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鎮祥和隱憂並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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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歇手!”雲集突然一聲大喊,那聲音猶如洪鍾般響亮,震得廊下懸掛的銅鈴都跟著劇烈哆嗦起來。說罷,他從容地從袖袋裏掏出一把銅錢,指縫間漏出的銅錢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叮當聲,仿佛是一曲歡快的樂章。“拿去買壺燒刀子,喝完保管比穿三件棉襖還暖和!”話音未落,銅錢如雨點般紛紛撒出,在空中閃爍著點點微光。夥計們見狀,紛紛忙不迭地伸手去接,一時間,手忙腳亂。有人不小心沒接住,銅板便骨碌碌地滾到牆角,那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正在牆角打盹兒的狸花貓瞬間炸著毛,“嗖”的一下竄開了。此起彼伏的“謝家主”聲響徹四周,那聲音比過年時燃放的爆竹還要熱鬧幾分,竟驚得簷下懸掛的冰棱都簌簌掉落,如同一串串晶瑩的珠簾散落一地。
    待眾人哼著輕快的小調,心滿意足地漸漸散去,雲集麵帶微笑,親昵地拍了拍管家的肩頭,那動作,活脫脫就像在拍自家任勞任怨的老黃牛,透著一股熟稔與信任。“挑些最肥碩的野山雞,可得仔細挑,專揀那膘肥體壯的。再把新曬的靈芝仔仔細細包嚴實了,可別磕著碰著,明兒天還沒亮透就得送去縣城。”雲集的語氣裏滿是關切與叮囑。管家聽聞,立刻像被敲響的更鼓般,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板,響亮地應道:“是,家主!”這半月一次的貨物往來,早已如同雲家的“生物鍾”一般,規律而有序。每次山貨出鎮的時候,還帶著山間清晨那晶瑩的露水,仿佛帶著行山鎮的清新問候;而歸來時馱著的銀錢,又似帶回了縣城的溫暖回應,倒真像是行山鎮與縣城在通過這一來一往,互訴著彼此的衷腸。
    放眼望去,行山鎮的街巷就宛如被微風輕輕吹皺的綢緞,泛著柔和的光澤,又帶著幾分靈動的韻味。錢、唐、月、石幾家的商鋪招牌,在風中輕輕搖晃,恰似五片同根而生的葉子,雖各自獨立,卻又緊密相連。錢家的鐵礦鋪子,整日裏火星四濺,那叮叮當當的打鐵聲,清脆而響亮,仿佛擁有穿透空氣的力量,能直直傳出去三條街遠,仿佛在訴說著鐵匠們的熱情與專注。唐家的田莊裏,金黃的稻浪如潮水般翻湧,閃爍著耀眼的金色光芒,沉甸甸的稻穗壓彎了腰,仿佛在向人們展示著豐收的喜悅,就連那貪吃的麻雀,也吃得圓滾滾的,在田間地頭悠閑地踱步。
    可要說這行山鎮的“定海神針”,還得數鎮府那飛簷翹角的大樓。它穩穩地矗立在暮色之中,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活像一位揣著算盤、精明能幹的大家長,把山鎮裏的柴米油鹽、雞毛蒜皮等大小事務,都管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飛簷,宛如展翅欲飛的雄鷹,在暮色的映襯下,更顯莊重威嚴。
    此刻,在風之國的版圖上,歲月正如同一位慵懶的老者,慢悠悠地打著盹兒,一片祥和安寧。邊關的警報聲,就像調皮孩子偶爾燃放的二踢腳,冷不丁地炸響幾聲,然而這幾聲脆響,卻怎麽也驚不醒腹地那深深的酣眠。守城的將士們常常調侃,那些前來騷擾的小部族,就像總在灶台邊鬼鬼祟祟偷油吃的老鼠,看著張牙舞爪,凶神惡煞,可實際上,隻要一敲響鍋鏟,他們便嚇得抱頭鼠竄,狼狽不堪。朝堂之上,武王把治國理政這門藝術玩得爐火純青,就像轉動著一隻穩穩當當的陀螺,使得整個國家國泰民安。在這樣的太平日子裏,就連鎮西頭最愛吵架拌嘴的王李兩家,都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一起喝碗和氣茶,享受這寧靜的時光。
    暮色愈發濃鬱,宛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緩緩地鋪展開來。鎮府的飛簷在紛紛揚揚的雪幕裏若隱若現,恰似一位身披薄紗的巨人,默默地守護著這座小鎮。它靜靜地數著雲家的馬車進進出出,見證著五大家族的興衰浮沉,任由時光的車輪在青石板上無情地磨出深深淺淺的轍痕,仿佛一位耐心的史官,將行山鎮的點點滴滴,都釀成了一壇越陳越香的老酒,每一滴,都飽含著歲月的醇厚與故事的韻味。
