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為他包紮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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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曉是被一陣極其輕微、卻如同細針般無法忽略的壓抑喘息聲驚醒的。
    那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卻又帶著難以掩飾的痛苦,斷斷續續地從身側傳來 —— 是雲瀾的聲音。
    她猛地睜開眼,意識還帶著剛睡醒的模糊,身體卻已先一步循聲望去。
    隻見不遠處依舊盤坐著的雲瀾,脊背不再像之前那般挺拔,而是微微前傾,仿佛被無形的重量壓彎;
    他的右手死死抵住心口,指縫間有暗紅的血液不斷滲出,順著指節滑落,滴落在身前冰冷的岩石上,“嗒” 的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崖底格外清晰,隨後暈開一小片刺目的痕跡。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比崖底的岩石還要沒有血色,緊抿的唇瓣失去了所有光澤,額角的青筋高高凸起,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而壓抑,顯然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是之前對抗魔氣暴動時留下的舊傷沒有痊愈?
    還是他強行壓製體內魔氣,再次遭到了反噬?
    蘇曉的心瞬間揪緊,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之前所有的戒備與隔閡,在看到他痛苦模樣的瞬間,似乎都被拋到了腦後。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膝蓋蹭過粗糙的岩石,留下幾道淺淺的紅痕也渾然不覺,隻急切地朝著雲瀾的方向靠近。
    “你…… 你怎麽樣?”
    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還夾雜著顯而易見的焦急,打破了崖底的沉寂。
    雲瀾猛地抬起頭,猩紅的眸子瞬間鎖住她,裏麵翻湧著尚未散去的痛楚,還帶著一絲被陌生人突然靠近時本能的淩厲 ——
    那是一種屬於強者的警覺,像受傷的野獸在麵對潛在威脅時,露出的尖銳獠牙。
    那目光太過冰冷,太過銳利,讓蘇曉前進的動作瞬間僵了一瞬,指尖微微發涼,仿佛真的被危險的野獸盯上,心底升起一絲微弱的畏懼。
    但當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他不斷淌血的胸口,看著那片暗紅的血跡越來越大,那點剛剛冒頭的畏懼,又被一股更強的衝動壓了下去 ——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流血而不管,哪怕他是曾經傷害過自己的魔頭。
    “你流血了!”
    她指著他的心口,語氣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堅持,甚至還隱隱透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強硬,
    “必須處理一下!再這樣流下去,你會撐不住的!”
    雲瀾似乎想說什麽,或許是拒絕,或許是警告她不要多管閑事,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
    一陣更劇烈的痛楚突然襲來,讓他悶哼一聲,抵住心口的手力道更重,指縫間的鮮血流淌得更快了,連呼吸都變得更加艱難,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蘇曉不再猶豫。
    她低頭看向自己身上那件本就破爛不堪的衣物 ——
    這是她穿越過來時穿的衣服,經過連日的折騰,早已沾滿塵土和汙漬,多處都已撕裂。
    她咬了咬牙,伸出手,找準裏衣相對幹淨、也相對完整的角落,用力一扯!
    “刺啦 ——”
    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崖底格外刺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似乎讓雲瀾怔了一下。
    他那雙猩紅的眸子裏,淩厲的光芒瞬間褪去幾分,閃過一絲明顯的錯愕,像是沒想到她會為了給自己處理傷口,而毀掉自己僅有的衣物。
    蘇曉攥著那截撕下來的、還算幹淨的布條,布條邊緣還帶著粗糙的毛邊。
    她跪坐在雲瀾麵前,保持著一個既不會讓他感到壓迫,又能方便處理傷口的距離,然後試探性地伸出手,想要觸碰他流血的心口。
    她的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指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快速的心跳。
    “別動,”
    她小聲說,聲音放得很柔,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野獸,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緩解內心的緊張,
    “我…… 我幫你包紮一下。不會弄疼你的,我盡量輕一點。”
    她的指尖,終於輕輕觸碰到了他冰冷的、染血的衣襟。
    那一瞬間,兩人俱是一顫。
    蘇曉的顫抖,是出於一種混合著緊張、擔憂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他的身體,哪怕隻是隔著一層破碎的衣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冰涼,以及那微微的顫抖,那是痛苦的證明。
    而雲瀾的顫抖,則像是被什麽滾燙的東西灼到一般,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眼底的猩紅瞬間劇烈翻湧起來,仿佛有壓抑已久的魔氣要隨之躁動、爆發。
    但他最終還是強行壓了下去,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做出任何攻擊的舉動,隻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目光專注得有些過分,仿佛要將她此刻的神情 —— 那混合著擔憂、緊張和認真的模樣,牢牢刻在腦海裏。
    蘇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撥開他胸前破碎的衣料。
