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小侯爺你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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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明棠將慈雲廟的事,詳細給江時序說了一遍:“兄長放心,我不曾留下任何把柄,就算陸遠舟要同父母告狀,也沒有證據。”
    信是她在街邊隨意找了個書畫先生寫的,誰能證明是她送的?
    江時序:“你為何要這麽做?”
    他下意識想的就是,她是為了他,才會這麽戲耍陸小侯爺。
    江明棠說道:“為了給自己出口氣,從前我在豫州時,外人欺我一分,我要還回去十分,更不用提如今我是侯府嫡女,總不能任人揉搓吧。”
    “再說了,若非是他,兄長也不會挨打,我也不必受那一杖,喝那麽多苦藥!”
    論起來,忠勇侯府與威遠侯府階級相等,她幹嘛要一再縱容陸遠舟。
    江時序神色微妙。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妹妹除了柔弱之外的另一麵,卻完全不覺得她心胸狹窄或陰險狡詐。
    人若犯我,我必還之!
    想到她與他想法一致,江時序輕輕勾了勾嘴角。
    他們兩個在某些方麵,不謀而合。
    偏偏帶來這種默契的,是血親關係。
    若她不是妹妹……
    江時序不願再深想下去了,強行止住思緒,說道:“你給他些教訓也好,總不能一直受委屈,不過以後還是不要這麽做了。”
    “兄長是怕影響到婚事?”
    江時序皺眉:“當然不是。”
    他隻是覺得明棠離陸遠舟越遠越好,不要私下見麵,再有交集。
    江明棠卻歎了一句:“兄長,我能離他多遠?我終究是要嫁給他的。”
    江時序沉默了。
    這樁婚事他並不看好,也不打算讓她嫁過去,遲早會想法子解除婚約,隻是還沒想好從何入手,也就沒吐露內心想法。
    眼下最要緊的,是在來日取得三軍主將的位置,等他有了更多的權力,才可以庇護好明棠。
    陸遠舟近來的心情實在不算好。
    先是被江明棠耍了,後來遇到江時序又沒忍住把這事兒說出去,不知怎地,又被同入軍營的公子哥們都知道了。
    他們嘲笑他,說他往後成婚,定然是夫綱不振,偏生他無從反駁。
    心情鬱悶地去尋祁晏清,吐槽了江明棠近一個時辰,結果好友一張口,堪比劇毒。
    “她有句話沒說錯,隻不過略施小計,你就上了當,可見項上頂著的確實是個豬腦,未來堪憂。”
    陸遠舟氣結:“是,我自然不如你聰明,你是全天下最聰明之人,世間無人能敵!”
    “不。”祁晏清捧著清茶,淡淡道:“有一個人與我不相上下,隻可惜無緣真正與她對弈一回。”
    陸遠舟知道他心心念念天香樓那個棋友的事,得知對方是個女子,不知為何,他第一反應卻想到了江明棠。
    當然,那個陰險狡詐的小女子,絕不會是與好友,在棋道上勢均力敵之人。
    陸遠舟並不打算將慈雲廟的事就這麽算了。
    雖說大丈夫不與小女子計較,可他想到那日江明棠的嘲諷,屢屢忍不住咬牙切齒,心中想法也越來越堅定:他也要讓這小女子吃一回虧,屆時她受製於他,還能不能說他是豬!
    秋季寒涼,連著下了兩天的細雨,江明棠居於家中,百無聊賴,好不容易今日出了些太陽,孟氏就差人來喚,說是要帶她去禮佛。
    時人都崇佛敬道,將那些不可能實現的願望都寄托在那一座座雕像身上,求個心理安慰。
    孟氏與老夫人就信這一套,她們慣愛去佛前,每月都會去護國寺,供奉香火錢都夠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
    因著與忠勇侯府的婚事不順,再加上在軍營中即將擢選主將,孟氏就想著去佛前拜一拜,也好讓神佛庇佑她的兒女。
    江明棠是不信這些的,但目前她也不便推辭,就跟著一道出了門。
    孟氏去哪兒都是不忘帶上江雲蕙的,這次也不例外,她與江雲蕙先行一步。
    門口處,江明棠帶著織雨慢悠悠出門。
    馬車行駛在京道上,很快就出了鬧區,去往北郊護國寺。
    半路上,係統元寶忽然出聲叫她:“宿主,我發現一件事。”
    江明棠漫不經心:“先不必說,車要停了。”
    話音才落,原本平緩行駛的馬車忽地一震,就這麽驟然停了下來,不再前行。
    織雨趕緊出去查看情況,卻發現車夫早已不見,車輪不知被誰蓄意破壞,這也是導致她們如今停在原地不得前行的原因。
    她略有些慌張地想把情況說給主子聽,卻被人為噤聲。
    江明棠不見織雨稟告情況,神色未變。
    她素手擺弄茶盞,將斟滿的兩杯清茶與外帶的點心,置於小幾之上,而後才揚聲道:“陸小侯爺,我這婢女膽子小,你要是把她嚇病了,我可是要上忠勇侯府去索要醫診金的。”
    聞言,馬車外陸遠舟原本還有些得意的臉色,頓時一黑。
    她是如何知道是他的?
    不說他了,連元寶都有些驚訝。
    剛才它檢測到陸遠舟離她們非常近,還沒來得及說呢,宿主已經猜到了。
    她怎麽做到的?
    江明棠為他們解惑:“陸小侯爺,忠勇侯府的家衛個個孔武有力,目露殺氣,就是穿了麻衣粗布,也不像普通車夫,下次還是去市井尋人假扮比較合適,至少不會讓人一眼就看出破綻。”
    她的語氣聽起來非常好心:“上次我騙你去慈雲廟,就是在南街巷找的人。”
    “更重要的是,南街巷的人絕不會在腰間,掛忠勇侯府的府徽。”
    陸遠舟回身一看,果不其然,那假扮車夫的侍衛雖然穿著粗布衣裳,可還是能隱約看見腰間掛著的府徽玉令。
    被自家主子瞪了一眼,侍衛有苦說不出。
    這府徽小小一方,也不知威遠侯千金眼神怎麽就那麽好!
    陸遠舟聽出她話語中的嘲諷之意,冷哼一聲:“破綻百出又如何?你如今不還是落在我手裏了?我雖不打女人,可慈雲廟之仇,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他抬步跨上馬車,掀開簾子:“你要是現在求饒,小爺我就……”
    車中少女身著繡花襦裙,烏發輕挽,眉如遠山含黛,目似春水浸珠,粉黛未施,膚若凝脂,像是白瓷做的神像般透著清冷疏離,可眼波流轉時,又帶了些嬌媚。
    簾子掀起帶動的細風卷起香氣襲來,似江南煙雨一滴滴落在了陸遠舟心上。
    四目相對之際,原本的威脅,陡然斷在了喉嚨裏,再也無法吐露分毫惡語。
    他怔在原地,近乎失神地盯著她看。
    周遭的一切都寂靜了下來,他的雙瞳之中,隻有那如濃墨重彩的畫卷般的女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櫻唇輕啟語氣清淺地衝他說道:“你便要如何?”
    這話讓陸遠舟勉強拉回一絲理智與心緒,終於回過神來,想把自己方才的話說完,卻好像忘了自己該說什麽,還是挪不開眼去。
    這……就是那個陰險狡詐的江明棠?!
    這竟然是他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