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理智燃燒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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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不再是情緒,而是某種具有實感的、灼熱的存在 —— 它像沉睡了千年的地底熔岩,在她血管裏瘋狂衝撞,每一次流動都帶著能融化鋼鐵的滾燙溫度。
順著頸動脈向上蔓延時,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血管壁被灼燒的刺痛,那痛感不是尖銳的,而是鈍重的、持續的,像有無數細小的火炭在血管裏滾動;
流經四肢時,連指尖的皮膚都在這股熱量中微微發麻、泛紅,指甲縫裏滲出細密的汗珠,一接觸空氣就被蒸發,留下一層白色的鹽漬,仿佛下一秒整隻手就要被點燃,化作灰燼。
更可怕的是它對意識的侵蝕 —— 它又像無數細小的、帶著倒鉤的毒針,從太陽穴鑽進腦海,密密麻麻地紮進大腦皮層。
那些關於現代的回憶:媽媽在廚房煎牛排的滋滋聲、閨蜜在 ktv 裏跑調的歌聲、冬天裹著毯子吃火鍋的暖意,全都在毒針的撕扯下碎成了無法拚湊的片段;
那些關於求生的念頭:如何避開魔氣、如何尋找崖底出口、如何在雲瀾的掌控下活下去,也被毒針攪成了渾濁的漿糊;
甚至連之前對雲瀾的矛盾情緒 —— 對他療傷時的遲疑、對他冰冷眼神的恐懼,都在這股怒火中被徹底燒毀,隻剩下最原始的、帶著血腥味的毀滅渴望。
“殺!”
一個最簡單、最暴戾的音節,在她顱內反複轟鳴 —— 像重錘砸在生鏽的鐵砧上,每一次回響都震得她耳膜發疼,碾碎了所有複雜的念頭。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邏輯,更不需要考慮後果:毀滅即是唯一的目的,是這熊熊怒焰唯一渴望的燃料。
她甚至在腦海裏計算起 “殺” 的方式:用指甲摳他的眼珠,用牙齒咬他的喉管,用額頭撞他的鼻梁 —— 隻要能讓眼前這具施加痛苦的身軀倒下,隻要能讓這無盡的折磨停止,哪怕同歸於盡時被魔氣反噬,哪怕淪為沒有理智的怪物,她都毫不在乎。
她掙紮得更厲害了,被雲瀾按住的身體像一張拉滿到極致的弓 —— 肩胛骨因為過度緊繃而凸起,形成尖銳的弧度,每一塊肌肉都繃得發酸,連骨骼都發出 “咯吱咯吱” 的細微聲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斷裂。
肩膀上那隻手的力道如同山嶽般沉重,掌心的冰涼透過衣物滲進皮膚,卻絲毫無法熄滅她體內的怒火,反而激起了更強烈的反抗欲。
她猛地仰頭,牙齒狠狠咬住下唇,尖銳的痛感從唇瓣傳來,混雜著鐵鏽味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迅速彌漫 —— 那腥甜非但不能平息怒火,反而像往烈火上澆了一勺滾燙的煤油,讓眼底的赤紅愈發濃烈,連視線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她能 “看到” 自己撲上去的畫麵 —— 畫麵清晰得如同身臨其境,連細節都真實得令人戰栗:
她伸出手,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深深嵌入雲瀾頸側的皮肉,指尖能摸到他頸動脈的跳動,帶著活人的溫度,然後用盡全力向兩側撕扯,想象著皮膚裂開、鮮血噴濺在臉上的溫熱觸感;
她低下頭,牙齒咬住他的頸脈,感受著溫熱的血液在齒間流淌,帶著淡淡的鹹腥味,然後像野獸般用力撕咬,想要咬斷那根輸送生機的血管,讓他也嚐嚐這焚身蝕骨的痛苦;
甚至連他倒下時的場景都在腦海裏反複推演:他瞳孔放大的瞬間、魔氣失控時的黑色氣流、身體軟倒在岩石上的悶響,這些畫麵帶著一種病態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快感,在她腦海中循環往複,像鉤子般引誘著她衝破禁錮,將幻想付諸行動。
這就是理智燃燒的滋味。
不是徹底失去,而是被某種更原始、更黑暗的本能取代 —— 人性像一層貼在皮膚上的脆弱薄膜,在怒焰的烘烤下迅速融化、破裂,透明的汁液順著臉頰滑落,一接觸空氣就變成黑色的灰燼,被洶湧的獸性徹底覆蓋。