    破碎的白衣下,是他蒼白卻線條分明的胸膛,而在他心口的位置,一道猙獰的傷口赫然映入眼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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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傷口並非利刃切割所致,更像是某種狂暴的力量從內部撕裂開來,皮肉翻卷著,傷口邊緣還泛著一絲不祥的暗紫色,顯然是被魔氣侵蝕的痕跡,此刻正汩汩地冒著鮮血,染紅了周圍的肌膚。
    看到這道傷口的瞬間,蘇曉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心底的擔憂更甚。
    她不敢耽擱,立刻用手裏的布條,動作生疏卻極其輕柔地,開始為他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汙。
    她的動作很慢,很仔細,每一次擦拭都輕得像羽毛拂過,生怕自己稍微用力,就會弄疼他,加重他的痛苦。
    包紮的過程中,她的指尖偶爾會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冰涼的肌膚。
    每一次不經意的觸碰,都讓她的心跳漏跳半拍,臉頰微微發燙,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而她也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次觸碰,雲瀾的身體都會瞬間僵硬一下,雖然他極力掩飾,但那細微的顫抖,還是泄露了他的反應。
    崖底再次陷入寂靜,隻剩下兩人壓抑的呼吸聲,以及布條摩擦肌膚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魔氣依舊在周圍低伏,卻仿佛被這詭異的氛圍影響,變得格外安靜,不再發出之前的嘶嚎,隻是靜靜地環繞著,像是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雲瀾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隻是任由她動作。
    他那雙複雜的目光,一直牢牢地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 ——
    看著她濃密的睫毛因為專注而微微顫動,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看著她因為緊張,鼻尖沁出的細小汗珠;
    看著她因為擔心弄疼他,而微微咬住的下唇,唇瓣因為用力而泛起一絲蒼白。
    一種陌生的、從未有過的情緒,像是一顆投入冰封了萬古的心湖的石子,在他的心底漾開了圈圈他無法理解的漣漪。
    這種情緒很微妙,不是憤怒,不是警惕,更不是厭惡,而是一種…… 讓他感到有些慌亂,卻又不願推開的溫暖。
    終於,蘇曉為他打好了最後一個結。
    雖然她的包紮技術很生疏,布條纏得歪歪扭扭,甚至還有些鬆垮,遠不如修士用靈力愈合傷口來得高效,也談不上美觀,但至少暫時止住了流血,讓那道猙獰的傷口不再暴露在空氣中。
    她鬆了口氣,像是完成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任務,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指尖還殘留著他肌膚的冰涼觸感。
    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絲尷尬和…… 羞赧 —— 她剛剛是不是太冒失了?
    他們之前明明是敵對關係,她卻如此主動地為他處理傷口,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別有用心?
    她偷偷抬起眼,想觀察他的反應,看看他是滿意還是不滿,卻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依舊深沉的目光裏。
    那目光太過複雜,裏麵有探究,有困惑,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仿佛帶著灼熱溫度的情緒,讓她的臉頰瞬間變得更燙,心跳也更快了。
    “好…… 好了。”
    她小聲說道,聲音細若蚊蚋,下意識地想往後挪開一點距離,拉開兩人之間過於親密的距離,緩解這尷尬的氛圍。
    就在這時,雲瀾卻忽然抬起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動作快得讓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一把抓住了她還沒來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腕!
    他的力道不算重,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禁錮,讓她無法再往後退,也無法掙脫。
    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帶著一絲冰涼,卻又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讓蘇曉的身體瞬間渾身一僵,連呼吸都停滯了。
    蘇曉愕然地看向他,眼底滿是驚慌和不解 ——
    他為什麽要抓著自己?
    是覺得她的包紮很糟糕,要發火了嗎?
    還是…… 他又想對自己做什麽?
    雲瀾的目光從她為自己包紮好的傷口上緩緩移開,落到她的臉上,最後定格在她那雙帶著驚慌、困惑和一絲茫然的眸子裏。
    他的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似乎在醞釀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用那沙啞至極、卻異常清晰的嗓音,一字一頓地,問出了一個讓蘇曉心髒驟然驟停的問題:
    “你…… 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他之前問過一次,當時蘇曉用 “很遠的地方” 含糊其辭地蒙混了過去。
    可這一次,他的語氣裏沒有了之前的平靜,反而帶著一種近乎執拗的認真,仿佛一定要從她口中得到一個真正的答案。
    蘇曉的心跳瞬間亂了節奏,指尖冰涼,大腦一片空白 ——
    她該怎麽回答?
    這個問題,再次將她逼到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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