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這個叫沒有床戲？
    這導演的臉皮，是真的能防彈啊！
    就在這時，旁邊的秦菲聽得雲裏霧裏，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
    “桌上？”
    “浴桶？”
    她看向張昱，又看了看一臉“真誠”的歐陽磊。
    “好像確實沒床戲啊。”
    說完，她似乎也覺得好奇，順手就從張昱手裏拿過了劇本，隨手翻了翻。
    隻翻了兩頁。
    秦菲整個人就懵了。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越睜越大，從疑惑，到震驚，再到難以置信。
    這劇本上的文字描述……
    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刺激！
    歐陽磊一看秦菲的表情，就知道瞞不住了。
    他索性也不裝了，身體往沙發上一靠，擺出了一副探討藝術的架勢。
    “其實啊，我們這部戲，是非常有內涵的！”
    “主旨是勸誡世人，正所謂‘萬惡淫為首’！”
    “更是要通過主角的經曆，來闡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法與禪理！”
    “你看，多有深度！”
    張昱何嚐不知道這部戲有點內涵。
    可內涵歸內涵。
    自己這個“權老實”的角色，看似隻是個小配角，可那尺度，簡直是僅次於主角的存在啊！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啪！”
    秦菲已經把劇本重重地合上，丟在了茶幾上。
    “不行。”
    她的聲音冰冷而堅決。
    “張昱現在不能再接這種角色了。”
    “歐陽導演，你要麽換一個角色，要麽，咱們就下次再合作。”
    歐陽磊頓時有些急了。
    他這部戲最大的噱頭，就是想借著《京瓶梅》的風，再讓“西門慶”和“瓶兒”重聚。
    張昱要是不演，那還玩個屁啊！
    他臉上也露出一絲虧心的表情，畢竟自己這事辦的確實不夠坦誠。
    一心想讓張昱演兩場激情戲，來增加噱頭。
    “秦小姐，你先消消氣。”
    秦菲冷著臉，一言不發。
    這已經不是錢的問題了。
    這是原則問題。
    張昱好不容易才從《京瓶梅》的泥潭裏爬出來，眼看著就要走上正軌了。
    怎麽能再回去趟這渾水？
    而且還是這種明目張膽的坑騙！
    歐陽磊見狀，知道這事兒沒得商量了。
    “咱們都是老朋友了，有話好好說嘛。”
    歐陽磊一邊打著哈哈，一邊腦子飛速運轉。
    權老實這個角色的戲，肯定不能換也不能刪。
    這可是他預想中的大賣點。
    那還能換什麽？
    這部戲的男性角色本來就不多。
    除了權老實，有點分量的，似乎也就剩下主角的書童，和那個飛賊蔡昆侖了。
    書童不行，太龍套了。
    蔡昆侖……
    歐陽磊眼睛一亮。
    蔡昆侖本來也有一場激情戲，但跟權老實那兩場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刪掉也無傷大雅。
    想到這裏，歐陽磊立刻有了主意。
    “行！”
    “要不這樣，我重新給你個角色！”
    他看著張昱，一臉的誠懇。
    “蔡昆侖！”
    “這也是個重要角色，不過有點動作戲。”
    他生怕張昱誤會，還特地加重了語氣。
    “放心，是真的動作戲，飛簷走壁那種！”
    張昱聞言，心裏動了動。
    蔡昆侖這個角色，他還真有印象。
    《玉蒲團》裏的江湖大盜，武功高強，最後也是惡有惡報，跟主角一起出家了。
    這個角色，倒是不錯。
    但張昱的關注點，早已不在這上麵。
    他看著眼前這個滿臉寫著“算計”又算不明白的導演，心裏動了別的心思。
    這部《蒲團寶鑒》，就是上世他知道的《玉蒲團之偷情寶鑒》。
    這可是能開創一個係列，名利雙收的經典啊！
    按理說，這個平行世界應該也會是一樣的結果。
    這麽一塊肥肉，就讓歐陽磊用百萬成本的小作坊模式給拍了，實在是太浪費了。
    更關鍵的是。
    歐陽磊這家夥，以後肯定會賺得盆滿缽滿。
    自己要是現在能摻和進去……
    想到此處，張昱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變了不少，以前他哪有算計別人的心思。
    不過，說到底還是沒那個條件。
    再說了，當個老實人還怎麽在娛樂圈混？！
    張昱心思急轉，臉上卻不動聲色。
    “歐陽導演，聽你說的劇本這麽好……”
    他頓了頓，語氣很是客氣。
    “你不會…打算還是以小博大吧？”
    這話的意思很明確。
    你又想用最低的成本，去博最高的回報？
    歐陽磊聞言，尷尬地幹笑一聲。
    “咳咳，這有什麽不好嗎？”
    在他看來，這簡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高投資就意味著高風險。
    完全沒必要。
    隨便找幾個便宜又有噱頭的演員，把那幾場重頭戲拍好就行了。
    看這種片子的觀眾，不就圖個刺激嗎？差不多得了。
    至於劇本裏那些所謂的內涵和禪理，不過是為了提升點逼格，好拿出去吹牛而已。
    他真正想拍好的，隻有那些能吸引眼球的激情戲。
    張昱搖了搖頭。
    “我覺得，像你這麽有才的導演，格局應該大一點。”
    一句“有才的導演”，直接拍在了歐陽磊的心坎上。
    誰不愛聽好話？
    尤其還是從張昱這種當紅炸子雞嘴裏說出來。
    歐陽磊聽得心裏美滋滋，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幾分。
    “嘿嘿，也算不上，也算不上。”
    他嘴上謙虛著，身體卻很誠實地湊了過去。
    “你繼續說。”
    張昱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覺得你可以把場麵搞大一點，把因果輪回、報應不爽的主題凸顯出來。”
    “再說了，你之前那部《京瓶梅》，不是票房上億嗎？”
    “有這個底氣在，還怕什麽？”
    “格局打開，搞把大的！”
    “拍一部真正的藝術品！”
    歐陽磊聽他這麽一說，心裏確實有些心動。
    誰不想拍真正的藝術品？
    誰不想自己的作品被載入影史？
    可一想到錢，他就瞬間清醒了。
    大場麵？
    精致的服化道？
    更深刻的劇本？
    那都是要用錢堆出來的，他以前也不是沒虧過，確實有點怕！
    “你說的這些，我怎麽會不明白？”
    歐陽磊長歎一口氣，滿臉苦澀。
    “但要是撲了呢？”
    “那錢，可就全都打水漂了啊！”
    張昱知道，他這是典型的風險厭惡者。
    “你可以找投資人嘛。”
    “我才不找！”
    歐陽磊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
    “這圈子裏的套路太多了。”
    “到時候是賺是虧，人家一句話的事，我可能就是個被宰的命。”
    “電影賺錢了還好一點，要是虧了，被人家連皮帶骨吞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拍完戲，最後給別人做了嫁衣。”
    這也是為什麽他寧願一直小打小鬧，守著自己那個小作坊的原因。
    起碼，賺多賺少，都是自己的。
    張昱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已經有了底。
    他怕風險。
    又怕被大資本坑。
    “歐陽導演。”
    “你要是有心想把電影拍大點……”
    “我個人，投資你八百萬！”
    “咱們從演員、服化道、劇本，各方麵都好好優化一下。”
    “拍一部，真正帶有藝術性的風月片！”
    這句話，讓歐陽磊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隻是呆呆地看著張昱。
    八百萬？投我？
    拍風月片？
    他不是在開玩笑吧？！
    自己以往最高投資都沒超過兩百萬。
    旁邊的秦菲，也驚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