。
    “沒關係，沒關係。”
    歐陽磊擺了擺手，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我現在也隻是有這麽一個初步的想法。”
    “你先忙王導那邊的戲，不著急。”
    “等你拍完了，咱們再談也不遲嘛。”
    張昱見對方給了台階，也不好再把話說死。
    說不定過段時間，人家就找到更合適的人了呢。
    “好的，那咱們到時候再說吧。”
    “歐陽導演，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行，我讓小鄒送你。”
    張昱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兩步，歐陽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昱啊。”
    張昱停下腳步，回過頭。
    隻見歐陽磊叼著一支煙，眯著眼睛看著他。
    “第一次見麵，有句話送給你。”
    “其實這人啊，隻要不違法犯罪，能掙到錢，不寒磣。”
    “寒磣的是，想掙錢，卻掙不到。”
    說完，他便轉身回到了監視器後麵。
    張昱站在原地，愣住了。
    這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能掙錢，不寒磣……
    寒磣的是，掙不到錢……
    他想起了兩世的牛馬生活，想起了送外賣時的辛酸，住在破舊出租屋裏，為了房租發愁的窘迫。
    尊嚴、前途、名聲……
    這些東西，在沒錢的時候，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這個看起來有些圓滑的導演，還挺實在。
    .....
    回到出租屋後，歐陽磊那句話，還在他腦子裏盤旋。
    兩世牛馬，他太懂沒錢的滋味了。
    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古惑仔3》這部戲演好，
    等上映後把係統獎勵拿了、片酬拿了再說。
    他如平常一樣，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想看看網上關於自己的討論。
    剛點開，好幾個推送就彈了出來。
    標題一個比一個驚悚。
    【頂流徐坤被新人演員當眾鎖喉，施暴者疑似有精神病史！】
    【獨家爆料！《古惑仔3》新人演員張昱，曾因精神問題入院治療！】
    【深扒“烏鴉”扮演者，疑似有犯罪前科，曾入獄服刑！】
    【震驚！囂張新人竟是外賣員出身，學曆造假，人品堪憂！】
    視頻裏，把他之前“鎖喉”徐坤的片段，和“掀桌子”的片段惡意剪輯在了一起。
    旁白用一種聳人聽聞的語氣，暗示他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和精神問題。
    下麵配的圖，是他穿著外賣服，滿臉疲憊地坐在路邊啃麵包。
    還有幾張是他混在群演堆裏，領盒飯時的落魄樣子。
    評論區，已經徹底淪陷。
    徐坤的粉絲像是打了雞血，瘋狂地進行人身攻擊。
    【我就說他不像好人吧！果然是個神經病！】
    【坐過牢？這種人也能當演員？廣電不管管嗎？！】
    【一個送外賣的也想當明星？滾出娛樂圈吧！】
    【長得醜就算了，人品還這麽差，心疼我坤坤，居然要跟這種人對戲！】
    【聽說他還坐過牢，怪不得一股匪氣，原來是本色出演！】
    【抵製！必須抵製！這種劣跡藝人，必須封殺！】
    各種抹黑他的詞條，被頂上了熱搜
    #張昱精神病#，#張昱坐過牢#，#徐坤遭新人演員欺淩#
    無數不明真相的網友被帶了節奏。
    看著這些鋪天蓋地的謾罵和侮辱，張昱心裏也不是滋味。
    以前隻是聽說娛樂圈不好混，但當自己經曆的時候，才知道有多黑暗。
    他當然知道這是誰幹的。
    除了徐坤，不會有別人。
    自己這才拍多久的戲？要說真正得罪的人，也隻有他了。
    隻是他沒想到，對方的手段會如此卑劣，完全是要趕盡殺絕。
    坐牢？精神病？
    這些帽子一旦扣實了，他的演員之路，還沒開始，就徹底結束了。
    ……
    與此同時。
    一棟裝修精致的公寓內。
    秦菲洗完澡，裹著浴巾，也看到了手機上的這些新聞。
    她都不用猜，就知道這是徐坤的手筆。
    在片場被張昱在片場接二連三地壓製，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點開那些評論，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辱罵，秦菲的心裏，湧上一股怒火，也有一絲無力。
    這就是頂流的力量。
    他們掌握著輿論，掌握著資源，可以輕易地捏死一個沒有背景的新人。
    要不要……幫他？
    一個念頭，在秦菲腦海中閃過。
    但她很快又猶豫了。
    徐坤背後是強大的資本，粉絲群體更是瘋狂。
    自己隻是個三四線的小演員，這時候站出去替張昱說話，無異於以卵擊石。
    不僅幫不到他，還可能把自己也拖下水，被徐坤的粉絲圍攻，甚至被封殺。
    為了一個隻合作了幾天的“新人”，值得嗎？
    秦菲歎了口氣，把手機扔到一邊。
    演藝圈就是這麽現實，這麽殘酷。
    沒有背景，沒有靠山，才華反而可能成為一種原罪。
    她自己何嚐不是在其中苦苦掙紮？
    拍了這麽多年戲，始終不溫不火，想要更進一步，難如登天。
    有時候她甚至會想，或許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當她腦海裏再次浮現出張昱表演時的樣子……
    那股子瘋勁，那股子爆發力，那種對角色的極致掌控。
    她又覺得，這樣的人不該被埋沒。
    秦菲看著手機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辱罵，又想起了張昱那間破舊的出租屋。
    這不僅僅是可惜，更是一種不公。
    她的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在娛樂圈這個名利場，想要往上爬，光靠自己熬，不知道要熬到什麽時候。
    但如果，自己能扶持起一個未來的巨星呢？
    張昱，絕對是一支潛力無窮的績優股。
    現在他正處於最低穀，自己如果能在這個時候拉他一把……
    想到這裏，秦菲不再猶豫，她從通訊錄裏找到張昱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