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天看著眼前這有些古怪的一家三口，蒼老的臉上，有些玩味。
    他走到林嘯天的麵前。
    此刻的林嘯天，正和林子昂、林嘯雲一起，站在偏殿的門口，神情複雜地，望著主殿的方向。
    那裏，現在已經是天玄宗的地盤了。
    清風劍派雖然得救了，但也徹底地，失去了主導權。
    “林掌門。”
    夜玄天淡淡地開口。
    “夜……夜老宗主。”
    林嘯天回過神來，連忙躬身行禮，態度恭敬到了極點。
    他現在，麵對這位傳說中的人物，連大氣都不敢喘。
    “此間事了，我們也該離開了。”夜玄天說道。
    “這……這麽快？”林嘯天愣了一下。
    “魔宗雖滅，但餘孽未清。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夜玄天看了一眼主殿的方向，“而且，穗穗她，也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養傷。”
    聽到“穗穗”兩個字，林嘯天的身體，又是微微一震。
    他知道，夜玄天這是在提醒他。
    林穗穗，現在是天玄宗的人了。
    “是是是，夫人她……她確實需要靜養。”林嘯天連忙點頭。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
    他想讓女兒留下，想和她好好地說說話，彌補一下這麽多年的虧欠。
    但他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當初，是他們，將她逼出了家門。
    如今，她回來了，拯救了整個門派。
    他們之間，那份生養之恩，也算是徹底還清了。
    從此以後，他們，隻是名義上的父女了。
    林嘯天的心中，充滿了苦澀和悔恨。
    如果當初，他能對這個女兒，多一點關心，多一點了解，是不是，就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麵？
    可惜，沒有如果。
    “關於清風劍派的未來，林掌門，有什麽打算？”
    夜玄天突然問道。
    林嘯天愣住了，他沒想到夜玄天會問這個問題。
    他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林嘯雲和林子昂。
    林子昂低著頭，一言不發。
    這場戰爭，徹底擊碎了他的驕傲，他現在，還沒有從那種巨大的失落感中，走出來。
    林嘯雲則是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嘿嘿一笑，一副“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的無賴樣子。
    林嘯天歎了口氣，苦澀地說道：“清風劍派，經此一役，元氣大傷，精英弟子，折損大半。恐怕……恐怕要就此沒落下去了。”
    他說的是實話。
    一個中等門派，最核心的就是人才。
    現在，人才死傷殆盡，傳承都快斷了。
    用不了十年，清風劍派，就會淪為不入流的小門派，最後，消失在江湖的浪潮之中。
    “未必。”
    夜玄天卻搖了搖頭。
    “我天玄宗，可以給你們一個選擇。”
    林嘯天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希望的光芒。
    “夜老宗主請講！”
    “第一，清風劍派，可以並入我天玄宗，成為我天玄宗在大陸的一個分支。你們所有的弟子，都可以享受和天玄宗外門弟子一樣的待遇。你們的功法，也可以放入我天玄宗的藏經閣，作為交換，你們可以挑選幾門我天玄宗的功法，作為新的鎮派之寶。”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優厚！
    並入天玄宗！
    那意味著，從此以後，他們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了！
    整個江湖，誰還敢惹他們？
    林嘯天的心，砰砰直跳！
    他幾乎就要當場答應下來！
    但他還是強忍住了。
    因為他知道，夜玄天，還有第二個選擇。
    “第二呢？”他緊張地問道。
    “第二。”夜玄天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清風劍派，依舊是清風劍派。但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天玄宗，最堅定的盟友。”
    “我們會為你們，提供最好的丹藥，最精良的兵器。甚至每年，你們都可以派十名最優秀的弟子，到我天玄宗的仙島上，進修三年。”
    “我們隻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從今往後，清風劍派，就是穗穗，在大陸的娘家。”
    夜玄天的聲音，很平淡。
    “她若有事，你們，必須第一個，站出來。”
    “她若受了委屈，你們，必須第一個，為她出頭。”
    “她，永遠是你們清風劍派的三小姐。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林嘯天聽完，徹底呆住了。
    他看著夜玄天，眼中充滿了不敢相信。
    他原以為，天玄宗會趁機，吞並他們。
    或者，至少，也會徹底撇清和他們的關係。
    畢竟，林穗穗已經是天玄宗的宗主夫人了。
    有一個這麽弱小的娘家，說出去，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但他萬萬沒想到，夜玄天，竟然會提出這樣的條件！
    這哪裏是條件？
    這根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是把整個天玄宗的資源，都傾斜過來，扶持他們清風劍派！
    為什麽？
    就因為，穗穗是他的女兒？
    不，不對。
    林嘯天很清楚，他這個“嶽父”的身份，在天玄宗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唯一的解釋，就是穗穗。
    是穗穗，在天玄宗，在夜玄天的心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甚至，比他想象的，還要重要得多！
    想到這裏，林嘯天的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狂喜！
    他仿佛已經看到，清風劍派，在天玄宗的扶持下，一飛衝天，成為江湖上頂尖大派的景象！
    “我……我選第二個！”
    林嘯天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
    開玩笑！
    並入天玄宗，雖然安逸，但那也意味著，清風劍派，從此就沒了。
    他林嘯天，也就成了亡派之君。
    他死後，怎麽去見列祖列宗？
    而第二個選擇，既保住了清風劍派的基業，又能得到天玄宗的全力支持。
    這簡直就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
    “好。”夜玄天點了點頭，“希望林掌門，能記住今天的承諾。”
    “一定！一定！”林嘯天激動得語無倫次。
    “另外，”夜玄天又說道，“子昂這孩子，資質不錯，就是心性，還需磨練。等他傷好了，就讓他去仙島吧。跟著辰兒，學學怎麽當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林子昂猛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天玄宗的仙島？
    跟著夜宗主學習？
    這……這是何等的機緣？！
    他看著夜玄天，又看了看主殿裏的林穗穗。
    他的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誰。
    “多謝……多謝夜老宗主！”
    林子昂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躬，是真心實意。
    從今天起，他對林穗穗，再也沒有了任何嫉妒和不甘。
    隻剩下了，無盡的感激，和一絲……愧疚。
    夜玄天沒有再說什麽，轉身，走回了主殿。
    他知道，這件事已經成了。
    清風劍派，從今天起，就徹底綁在了天玄宗，綁在了林穗穗的戰車上。
    這也是林穗穗應得的。
    她為天玄宗付出了這麽多。
    天玄宗，總要為她，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