    行山鎮,安靜地蜷縮在群山的臂彎裏,活像一顆被巨龍小心翼翼含在嘴裏的夜明珠,散發著獨特而柔和的光芒。清晨時分,山嵐如同一層輕柔的紗帳,溫柔地籠罩著全鎮,給小鎮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待到日頭緩緩爬上東山,陽光如同金色的絲線,穿透山嵐,這時人們才驚覺,原來這小鎮竟是被三座青黑色的“巨人”緊緊摟在懷中。北麵的虎嘯峰,齜著嶙峋怪石,遠遠望去,就像一頭張牙舞爪的巨獸,仿佛在向世間展示著它的威嚴與力量;西邊的蒼龍岩,雲霧繚繞其間,岩壁上那一道道褶皺,恰似巨人蒼老的掌紋,記錄著歲月的滄桑變遷;南麵的翠屏山則最為溫柔,漫山遍野的翠竹,在微風的輕撫下沙沙作響,那聲音,宛如母親哼著的搖籃曲,輕柔而舒緩,讓人仿佛置身於一個寧靜的夢境之中。
    唯有東麵的平原,像一匹被扯開的華麗錦緞,金燦燦的麥浪從鎮口一路鋪展到遙遠的天邊,仿佛沒有盡頭。沉甸甸的麥穗,把秸稈壓得直不起腰,微風輕輕拂過,麥浪便此起彼伏,宛如給廣袤的大地蓋上了一條會呼吸的金毯子,那金色的光芒,閃耀著生命的活力與豐收的希望。
    山腳下的老農們,總愛帶著質樸的笑容打趣道:“咱們鎮啊,就是老天爺偏愛的娃,三麵靠山當院牆,遮風擋雨;東麵敞懷收陽光,滋潤富足。”這話一點不假,這裏肥沃的土地,就如同一位慷慨的胖嬸,從不吝嗇自己的饋贈,春種秋收,從不落空。每當麥收時節,打穀場裏便熱鬧非凡,木槌捶打穀物的聲音、人們歡快的笑聲、牲口偶爾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豐收的交響樂。那空氣中,也彌漫著新米的甜香,這誘人的香氣,惹得鄰鎮的麻雀都成群結隊地趕來“蹭飯”,為這豐收的景象增添了幾分生動與活潑。
    在這看似歲月靜好、一片祥和的表象之下,群山的深邃之處,卻隱匿著不為人知的暗湧,猶如平靜湖麵下潛藏的漩渦,隨時可能掀起驚濤駭浪。土匪的窩點,恰似令人厭惡的毒瘡,深深地紮根在山體之中。那些隱沒在茂密山林深處的山寨,遠遠眺望,仿佛是巨獸身上潰爛流膿的傷口,在蔥鬱的山林間顯得格外刺眼與突兀。
    不過,這年頭天下太平,世道安穩,這些土匪竟也搖身一變,成了“兼職強盜”。白日裏,他們大剌剌地躲在山洞之中,懶洋洋地曬著太陽,百無聊賴地賭著骰子,那副閑散模樣,仿佛這世間的紛擾都與他們無關。可一到夜裏,他們便如同偷油的老鼠般,賊眉鼠眼地悄然出沒。倘若有不知天高地厚、懵懂無知的商隊不慎誤入他們的地盤,瞬間就會被這群如狼似虎的“山耗子”給盯上。
    打劫之時,他們活脫脫像一群爭搶食物的烏鴉,扯著那破鑼般的嗓子,嗷嗷亂叫,聲音在寂靜的山林間回蕩,顯得格外刺耳。搶到錢糧後,便撒開腿拚命逃竄,動作敏捷得好似一陣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等官兵聽聞消息,匆忙趕來時,哪裏還能見到他們的半點蹤影,隻留下一片狼藉。曾聽聞這樣一則趣事,某個倒黴透頂的土匪頭子,搶完東西後得意忘形,走路都輕飄飄的,結果下山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摔了個狗啃泥,那狼狽的模樣,成了鎮民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笑料,每每提起,都能引得眾人哄堂大笑。
    若要論起行山鎮的“金字招牌”,那必定是那些從大山深處淘來的稀世寶貝。恒峪山脈,宛如一座渾然天成的天然寶庫,蘊藏著無盡的珍寶。生長在千年古樹上的野果,色澤鮮豔,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咬上一口,酸甜的滋味瞬間在舌尖上綻放開來,那濃鬱的酸味,簡直能把人的牙齒都酸掉,卻又讓人欲罷不能。懸崖峭壁之間,生長著珍稀的藥材,它們的根須扭曲蜿蜒,猶如仙人飄逸的胡須,仿佛沾染了天地間的靈氣,神秘而珍貴。林間野獸的皮毛更是堪稱一絕,狐狸的皮毛蓬鬆柔軟,如同天空中飄蕩的雲朵,觸感細膩絲滑;熊皮則厚實無比,好似一床溫暖的棉被,讓人見了便心生歡喜。
    這些來自大山的奇珍異寶,隻要一送到縣城,立刻就會引得達官貴人們趨之若鶩,仿佛化身“人形磁鐵”,被這些寶貝深深吸引,擠破了腦袋都想要擁有。曾有一位財大氣粗的富商,為了爭搶一床虎皮褥子,當場與競爭對手爭得麵紅耳赤,兩人互不相讓,活像兩隻鬥誌昂揚、正在鬥架的公雞,吵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掌櫃的趕忙出麵,充當“和事佬”,好說歹說,才總算平息了這場因“皮毛”而起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