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交易達成,風波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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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澤沒有說話,隻是伸出食指,在沾染了酒漬的桌麵上,極其隨意地劃動了幾下。
    他的動作很慢,指尖走過的軌跡卻蘊含著一種玄奧至極的韻律。
    隨著他手指的移動,幾滴散落的酒水竟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匯聚成一行細小的水字。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餘…”
    短短的一句總綱口訣,落在陸小鳳的眼中,卻不啻於一道九天驚雷。
    這正是傳說中《九陰真經》的精髓所在!他自己也曾在一處古跡中,見過這半句殘篇,苦思冥想數月而不得其解。
    如今,眼前之人信手拈來,其真實性已不言而喻。
    他體內的內力早已臻至化境,距離那傳說中的天人合一之境,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
    他很清楚,這層紙,靠的不是苦修,而是機緣與頓悟。而《九陰真經》中包羅萬象的武學至理,正是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最好利器。
    這個誘惑,他無法拒絕。陸小鳳臉上的震驚與駭然,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那兩撇標誌性的胡子,也仿佛因為主人的嚴肅而繃緊了。“我如何信你?”他壓低了聲音,目光灼灼。
    “你別無選擇。”陸澤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或者,你可以現在就對我出手,試試能不能從我身上搶走它。”
    陸小鳳的眼角抽動了一下。他自負輕功天下無雙,靈犀一指可夾住世間萬物,但麵對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他連一絲一毫動手的念頭都生不出來。
    直覺告訴他,如果自己真的動手,下場可能比那個昏死在小院裏的令狐衝,好不到哪裏去。
    短暫的沉默後,陸小鳳端起酒壺,重新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這一次,他的手很穩。
    “好,我換!”他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像是要用這烈酒,澆滅心中的驚濤駭浪,“等此間事了,我們找個地方,各自默寫,互不相欠。”
    “可以。”陸澤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仿佛剛才那場驚天交易,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當!當!當!”就在此時,三聲清越的鍾鳴響徹整個劉府,原本嘈雜的庭院瞬間安靜下來。吉時已到。
    在眾人矚目之下,身穿一身嶄新錦袍的劉正風,在弟子們的簇擁下,滿麵紅光地走上了庭院中央臨時搭建的高台。
    他的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眼神中卻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緊張與決絕。
    他對著台下黑壓壓的武林同道抱拳拱手,朗聲道:“諸位英雄,諸位好漢!劉某今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多謝各位賞臉前來觀禮!”
    台下一片附和之聲,但不少人的臉上都帶著複雜的表情。
    劉正風深吸一口氣,聲音提得更高了些:“劉某不才,蒙聖上恩典,皇恩浩蕩,授了本朝一個小小官職,參將之位!從今往後,劉某便是朝廷的人了,這江湖中的是是非非,便再也與我無關!”
    此言一出,滿場嘩然!江湖中人,向來看不起朝廷的鷹犬。劉正風此舉,在許多人看來,無異於背叛了整個武林。一時間,台下議論紛紛,不少人更是麵露鄙夷之色。
    定逸師太更是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
    劉正風對台下的反應似乎早有預料,他不再多言,轉身走到一個由純金打造,雕龍畫鳳,盛滿了清水的盆子前。
    這便是金盆。隻要他的手在這盆中一洗,便意味著與過去的江湖生涯一刀兩斷。
    他緩緩舉起雙手,神情肅穆,正要將手浸入水中。
    “且慢!”一聲斷喝,如同一道寒冰利箭,驟然射入這熱烈的氣氛之中。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裏,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大門處,一行十餘人身著黃衫,手持長劍,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麵容瘦削,眼神陰鷙,正是嵩山派“大嵩陽手”費彬!
    劉正風的雙手僵在了半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他看著費彬那張冷酷的臉,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費師兄,你…你這是何意?”劉正風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費彬走到高台之下,仰頭看著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劉師弟,左盟主有令,你的金盆洗手大典,不能舉行。”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凜然正氣:“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共抗魔教。
    你劉正風身為衡山派高手,豈能置身事外,去給朝廷做官?這是背叛我五嶽劍派,是與整個武林正道為敵!”
    費彬的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劉正風的身上,也澆在了這滿院賓客的心頭。
    原本喧鬧的庭院,一時間落針可聞,隻剩下風吹過屋簷發出的嗚嗚聲,以及幾隻受驚的鳥雀撲棱著翅膀飛遠的聲音。
    劉正風站在高台之上,臉上的血色褪盡,隻剩下一片慘白。
    他看著台下那個麵容陰鷙的嵩山派來人,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左冷禪會用如此決絕的方式,將他逼入絕境。
    “費師兄,我劉正風自問從未做過任何有損五嶽劍派聲譽之事。”
    劉正風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哀求,“我隻是厭倦了江湖紛爭,想要過幾天安生日子,這…這難道也錯了嗎?”
    費彬冷笑一聲,那笑聲裏充滿了不屑與殘忍:“劉師弟,你這話,是說給三歲小兒聽的嗎?我五嶽劍派與魔教勢不兩立,正是用人之際。你身為衡山高手,卻在此刻抽身而去,投靠朝廷,與自斷一臂有何區別?左盟主說了,你若執意如此,便是與我五嶽同盟為敵,與天下正道為敵!”
    這頂大帽子扣下來,沉重得讓劉正風幾乎喘不過氣。他知道,今日之事,已無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