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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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露印自贏得樂綜冠軍後,便成為樂壇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
    她被邀請往杭州做現場演奏。
    初秋,天氣溫涼沁潤。
    冷露印一踏入杭州,天上便下了一陣小雨。淡金色的雨霧彌散,令人心醉。
    她走進一間名“禪意”的livehouse裏。
    屋裏的人打扮入時,多穿著古著vintage服飾,容顏清秀,大多是年輕麵孔。
    冷露印不得不感歎杭州風水養人,潮人也特別多。
    他們能聽懂古曲嗎?
    一位亞麻色鯔魚頭長發的小姐姐幫冷露印固定好麥架。
    屋子裏人頭攢動,看見冷露印,一瞬間都靜了下來。
    冷露印也不怯場,介紹了自己的樂器,便抽出尺八,以象牙歌口輕輕點唇。
    一時間,一陣悠揚空靈的音霧彌散開來。
    DJ配合默契,實驗音樂的feel一下子來了。
    屋子裏落了一陣實驗電子樂的雨滴,悠揚的火車汽笛聲由遠及近。
    隨即,冷露印巧妙插入主旋律,來自千年前,瑰異的大唐絲綢之路上遣唐使的傳承。
    她演奏的是在世界上極富盛名的尺八三本曲之一《虛鐸》。
    那是一曲禪樂:
    蓮花寶相。
    不生不滅。
    如露亦如電......
    古樸幽深的樂音像一把鈍刀,戳入聽者的心髒。
    麵對千年前的古樂樂音,聽者聞之震撼落淚。
    即使是都市裏的年輕人,也因為那一霎的心動而屏息。
    一曲結束,觀眾席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冷露印的臉小巧白皙,烏發如葡萄藤自然蜷曲。在一眾俊男美女裏也很是亮眼。
    她清麗脫俗的容貌,令人一眼便難忘。
    觀眾席上的一人,聽完全曲後,仍不盡興,屏息注視冷露印,目不轉睛。
    演奏間歇,冷露印走到吧台,打算喝杯氣泡水歇一會。
    未曾點單,侍者卻送來一杯雞尾酒“銀河”。
    “是那位先生贈送。”侍者指著角落裏的一位男子說。
    冷露印迎上那目光,灼灼的,屬於一個戴金絲眼鏡,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
    他走近,遞給冷露印一張名片。
    聿臨,冷露印認得這個名字,是一位國際上有盛名的大導演。
    “不必擔憂,這是無酒精的雞尾酒,即使一會兒有下半場的演奏,也可以喝。”聿臨細致入微,讓他博得冷露印的好感。
    他們又閑聊幾句,聿臨終於點出他此行的主題。
    “冷小姐,你長得很特別,像我一位故人......”聿臨彬彬有禮地說,像冷露印拋出橄欖枝,“你,有興趣演戲嗎?”
    “我...演戲?”冷露印失笑,“我是位樂人,演戲我不太擅長的。”
    “有時人不知道自己的潛能,”聿臨轉動手中的威士忌酒杯,看著琥珀色酒液流動,“就像不明白自己是誰.......”
    冷露印愣住了,因為自己是佛寺孤女,除了尺八外一無所有。
    冷露印有時也會幻想自己的父母是怎樣的人,自己從他們那裏繼承了什麽。
    然而,一切終歸無解。
    “我可以幫你知道你是誰。”聿臨在“你是誰”上加重了讀音。
    冷露印有了片刻猶豫。
    “我等你的答複。”聿臨把名片放進冷露印手裏,便消失在人流中。
    晚上,冷露印回到杭州的一間小民宿棲身,她把那張名片在指尖翻來覆去。
    國際名導拋出的橄欖枝,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也有一個片刻,冷露印幻想著在銀幕上光鮮亮麗的自己。
    但是,冷露印又想起舒鶴,不覺心頭酸軟。
    他的眸子,他恬淡的微笑。
    即使幾日分離,也令冷露印心頭泛起相思。
    她和舒鶴的共同目標依舊是尺八,讓這一門失傳的國樂再度進入眾人視野。
    也許,自己並不能同時兼顧演戲與尺八。
    冷露印晃一晃神,那張名片被她丟進了托特包的底部。
    冷露印打開筆記本電腦,翻開油兔視頻。
    在自己的視頻專欄下,密密麻麻排列著舒盈幫自己拍攝的視頻課。
    視頻內容從介紹尺八的構造,尺八的氣息練習,到幾首古曲的按譜講解,林林總總不少......
    因為樂綜冠軍的名人賦能,賬號一日裏就漲了幾千粉。
    冷露印臉上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也許,終有一天,尺八古樂會在現代再度煥發生機。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和遠在京市的舒鶴視頻。
    未見其人,清洌有磁性的聲音先傳來。
    “小夜鶯,沒睡?”舒鶴道。低沉磁性的聲音聽得冷露印耳根微微發紅。
    她看著視頻裏清秀的臉龐,感到自己太幸運了。
    舒鶴雖不抽煙,卻有一隻母親送的雕銀打火機,他喜歡用纖長的手指把玩。平時,他便會讓冷露印保管。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冷露印摸著兜裏的打火機,還在,就像舒鶴在身邊一樣。
    最後,二人都連著視頻辦公,舒鶴打字,冷露印剪視頻。
    辦公的聲音窸窸窣窣傳來,冷露印隻覺得聽了心頭安穩踏實。
    夜裏,冷露印心頭泛起暖意,靠著沙發,不覺睡著了。
    她睡得並不太安慰。
    夢裏,有她看不清臉的女子在她眼前徘徊。
    家裏的客廳傳來當啷的摔東西聲,以及男女的爭吵。
    接著是......
    “沅沅,”甜美的婦人聲音響起,“爸爸不要我們倆了,和媽媽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吧。”
    親切溫柔的白皙手腕握住夢中的自己,冷露印一瞬認為回到了家。
    “窸窸窣窣......”一條黑紅相間的蛇攀住自己的身體,將自己從溫暖的家裏偷走......
    冷露印驚醒,原來是一場噩夢。
    她拉開窗簾,窗外天空既白。
    ……
    “砰砰砰......”白日,民宿的屋外響起敲門聲。
    冷露印去開門,卻意外撞進一個熾熱的懷抱。
    “舒鶴!”她驚訝道。
    “我的小夜鶯,想我了嗎?”舒鶴嗓音低沉,把冷露印抵在門邊。
    眼角的一顆藍痣越發顯得他秀逸脫俗,舒鶴白淨的玲瓏麵上露出微笑。
    他寬闊的肩背,圈住冷露印。
    冷露印穿淑雅的淺綠色針織裙,嬌小的身軀縮在舒鶴懷裏,耳邊是他熱烈的一呼一吸。
    二人才分離一日,然而小別勝新婚,氣氛漸漸潮濕起來。
    冷露印穿的秋服長裙看似禁欲,卻令人不禁遐想。
    冷露印倚在舒鶴懷裏,舒鶴卻耐不住,順勢把人抱到屋中沙發上。
    二人鬢發廝磨,溫存了一會兒。
    小姑娘偏過頭,眼眸發亮,與舒鶴熱吻。
    舒鶴心裏覺得冷露印可愛的緊,吻已不足夠,變成了啃咬。
    “疼...”冷露印呼出聲。
    舒鶴連忙停下,對著陽光看冷露印唇角的紅痕。
    “還疼嗎?”舒鶴輕輕吹紅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冷露印看他緊張的樣子,噗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