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刀光劍影，拳風呼嘯。
    外門弟子的比試雖然招式略顯粗糙，但個個都像剛出籠的猛虎，打起來悍不畏死，極具觀賞性。
    觀眾席上，叫好聲、喝罵聲、惋惜聲混成一片，熱烈得像開了鍋。
    而其中最熱鬧的，莫過於角落裏那個不起眼的小小賭局。
    “他娘的！又輸了！這張三不是號稱‘外門第一快劍’嗎？怎麽被李四一腳就給踹下去了？”
    “誰說不是呢！老子壓了他五十兩！”
    “你們算什麽，我壓了一百兩！這個月的酒錢都沒了！”
    哀嚎聲中，幾家歡喜幾家愁。
    唯獨林穗穗和顧小九麵前的銀票，越堆越高，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山丘。
    “中了！又中了！”顧小九死死壓著嗓子，激動得臉頰通紅。
    “夫人，你簡直是神仙！那個叫趙六的，明明被打得跟孫子似的，眼看就要輸了，居然一拳把人給撂倒了！”
    林穗穗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開浮沫，抿了一口。
    這算什麽。
    她早就從玄煞長老那裏旁敲側擊地打聽到，這個趙六，別看平時蔫了吧唧的，其實是個狠人。
    他練的是一門極其抗揍的橫練功夫，最擅長的就是示敵以弱，等對方力竭，再後發製人。
    剛才那個王二麻子，一套瘋魔刀法耍得虎虎生風，結果三板斧砍完，自己先喘上了，可不就等著被趙六一拳撂倒。
    林穗穗放下茶杯，又指了指另一張寫滿記號的紙條。
    “去，把我們剛贏的，全部壓在這幾個人身上。”
    顧小九探頭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全壓？夫人，這幾個賠率可是一賠五，一賠八啊！這要是輸了……”那可是血本無歸！
    “怕什麽，”林穗穗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有我呢。”
    這幾個人，都是她身為巡查長老這一個月裏，親自觀察過的。
    有的是大器晚成，最近功力剛有突破；
    有的是性格堅韌，屬於遇強則強的類型；
    還有一個，是玄明長老無意中提起的，說他悟性極高，隻是不愛與人爭鬥，所以名聲不顯。
    這種人，才是真正的黑馬。
    顧小九心一橫，牙一咬，抱著那一大堆沉甸甸的銀票又擠進了人群。
    一個時辰後，當結果出來時，整個賭局周圍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用看活財神的眼神，看著顧小九抱著一堆幾乎要拿不動的銀票和碎銀子，哼著小曲兒回到了林穗穗身邊。
    “發了！夫人，我們真的發了！”顧小九的聲音都在抖，她指著懷裏的銀票。
    “一萬兩！我們用兩百兩的本金，兩個多時辰，翻了五十倍！”
    林穗穗淡定地接過銀票揣進懷裏，隻留下一句：“常規操作。”
    兩人這邊賺得盆滿缽滿，高台上的夜辰，臉色卻越來越冷。
    他本對這種弟子間的小打小鬧毫無興趣。
    但林穗穗和顧小九兩人鬼鬼祟祟，嘀嘀咕咕。
    一會兒擠進人群，一會兒又抱著銀子回來，想不注意都難。
    當他看到顧小九第三次抱著比之前更多的銀票回來，而林穗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時，他終於坐不住了。
    一道冰冷的視線掃了過去。
    林穗穗立刻收斂了笑容，瞬間坐得筆直，目不斜視地盯著擂台，一臉端莊，仿佛剛才那個眉開眼笑數錢的人根本不是她。
    顧小九更是嚇得一個哆嗦，差點把懷裏的銀子全撒了，趕緊手忙腳亂地塞進自己的包袱裏，然後學著林穗穗的樣子，裝作認真看比武。
    夜辰的臉色更黑了。
    他雖然不知道這兩人在搞什麽名堂，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絕非好事。
    他看向身旁的夜玄天，發現老爺子正饒有興致地看著林穗穗，非但沒有責備，反而帶著幾分玩味。
    夜辰：“……”
    這個家，沒一個正經人。
    第一天的比試很快結束，林穗穗和顧小九大獲全勝，淨賺一萬三千多兩。
    第二天，兩人故技重施。
    有了第一天的經驗，她們的配合更加默契。
    林穗穗負責提供“內部消息”，顧小九負責跑腿下注。
    兩人就像是賭神附體，幾乎是壓誰誰贏，賠率越高的黑馬，越是逃不過她們的眼睛。
    到了第三天，整個賭局的人都學精了。
    “快看！那個穿綠衣服的姑娘又去下注了！”
    “她壓的誰？快跟上！”
    “她壓了七號擂台的孫猴子！賠率一賠十啊！瘋了吧？”
    “管他瘋不瘋，跟著壓！昨天我跟著她壓了一把，贏了一百兩！”
    “我也跟！”
    於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顧小九壓誰，一大幫人就跟著壓誰。
    原本無人問津的大黑馬，瞬間成了熱門人選，賠率被硬生生從一賠十，拉到了一賠一點一。
    開盤的莊家，一個天玄宗的管事，臉都綠了。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又要賠出去一大筆，終於扛不住了。
    他擠開人群，哭喪著臉衝到林穗穗和顧小九麵前，噗通一聲就想跪下。
    “姑奶奶，兩位姑奶奶，求求你們收手吧！再讓你們玩下去，小的褲衩子都要賠光了！”
    顧小九叉著腰，一臉得意：“怎麽？輸不起啊？輸不起就別開盤啊！”
    林穗穗則笑眯眯地伸手虛扶了一把，沒讓他真跪下。
    “張管事，別急嘛。做生意，有輸有贏才正常。這樣，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她從懷裏掏出一遝銀票，抽出厚厚的一半，直接拍在張管事手裏。
    “這，算我們入的股。”
    張管事看著手裏至少五千兩的銀票，眼睛都直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林穗穗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從現在開始，賭局我們占五成。我們提供消息，你們負責運營，贏的錢，五五分。怎麽樣？”
    還能這樣？
    張管事隻是個小管事，平日裏撈點油水。
    這次大比，看大家興致高，才鬥膽開了個盤口，想著賺點辛苦錢。
    誰知道碰上這兩尊大神，差點賠得傾家蕩產。
    現在，大神不僅不讓他賠錢，還要帶他一起發財？
    “幹！我幹！”張管事點頭如搗蒜，就差指天發誓表忠心了。
    於是，一個由宗主夫人暗中控股，情報販子當技術總監，宗門管事做CEO的“天玄宗官方博彩集團”，就這麽草率地成立了。