思考被本能主宰,理智被怒火吞噬: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作為 “蘇曉” 的部分正在消亡 —— 那個會在冬天怕冷、會因為想家偷偷掉淚、會在雲瀾為她療傷時產生片刻動搖的自己,正蜷縮在意識的角落,被怒焰灼燒得蜷縮、焦化,一點點失去溫度,連最後的輪廓都在模糊;
而某種潛藏在人性之下的東西 —— 像沉睡的野獸,正緩緩昂起頭顱,黑色的毛發上沾著火焰的火星,發出無聲的咆哮,它試圖徹底掌控她的身體,讓她放棄所有 “人” 的認知,隻留下 “毀滅” 這一個本能。
雲瀾的手依舊穩穩地按在她的肩上,冰冷,堅定,如同千年寒鐵鑄造成的枷鎖,紋絲不動。
他微微俯身,距離她不過半尺,她甚至能看到他長睫上沾著的細小魔氣 —— 像黑色的塵埃附著在雪白的羽毛上,隨著呼吸輕輕顫動。
那雙猩紅的眸子裏,混亂的魔氣依舊翻湧,像沸騰的岩漿,但深處卻多了一種…… 專注的觀察。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看待 “容器” 的純粹審視,也不是療傷時的凝重,而是帶著一絲近乎冷漠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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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微微收縮,視線落在她泛紅的指尖上,又緩緩移到她滲血的下唇,最後定格在她眼底的血色上,仿佛在研究一件正在被火焰重塑的器物,好奇它最終會變成什麽模樣。
他像是在閱讀一本用痛苦書寫的典籍 —— 書頁是她顫抖的身體,文字是她流淌的汗水與鮮血,每一個字都染著絕望的溫度,每一頁都浸著靈魂的嘶吼;
而她,就是那本典籍上正在被實時書寫的內容 —— 她的掙紮、她的咆哮、她理智燃燒的每一個瞬間,都成了他觀察 “魔氣與凡軀反應” 的素材。
他甚至會在她掙紮得最劇烈時,微微調整按在她肩上的力道,不是為了傷害,也不是為了安撫,隻是為了讓她 “保持清醒”,以便更完整地記錄這場 “實驗”,冰冷得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共情。
那維係她靈台不滅的清涼靈力,此刻感受起來不再是之前的救贖,而是一種更殘忍的刑罰。
它像一道纏繞在意識上的冰冷枷鎖,牢牢鎖住她即將徹底失控的神經 ——
當她想要徹底沉溺在毀滅的幻想中時,靈力會像冰水般澆在意識上,讓她瞬間清醒;
當她想要因為劇痛昏死過去時,靈力又會刺激她的神經,強迫她睜開眼睛,感受每一分痛苦。
它不允許她徹底瘋狂,不允許她在失控的毀滅中獲得短暫的解脫,而是強迫她保持著一絲清醒,像旁觀者般 “看到” 自己的理智被怒火焚燒的全過程:
看到人性的薄膜如何破裂,看到獸性的野獸如何蘇醒,看到自己從一個會哭、會怕、會渴望溫暖的人,逐漸變成一個隻想撕碎一切的怪物。
這種清醒的痛苦,比徹底瘋狂更折磨 —— 瘋狂能讓人忘記痛苦,而清醒卻讓人把每一寸痛苦都刻進靈魂裏,比單純的肉體疼痛更蝕骨。
“呃…… 啊……”
嘶啞的、不成調的聲音從她喉嚨深處擠出,不再是之前憤怒的咆哮,而是某種介於窒息與嗚咽之間的、絕望的聲響。
那聲音像是被烈火灼燒過的風箱,每一次震動都帶著撕裂的痛感,氣流從幹裂的嘴唇裏溢出時,還帶著淡淡的焦糊味。
她想喊 “放開我”,卻隻能發出破碎的音節;想抬手推開雲瀾,肩膀卻被按得紋絲不動。
每一個音節都透著深入骨髓的無力 —— 她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無法掙脫這具被魔氣掌控的身體,恨自己即將淪為連自己都害怕的怪物,更恨那個冷眼旁觀、掌控一切的雲瀾:
是他點燃了這把火,卻又不讓這把火燒盡自己,隻讓她在火裏反複煎熬。
恨他。
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恨。
恨他帶來這焚身的痛苦,讓她在烈火中失去自我;
恨他用冰冷的目光旁觀她的掙紮,把她的痛苦當成實驗數據;
更恨他這強行維持的、讓她無法逃脫的 “清醒”—— 如果注定要承受這一切,她寧願徹底瘋狂,變成隻會毀滅的野獸,也不願在清醒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魂被一點點燒成灰燼。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恒 —— 崖底沒有日夜,時間失去了意義。
那焚身的怒焰似乎達到了某個頂峰:它在她體內瘋狂肆虐,順著血管流遍全身,最後匯聚在腦海裏,將她最後的理智碎片 —— 那一點點關於 “蘇曉” 的記憶,也燒成了灰燼。
然後,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緩緩退去。不是徹底消失,而是沉澱了下來,化作一種冰冷而粘稠的餘燼,堆積在她的靈魂深處。
那餘燼帶著揮之不去的灼熱與惡意,像埋在土壤裏的火種,隻要稍有觸動,就會再次燃起熊熊烈火,仿佛在等待下一次爆發的機會。
身體的力氣被徹底抽空,她像一攤失去支撐的爛泥般軟倒下去 ——
手臂無力地垂在身側,指尖還保持著彎曲的姿勢,仿佛還在抓著什麽;
雙腿微微抽搐,膝蓋上的擦傷滲出鮮血,與岩石上的灰塵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暗紅色的痕跡。
四肢百骸都透著脫力的酸痛,連轉動眼球都覺得費力,隻有肩膀處那屬於雲瀾的冰冷觸感依舊清晰,像一道烙印,提醒著她剛剛經曆的一切並非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痛苦。
雲瀾緩緩收回了手,指尖的冰涼從她的肩膀上褪去,那股既鎮壓又維係的靈力也隨之收回 —— 沒有了靈力的束縛,她的身體徹底放鬆下來,卻也陷入了更深的疲憊,仿佛連骨髓都被抽走了力氣。
他周身瘋狂翻滾的魔氣似乎又平複了一分,黑色的氣流不再像之前那樣狂暴地嘶吼,隻是圍繞著他緩慢流動,像一層黑色的紗衣;
但他眼底的猩紅並未減少分毫,依舊像燃燒的岩漿,透著危險的氣息,隻是深處那絲專注的觀察,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 複雜。
蘇曉癱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 胸口起伏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痛感,仿佛吸入的不是崖底的冷空氣,而是還殘留著怒火溫度的火星,刮得喉嚨又幹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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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空洞地望著崖頂的黑暗,沒有焦點,沒有情緒 —— 憤怒的餘溫還在體內緩慢流淌,流經傷口時帶來一陣陣細微的灼痛,但更清晰的,是憤怒過後那一片被焚燒殆盡的荒蕪。
就像一片被野火席卷過的草原,隻剩下黑色的灰燼和裸露的土地,沒有一絲生機,連風都帶著絕望的味道。
理智的灰燼,帶著刺鼻的焦糊味,彌漫在她的識海深處。
那味道不像草木燃燒的清香,也不像煤炭燃燒的厚重,而是帶著靈魂被灼燒的苦澀與絕望 ——
像是把曬幹的艾草和燒焦的頭發混在一起,順著她的呼吸鑽進鼻腔,刺激得她眼眶發酸,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又縈繞在她的舌尖,留下一層麻木的、帶著金屬味的苦澀,無論怎麽吞咽口水,都無法散去。
她嚐到了。
嚐到了理智被一寸寸燒成灰燼的滋味 —— 那是一種從清醒到麻木的漸變,每一秒都像在火裏行走;
嚐到了人性被獸性吞噬的無助 —— 像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另一個存在占據,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嚐到了憤怒過後,隻剩下一片荒蕪的絕望 —— 那是比 “貪念” 帶來的空虛更痛的感受,空虛至少還有渴望,而荒蕪隻剩下死寂;
比 “嗔怒” 帶來的灼痛更蝕骨的折磨,灼痛會消失,而荒蕪會永遠留在靈魂裏,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深深烙印在她的意識深處,提醒著她曾在怒火中,失去了最珍貴的 “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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